“改善了很多?感情还越来越好了?”孟雪染挑了挑眉,像她这样穿越过来的,连前世的记忆都快要记不得了,原主的记忆更是一点都不知道。那位白七小姐凭什么有这么大的能力,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有着前世的记忆,并且能用到这一世上面。
怎么感觉,这个白七小姐不像是一般的穿越者呢。
孟雪染百思不得其解,因为纠结这件事,孟雪染纠结了一整夜,第二日一早醒来,精神差了许多。
孟雪染原本便是准备着今天要去找圆慧大和尚请教一下,因此即便是精神疲惫,孟雪染还是带着阿宝去了大相国寺。
孟雪染先是带了阿宝在大雄宝殿一丈多高的佛祖塑像前站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吩咐了随行而来的婆子:“你去帮我捐些香油钱,并问问圆慧大和尚今日是否有空,我想带阿宝去拜见。”
阿宝第一次见到佛像,很是新奇,在大殿内咿咿呀呀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婴儿语,抱着他的孟雪染,时不时的应和了一两声,让阿宝不觉得无聊。
等了一会儿那婆子走了过来小声道:“少奶奶,圆慧大和尚正在与一位贵客谈论佛法,我们怕是还要等些时候了。”
大相国寺每日接待的客人不少,会有一两个贵客也是正常。和尚们既是出世又是入世,并不能免俗。
孟雪染点了点头,又问道:“无智法师呢?”
那婆子张了张嘴正待开口说话,便听到无智法师笑呵呵的声音传了过来:“孟姑娘,小僧刚从方丈师兄那里过来,听闻您今日一早过来,便急忙过来寻您,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孟雪染连忙向无智法师行了礼,笑着道:“无智法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是这些日子有些困惑,所以想来请教圆慧大和尚。”
无智法师笑眯眯的道:“方丈师兄那里来了一个客人,正在谈论佛法,所以孟姑娘还需要稍等片刻了。”
然后他便看着已经被乳娘抱在怀里的阿宝,笑着说道:“这位就是孟姑娘的孩子了吧,果然是个有福泽的孩子。”
那乳娘闻言喜笑颜开的连忙抱着阿宝给无智法师行礼。
孟雪染心中也很欢喜,但面上不显连忙摆了摆手道:“有些事,我想要请教一下法师,还请法师解惑。”
无智法师倒是丝毫不惊讶,伸出手来道:“孟姑娘请讲。”
“听闻六年前,白家七小姐也曾来过大相国寺求签,无智法师是否知道。”孟雪染也不客气,直接问出了口。
无智法师闻言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变,道:“知道知道,还是小僧给那位姑娘引的路呢。”
孟雪染一听精神一振,便开口问道:“不知道法师可否讲一讲那白七小姐求签的事情呢?”
无智法师顿了顿,然后笑着道:“白七小姐是同嘉禾郡主一起过来的,嘉禾郡主说白七小姐连着两日做了蚂蚁缠身的噩梦,所以来请教方丈师兄可有什么应对的法子。”
若是行商之人梦见蚂蚁会生意兴隆,不过白七小姐当年是一个闺阁女子梦见被蚂蚁坏绕,还真不是吉兆。大相国寺的圆慧大和尚化解恶兆十分灵验,所以嘉禾郡主带着白七小姐过来烧香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在佛祖面前,什么鬼怪污秽都会被灭之于无形。
无智法师便将当时的事情说了出来。
圆慧大和尚呵呵一笑,请嘉禾郡主和白清昕坐了。
嘉禾郡主将白清昕做噩梦的事情与圆慧大和尚说了。问他有没有什么应对的法子。
圆慧大和尚打量了白清昕几眼,温和地问:“老衲为小施主把一把脉吧。”
嘉禾郡主一愣:“大师的意思是她生病了才会做噩梦?”
圆慧大和尚摇了摇头,平和地道:“梦由心生,老衲只是想要确定一下而已。”
白清昕顺从地伸手过去让他把脉。
圆慧大和尚闭目把了一会儿脉,然后问道:“小施主这噩梦做了多久了?最近可有经常出冷汗,食欲不振,难以入眠的症状?”
“没有。”白清昕如实道。
圆慧大和尚又认真看了看白清昕的脸色,点了点头:“那就不是身体不适。等会儿我给你开一副压惊的方子。可吃可不吃。”说着圆慧大和尚轻轻一叹,“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若是事事操心。则事事烦心。”
“那就是没事?”嘉禾郡主没有注意到老和尚的感叹,不放心的问道,“需不需要做什么法事。去去秽气?”
