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染眉眼一抽,原来她心心念念的云修尘那个神秘老相好是他身边的小厮。
亏她还以为云修尘是个双,结果完全是她自己脑洞太大,想的太多。
于是笑得傻白甜的长成就看到了自家第一次见面的少奶奶,好像对他不是很满意。具体哪里不满意,长成也说不上来,就只觉得二少奶奶看他的目光满满的都是失望。
“起来吧。”孟雪染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单膝跪地的长成一头雾水的站了起来,他伸出手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口大白牙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云修尘黑了脸,沉声对孟雪染说道:“看也看过了,还不快滚!”
对于这个一天脸黑上八百遍每句话都只会冷言冷语的家伙,孟雪染是选择性的无视了,她看着憨傻的长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是柔和可亲的说道:“长成明日可是也要去温泉山庄?”
可这一切在长成眼里却完全达不到孟雪染想要的效果,因为长成觉得二少奶奶脸色扭曲的好像中了毒。
长成嘿嘿一笑答道:“回二少奶奶的话,奴才会跟着二少爷前去温泉山庄的。”
孟雪染满意的点了点头。
被无视的云修尘心中极度不满,这个毒妇越过他跟他的小厮说话?怎么,是觉得祸害了他一个人不够,连带着他身边的丫鬟小厮都要祸害了吗?
简直是欺人太甚!
云修尘正准备发火,嘴巴还未张开就看到孟雪染带着一脸阴险的笑容起身离开了。
云修尘被自己已经准备好却未能说出口的狠话憋出了内伤。
送走了孟雪染的长成松了一口气,他看着云修尘疑惑的问道:“少爷,二少奶奶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
长成伸出手指了指脑袋,看着云修尘的目光很是怜悯。
云修尘冷眼如锋利的尖刀一般刺向了长成,声音冷硬的说道:“你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不是说的二少奶奶吗?和他有什么关系?不明所以的长成露出了标志的白牙笑容,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云修尘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调整着自己越来越易怒的情绪,过了许久才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盯住孟雪染,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长成想了想才发现原来云修尘嘴里的孟雪染是二少奶奶,他心中虽然不解云修尘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接受吩咐的时候却丝毫不含糊:“是,奴才马上去安排。”
过了片刻,长成似是想起了什么,搓了搓手道:“少爷,去了温泉山庄,奴才就不必再去扫马厩了吧?”
云修尘闭上了眼睛,嘴上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说呢?”
“要去。”长成丧气的垂下了头,温泉山庄里的马厩简直就是他噩梦的开始,突然之间,长成很想问云修尘一句:他不去温泉山庄可不可以?
但是长成的理智还是告诉他,千万不要问,否则他的下场会更惨。
很明显,和情感相比,长成血泪一般的成长史更让他相信理智。
长成在心里默默的鞠了一把泪,还是把要禀告云修尘的话说了出来:“少爷,金珠银珠托人找到奴才,让奴才给您带话,求您开开恩,不要放弃她们。”
云修尘冷哼了一声道:“两个糊涂东西,守不住院子不说,竟然还糊涂到和毒妇派过来的丫鬟争风吃醋!不用管了,让她们自生自灭吧。”
“奴才遵命。”
“行了,退下吧。”云修尘双眼微闭,似是睡着了的模样。
长成领命退了下去。
孟雪染有些怏怏的由着丫鬟们伺候着洗漱,然后躺到了床上。
紫鹃和喜鹊有些忧心的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紫鹃大着胆子轻声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孟雪染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心里不舒服。”
喜鹊一惊,连忙道:“那奴婢马上去请大夫!”
说着就准备朝外面走,却被紫鹃拦了了下来。
被拦下来的喜鹊顿时不高兴了:“紫鹃姐姐,你拦我做什么?你没听见小姐说心里不舒服吗?这是病,要请大夫来医治的!”
紫鹃有些心累,低声解释了一句:“小姐只是心情不好,你别添乱。”
喜鹊了然的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喜鹊疑惑的看着孟雪染问道“小姐,您为什么心情不好呀?是不是二少爷又气您了?”
紫鹃吓的浑身一颤,恨不得捂上喜鹊这张口无遮拦的嘴。
就在紫鹃准备替喜鹊给孟雪染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孟雪染唉声叹气的说道:“唉,还是喜鹊懂我。”
紫鹃听的目瞪口呆,突然觉得她好像遇到了假的小姐和假的喜鹊了。
“这个云修尘,竟然不是个双?!”孟雪染气的把床拍的砰砰作响。
天真的喜鹊好奇的问道:“小姐,什么是双?”