圆慧大和尚摇了摇头,笑呵呵道:“若是不放心,就每日睡前念一次金刚经吧。”
因圆慧大和尚名声不错,嘉禾郡主便也安了些心。
接着圆慧大和尚便与嘉禾郡主讲起了佛经,知道白清昕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嘉禾郡主让白清昕先去休息。
后来白清昕便被无智法师带去了观音菩萨殿去求了签,结果求出来的也是那根无字签......
孟雪染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圆慧大和尚定是知道了什么,只是没有说透,提点了几句罢了。那根无字签,正如她昨日抽到的时候一样,圆慧大和尚给她说的那些话。
无智法师似是没有看到孟雪染有些苍白的脸色,自顾自的感叹道:“那个签筒当初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出现过那只签了,不曾想白七小姐竟然抽了出来,不能算好,可也不是坏事,既然无法预料,那就事在人为。不过现在来看,白七小姐嫁给了燕北王府的李二公子,也算是一桩佳话了......”
所以说,只要尽力而为,天必助之。是这样一个意思吗?
孟雪染还没有想明白,圆慧大和尚那边就派了个小和尚来说他得空了。
紫鹃便问那和尚:“刚才不是说圆慧大和尚在接待贵客吗?”
小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回道:“那位公子是来与我们方丈下棋的。听闻施主有事求见,那位公子已经告辞了。”
紫鹃看向孟雪染,孟雪染点了点头,紫鹃便笑着道:“那麻烦小师父去回圆慧大和尚,我们二少奶奶这就过去。”
小和尚回了个佛礼,退下去了。
无智见状便道:“既然如此,那小僧就先下去了。”
孟雪染连忙行礼道:“多谢法师解惑,法师慢走。”
无智笑着还了礼,缓步朝外头走了。
孟雪染等了片刻,这才领着阿宝去了去了圆慧大和尚的待客之处。
圆慧大和尚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和尚,有些清瘦,却是慈眉善目。
孟雪染进到禅房的时候。发现靠窗的炕桌上摆了一个棋盘,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正厮杀得难分难解。
白色的棋子是上好的蛤碁石“雪印”,通体洁白,圆润如玉,花纹精美,一看就不是凡品。棋子的好坏向来是以白字来作为区分的。所以这一副棋子十分难得。
“孟姑娘也擅下棋?”圆慧大和尚年纪不小,目光却是极为敏锐,见孟雪染的视线停留在南窗下的炕桌上,语气和善地问道。
孟雪染回过头来,对上圆慧大和尚平和宽容的目光。微笑地回道:“只是会而已,说不上擅。”
圆慧大和尚呵呵一笑,然后请孟雪染坐了。
孟雪染抱着坐了下来之后,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问道:“大和尚,你可曾听过灵魂之说。”
圆慧大和尚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变,道:“人生而在世,自然是有三魂七魄的。不知道孟姑娘想要说的是哪一个。”
孟雪染摇了摇头,道:“我想说的是,大和尚可相信借......”
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圆慧大和尚厉声打断。只见他脸色便的极为难看,道:“孟姑娘,慎言。”
孟雪染有些不解的望着圆慧大和尚。
圆慧大和尚接着说道:“孟姑娘可还记得我昨日同你说的那些话?”
孟雪染点了点头道:“记得。”
“如此甚好,孟姑娘所问之事超出了三界五行,佛曰,不可说。”
孟雪染心中骇然,抱着阿宝的手臂有些发抖,艰难的扯出了一抹笑容说道:“多谢大和尚指点......”
从圆慧大和尚那处离开之后,孟雪染抱着阿宝在外头有些失神的走着,紫鹃等人见状忧心不已,孟雪染进去和圆慧大和尚谈话的时候,她们都留在外头,没有进去,根本不知道孟雪染和圆慧大和尚在里头说了什么。紫鹃想要提醒一下孟雪染,可见她这幅有些失神落魄的模样,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得跟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护着。
走了许久之后,紫鹃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小姐,您不回去歇息吗?这是要去哪里?”
孟雪染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紫鹃,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景色,随意道:““我去外头的那个福钟那儿,听说能敲中的话会有好运气。”
从大雄宝殿到福钟并不远,孟雪染快走近的时候发现那地方周围围了许多的人,还有不少人在那里鼓掌欢呼,热闹极了。
还离着五六丈的距离,孟雪染就听到了一声声“铛”,“铛”,“铛”的击钟声,此起彼伏且力道十足。
“咦?谁这么厉害?”喜鹊小声道,“那口钟我可是从未击中过呢。”
一个婆子却是不以为然道:“这是寺庙的福钟,又不是街头杂耍!谁家的孩子这么淘气?”
孟雪染驻足听了一会儿,心下摇头。
这人不单单眼力准,力道也掌握得很好,并不像是哪家的孩子顽皮,怕是个会武的。
“二少奶奶,我们还过去吗?”婆子请示道。
孟雪染摇了摇头:“算了,下次再去吧。”她不想惹什么麻烦,也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可是刚被乳娘接过去抱着的阿宝却似是来了兴趣,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指着那热闹的地方,咿咿呀呀的叫唤着,似是在催促孟雪染带着他过去瞧一瞧。
孟雪染见状笑了笑,伸出手点了点阿宝的鼻尖,道:“阿宝,你想去瞧一瞧是吗?”
就在她跟阿宝说话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和尚领着个老和尚往这边来了。
小和尚一边走一边与老和尚说话,老和尚大概五十来岁,神态倒是很悠哉平静。
走得近了,孟雪染听到那小和尚道:“……郡主她已经敲了小半个时辰了,香客都围在那里看热闹,连外头进来的施主们都被堵在那里进不来。您去看看能不能劝一劝?实在不成,就只有去请李二公子出面来……”
“莫急,莫急,郡主不是那不讲道理之人,你好好与她说,她会听的。”老和尚面不改色地道。
孟雪染却是心中一动。
郡主?整个燕北能被称为郡主的就只有燕北王的女儿了。而且和尚还提到了李家二公子,难道这敲钟之人是燕北王府的郡主李凝琳?
她曾听说这位郡主不爱红妆爱戎装。一年有大部分的时候并不在燕北王府,而是跟着燕北王的家将们镇守嘉靖关。
不过,来此处的时候她还听云修尘说过,这位郡主不是在武州代替李二公子处理事务吗?
而且,当年白七小姐和这位郡主处的很好,也是因为这位郡主,白七小姐才在燕北王妃的面前露了脸,最后成为了燕北王府李二公子的妻子。
孟雪染从来没有见过这位郡主,便歪着头问了一句跟在她身后的紫鹃:“这位郡主可有什么传闻?”
紫鹃闻言便道:“说朝廷想要将郡主赐婚给郑国公的幼子,最后被郡主干脆的一口拒绝了。”
孟雪染惊讶的望着紫鹃,似是听到了一个假的消息。
李凝琳拒绝的缘由足以让整个大周的男子都汗颜,她说北疆未定,何以为家。
还说她的夫君必须在成亲之前与她打上一架。也不是非得要那人赢了她,只要在一战之后的一个月以内那人能起身下床就算合格,风一吹就倒的男子在她眼里与废物无异。然后就有人将萧靖琳曾单挑燕北王十大黑骑的事情说了出来。
结果郑国公妇人哭哭啼啼地跑到太后面前求太后开恩,饶了她小儿子一命。其他的宗室贵勋之家若是有适龄的儿郎也赶紧定亲的定亲,成亲的成亲。生怕摊上燕北王家的这位郡主。
最后这桩婚事就不了了之了。
孟雪染听完之后,哭笑不得。说起来燕北王府这一代的几位主子,那位死在京都的世子只爱文墨,李二公子却是和文弱的体质,不过好在已经和白七小姐成了婚。只有这位郡主还有些李家先祖的威风。
想到这里,孟雪染正犹豫着要不要也过去凑个热闹的时候,阿宝却很是不满的大声叫了起来,一只小手指着热闹的那处,眼睛里还挂着一滴眼泪。
孟雪染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手捏了捏他那小巧的鼻尖道:“你个小鬼头,怎么会这么喜欢凑热闹呢?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缘故。”
喜鹊在一旁听着直咧嘴,她家小姐还好意思说,小少爷这般爱凑热闹还不是因为小姐您的缘故。
果然,孟雪染兴致勃勃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娘就带你去瞧一瞧。”
那两个和尚过去之后,小和尚将周围观看的人都请离了。
孟雪染这才看清楚那栏杆旁站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
那少女十八九岁的模样,到并不是孟雪染猜想的那种词话本子里说的女扮男装雌雄莫辨的模样。她穿了一身很普通的湖绿色衣裙,头上梳了个双髻。五官五官十分精致。
只是孟雪染注意到她的站姿比一般的女子要笔挺。
那一瞬间,孟雪染脑海中闪过了前世她在基地里受训的画面:就在她因为训练累的气喘吁吁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双男子的皮鞋,然后她便听到的头顶上方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无时无刻都要保持十二万分的警惕......你的敌人,不会因为你的疲惫而因此心慈手软......”