孟雪染哦了一声,这才发现她说的话这两个丫鬟根本就听不懂,正想着怎么解释呢,就听道紫鹃连忙道:“喜鹊,你去把小姐的参汤端过来,小姐今日还没有喝呢。”
喜鹊有些犹豫,但一想到事关小姐,还是匆匆的出去了。
孟雪染有些不乐意的看着紫鹃,紫鹃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苦口婆心的说道:“小姐,您最近说出来的好些话,奴婢们都好似未曾听说过,您是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去了宝通寺受到了菩萨点化的缘故?”
孟雪染心中一惊,是了,她这是怎么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说出前世的一些东西来,这可是大忌。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若真是向紫鹃说的那般受了菩萨的点化,那紫鹃接下来肯定会说:“这可是大喜事啊,恭喜小姐。”
可紫鹃没有说,想必她也知道不是,这句话只是一个点醒她的借口而已。
孟雪染看了紫鹃一眼,说道:“我困了,你下去吧。”
紫鹃正在懊恼自己说错了话,听了孟雪染这一句,就更加怨自己怎么说话这般浮躁,若是周嬷嬷还在,定是要狠狠的责罚她不敬主子的。她心惊胆颤又有些忧虑的看了一眼孟雪染,还是应了是,就退了下去。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就在紫鹃快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一声似近似远的叹息,仿佛是一声呢喃,也仿佛是一声自言自语。
可紫鹃不是喜鹊那样的傻妞,自然不会觉得这话是孟雪染说给自己听的,更不会听不出这话里有什么别样的意思。
就是察觉到这一点的紫鹃心中骤然一跳,随后她先是朝着孟雪染屈膝行了一礼,声音虽轻却坚定的说道:“小姐现如今是和往日有所不同,不像嫁进云家之后的小姐,也不像还在孟家那时候的小姐。可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样,您都是奴婢这辈子的主子。倘若有来生,奴婢还是愿意做小姐的奴婢,一直伺候着小姐。”
孟雪染心中一颤,被自己的丫鬟表白,竟然是这种酸酸甜甜的感觉。
闭上眼压住眼中渐渐涌现出的雾气,孟雪染抿唇一笑柔声说道:“恩,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退下去的紫鹃在门口拦下了端着鸡汤赶着过来的喜鹊。
“紫鹃姐姐?”被拦了下来,喜鹊有些疑惑的问道。
紫鹃笑了笑道:“小姐来不及喝,已经睡下了。”
“啊?”喜鹊有些失望的嘟了嘟嘴吧。
紫鹃佯装发怒的说道:“你还啊?刚才竟敢在小姐面前说姑爷的坏话,喜鹊你真的是长本事了啊!若是周嬷嬷在,一定抽你的手心,掌你的嘴!”
喜鹊面露惊慌之色,连忙拉住紫鹃的衣袖求饶道:“紫鹃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最后不知道紫鹃压低了声音说了些什么,两人的脚步声渐渐的离开了正房。
正在暗搓搓的偷听的孟雪染扮了一个鬼脸,这才翻身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云家的下人们就开始悄无声息地忙碌起来。主子们都要再晚些时候才起,丫鬟婆子们要先将出行要用的东西搬到马车上。
孟雪染是被紫鹃连哄带劝才醒过来的。她就前世像刚做完了一个任务,回到家里放松了一回一样,睡了一个好觉。
而这一次不同的是,她总算是离开了云府这座看起来高门大院内里却冰凉阴森的宅院,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却让孟雪染放松了一回精神。
在这个宅院里的每一步她都要精打细算,不是算计别人就是要防止自己被人算计。这样的日子,可当真不怎么好过。
睡眼惺忪的孟雪染被湿帕子擦了脸,这才清醒了过来,洗漱完毕完换了一身桃红底子白色镶边折枝桃花纹的短袄和白绫裙,这个眼色原本有些轻佻妖艳,可穿在孟雪染的身上却只让人觉得柔美俏丽,头上带了一副翡翠珍珠的头面,低调却不失华丽。
她在房里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到宁德院里给老太太请安,到了宁德院,老太太才刚起身,得知孟雪染来了,并没有见孟雪染却叫了钱嬷嬷出来给孟雪染嘱咐了几句话,就让孟雪然回去了。
孟雪染出了宁德院的门遇到了王氏派过来的林嬷嬷,王氏要伺候老太太用早膳,孟雪染自是见不到的,所以王氏这才派了林嬷嬷过来,也是细细的嘱咐了一番,这才放了孟雪染回去。
转了一圈回到清澜院,孟雪染这才用了早膳,眼看着还有一点时辰,孟雪染睡眼惺忪的又差点睡了过去。
一直到了马车上才真正缓了过来,可缓过来的孟雪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她身边的面露嘲讽之色的云修尘。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云修尘仿佛是不认识他一般看了许久。直到马车经过一个低洼处摇晃了一下,孟雪染这才回过神来。
她指着身边的云修尘失声说道:“他怎么会在我的马车上?!”
与孟雪染对视了许久的云修尘闭上了隐隐发酸的眼睛,冷哼了一声道:“这是我的马车,不想坐就滚下去!”
孟雪染立马老实了下来,眯着眼的看了看闭目养神的云修尘,又看了看一边想要努力降低存在感让自己不存在的彩月,然后笑得很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马车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很奇怪。孟雪染不动声色的生了半天的气,最后还是拿起了彩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词话本子,有一页没一页的看了起来。
云修尘瞧了一眼,就转过脸去,冷哼了一句:“不知羞耻。”
却被孟雪染直接无视掉了,彩月在一旁努力不让她成为两位主子斗气的受气包。
马车就在这诡异的气氛内,进到了温泉山庄。
温泉山庄隶属于燕北王府,从外面看起来非常的大,如果不是马车走了进半个时辰以及孟雪染看到了零零散散隐隐吩咐在庄子里的屋顶屋檐,她几乎分不清自己实在哪里。山庄的精致十分的好,表面上几乎看不出来人工雕凿的成分,却又能在不惧喝细微之处看出精致和巧妙。
在温泉山庄的附近也有着大大小小十几座宅院,都是在燕北世家贵族的名下。
马车沿着温泉山庄兜兜转转转了半个多时辰,这才来到了云府位于温泉山庄附近的庄子。
如果不是外面的风景确实不错,孟雪染只怕坐马车坐的都要吐出来了。
虽说马车的减震效果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可是在孟雪染看起来,走这样的山路着实还是太颠簸了。
可一想到云修尘受着内伤,还颠簸了这么一路,孟雪染心情又变的好了一些。
一旁伺候的彩月倒是觉得,二少奶奶最近的脾气时好时坏,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庄子上的人早就得了消息,庄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房间很宽敞,一应家具俱全,房间内的一些用具还有一些都是孟雪染用惯了的,可见是在他们进来之前布置过一遍的。
倒是有一点孟雪染并不满意,庄子上的人并不清楚二少奶奶和二少爷以前是分院子睡,现在因为云修尘受了内伤被王氏强迫着和孟雪染住进了同一座院子,却依旧还是分房睡的。
可在庄子里的,却是将他们两人的东西全都放在了一间房子里,明显是要他们同房睡。
这些人都不托人去问一问吗?不知道云修尘现在只能躺在床上静养,不能随便乱动的吗?
让她和云修尘一间屋子,这是打着要她一整个日夜都监护着云修尘吗?
真是想的美!
孟雪染很是果断的提出了再布置出一间房来!
庄子上的管事是云家的老管事,现在基本上是在这里养老了,庄子上上下下都成他为福伯。
福伯听了孟雪染的吩咐有些犹豫,却也还是同意了,便指了一间屋子出来,让紫鹃她们去布置。
紫鹃和喜鹊领着一干丫鬟婆子以最快的速度把房间布置了出来,跟孟雪染在清澜院里的房间一模一样。孟雪染很是满意,但是有一点让孟雪染很是头疼,就是云修尘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
福伯是这样说的:“二少奶奶,这是老奴得了老太太的吩咐,给您和二少爷布置的房间。若您不满意,就吩咐老奴,再给您删减添置。若您实在不愿与二少爷同住,老太太也吩咐了,给您安排这间屋子,您看如何?”