“小姐!小姐!”
孟雪染从回忆里回过神来,转过头便看到了一脸焦虑的紫鹃正拉着她的胳膊,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你是哪家的?”
不等紫鹃回答,一个语气绝对算不上亲切,不过也听不出恶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孟雪染转过头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那个穿着湖绿色衣裙的女子,燕北王府的郡主李凝琳。
因为就站在孟雪染的身前,孟雪染才看清楚了李凝琳的相貌,她的眉毛是一双眉形很好的剑眉,比寻常女子的眉毛要黑一些。只是因为她的五官生得十分柔和。所以眉毛并没有让她看起来有一丝粗鲁,反而给了她一种一般女子身上没有的特殊气质。
“燕阳城孟家,孟雪染。”孟雪染微笑着回道。
李凝琳似是偏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她拉住了孟雪染的手:“跟我来,我请你喝茶。”
说着拉了孟雪染就走。
孟雪染身后的丫鬟婆子们愣了一会儿,赶紧跟了上来。
因为估计着李凝琳的身份,又见孟雪染没有挣扎,她们也不敢开口说什么。
李凝琳步子迈得并不算大,但跟寻常女子来说,却已经是很大的了。
若是寻常女子跟着她的步伐走,定是会觉得吃力,倒是孟雪染跟着却轻轻松松的,丝毫不见有什么吃力的模样。
李凝琳转头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惊讶。
一直在乳娘怀中的阿宝似是对李凝琳很感兴趣,在乳娘的怀中挣扎的想要去到李凝琳的身边,却因为乳娘抱的很紧,怎么也挣脱不开,便咿咿呀呀的喊着孟雪染。
孟雪染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奋力挣扎的阿宝,便对着李凝琳道:“郡主,能否慢行些。”
李凝琳看了那个在乳娘怀里挣扎着想要出来的肉肉团子,放慢了些步子。
乳娘快步走了上来,孟雪染一只手将阿宝接了过来抱在了怀里。
李凝琳见状,便松开了孟雪染的另外一只手,然后指着她怀中的阿宝道:“这是你和云修尘的儿子?”
孟雪染点了点头,阿宝则是待在孟雪染的怀中,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李凝琳瞧着,很是可爱。
李凝琳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阿宝的脑袋。
阿宝却是个自来熟的,见状便对着李凝琳伸出手,要抱。
李凝琳似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她是个性格爽朗的,别扭了一瞬便伸出手学着孟雪染抱他的样子,把阿宝接了过去抱着了。
阿宝则是一副心愿已成的模样,埋在李凝琳的怀里乐呵呵的傻笑。
李凝琳:“......”
孟雪染:“......”
李凝琳领着孟雪染去的是大相国寺客院的方向,等快走到一座比较大的独立院落之时,李凝琳对孟雪染道:“留一两个人在身边,其余的都在外头候着,我不喜欢太多闲杂人等。”
李凝琳这话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不过难怪她身边一个随从也没有,就她这身装扮这点排场,走在外头别人肯定认不出来她是燕北王府的郡主。
孟雪染十分好脾气地顺从了她的意思,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丫鬟婆子们道:“紫鹃和彩月跟来伺候吧。其余的人都在外头候着。”
众人应了一声是。李凝琳抱着阿宝继续往前走,孟雪染和身后的两个丫鬟赶紧跟了上来。
这座客院与孟雪染住的那一座相比不仅仅是看着宽广了些,进了门便是庭院,院子里种了些花花草草,有的开了花,有的只有几片叶子看不出品种。
靠左边的墙角还搭了个葡萄架子,架子下有一个树根做成的小桌子,桌上有个茶盘,茶盘里面摆着一个紫砂茶壶和几个小茶杯,桌子边上还摆了个竹摇椅。
李凝琳抱着阿宝径直往里走,走到正房的时候却是没有停下,而是绕到了左边的小洞门往后院去了。
从洞门里出来,孟雪染才发现视野一下子便宽阔了。后院并无房舍,而是一个像是花园的地方,只是这“花园”似是并无人精心打理,只长了些叫不出名儿的野花和野草,名贵的花草一根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