话虽然是这样恭恭敬敬的问的,可孟雪染根本无法反驳,这些都是老太太一手安排的,不管是在云府还是在这里,孟雪染目前都还没有能力和老太太叫板。
所以她只能笑着认了。
不过无论如何,住在隔壁也比同住一屋要让她舒心许多。
云修尘许是路上颠簸的狠了,一到房间内就直接昏睡了过去,自是不知道中间还有这等变故。
不过,若是云修尘知道了,只怕要闹翻了天。
孟雪染的精神倒是不错,收拾妥当之后,她便在院子内见了庄子上的管事婆子。
庄子上处了福伯之外,就是灶上的婆子,还有院内洒扫的婆子以及护院组成。
福伯倒是认认真真勤勤勉勉的介绍了个全,可是孟雪染一个名字都没有记住,但她还是保持着微笑目光在下面垂手站着的婆子护卫微微低下的脸上扫了一遍。
好不容易将这些琐事处理完,孟雪染终于闲暇起来,有了时间可以将这座庄子转上一转了。
这座庄子位于温泉山庄日月泉附近,风景秀丽。庄子内更是有一处小小的温泉名为韶华泉,庄子内还种了不少花草树木,只可惜现在是冬日,花草树木早已经凋谢枯萎,倒是韶华泉可以时不时的去泡上一泡。
试了试泉水的温度,还是挺高的,时不时的泡泡温泉也是挺美好的一件事不是吗。孟雪染满意的点了点头,逛了许久她有些累了,便转了回去,正好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孟雪染心情舒畅自是胃口大开,好好的吃了一顿。
用着那道鲜菇鸡汤的时候,孟雪染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问了一句:“这鸡汤是谁做的?”
一个婆子神色慌张的站了出来:“回二少奶奶的话,是奴婢做的。”
孟雪染扬起了一抹笑容,微风和煦的说道:“味道不错,赏。”
紫鹃会意,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了那个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婆子。
那婆子接了赏银,胖胖的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说道:“多谢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天仙般的人儿,奴婢祝二少奶奶和二少爷相亲相爱,早日生下小少爷。”
孟雪染笑了笑,又多用了一碗鸡汤这才放了筷,让丫鬟们将午膳撤了下去,并让守在这里的婆子们都下去了。
她吃饱了喝足了,倒是有些困了,静坐了片刻之后,孟雪染已经累的睁不开眼了,在紫鹃的服侍下躺在了床上歇息了。
“来旺家的,二少奶奶赏了多少银子?”灶上的婆子们看着拿了赏的婆子眼里心里都是慢慢的嫉妒,一个婆子更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来旺家的笑得很是得意:“五两银子!”
“什么?!”婆子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相互看了几眼都没有想到这个不见山不见水的二少奶奶出手竟然这样阔绰。一想到是来旺家的得了赏,一时间婆子们各个心里都冒着酸水。
以后的日子里都纷纷跑到孟雪染的跟前露个脸,各个拿出看家本领在孟雪染眼前表现着,明争暗斗的想要拿了孟雪染的赏银。
此次出来,孟雪染把自己的全副家当都带上了,银子一多,孟雪染也不抠门了,荷包里的赏银大部分都是五两银子,她没有时间来给这些婆子们打感情牌,只能用金钱收买人心这个立竿见影的法子了。
第二日一大早,孟雪染就跑到了护卫们练功的地方,暗搓搓的观察着护卫们都是怎么样练功的。只可惜她人还没有走进,就被练功的护卫们发现了。
看着一时间呼啦啦的跪了一地请安的护卫,孟雪染偷偷潜入的计划失败了。
孟雪染干笑着让护卫们起身,然后说道:“无妨,我只是过来转转,你们该如何做就如何做,不用顾忌我。”
可孟雪染虽然话这么说,那些护卫又怎么可能不顾及,一个个都畏畏缩缩的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倒是一个像是护卫队长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对着孟雪染恭敬的说道:“二少奶奶,这里比较吵闹,且都是属下们训练的地方,刀剑无眼,属下怕误伤了您。”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里都是大老爷们儿的地方,平常训练的时候又脏又吼的,还拳打脚踢,怕您身体娇贵,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您还是回去吧。
孟雪染也知道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些护卫都没有什么胆量敢做些什么了,生怕冲撞她。只看那些不知道该怎么出手,或者是已经出手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护卫,就知道了。
眼看着偷师不成,孟雪染干笑了两声,还是尽量保持着二少奶奶的仪姿和风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