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这么想?”听见谢元的话语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悲哀,郁三郎连忙从她怀中退了出来,用手捧住了谢元的脸。“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不是谁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没有。”谢元摇头,“我就是看到你之前似乎很高兴,但是,在那个展小姐出来以后就变得闷闷不乐的。”用她的脚趾头想,他肯定认识那个展夕颜。
“我不喜欢她。”
“骗人。”
“真的不喜欢,我说了我不会骗你的。”也许上辈子的自己喜欢过,但是最终她放弃了他,而他选择了谢元。
至于这一辈子,他除了谢元以外,是再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了。
“元娘,我们是夫妻,这一辈子,我们荣辱与共,我不会爱上其他人,自然也不允许你多看别人一眼。”
生死同衾,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元娘离开他。
“好了,好了,我就是问了一句,你既然说不喜欢她,那么就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她。”郁三郎的眼眶有些微的发红,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可是谢元看到了。
她一直知道相公是在乎自己的,可是却从来没有想到,相公会这么在乎她,这让她的一颗心都变得暖暖的。
怎么办才好?
她似乎越来越离不开她相公了。
手上微微用力,环抱住他的腰肢,将脸埋入郁三郎的胸口之处,不想让郁三郎看到因为嫉妒而变得莫名其妙的自己。
她担心,也害怕。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个女子太漂亮了,美得就像个天上的仙子似的。
她之前以为她的郡主婆婆已经是万一挑一的美人了,可今天那个展小姐,却比郡主婆婆还美上几分。
“元娘,你说因为她漂亮,所以你觉得不自信,可是,论漂亮,谁能比我漂亮。”郁三郎挑眉,将谢元自自己怀中拉出,让她看着自己的脸。
“你觉得那个女子比我漂亮吗?”说真的,郁三郎前世的时候,看上展夕颜,也绝对不是因为她的长相。
虽然兆宁郡主长得不如她,可并不代表她的孩子长得比不上她,不论身为男人的郁三郎,就单论郁雨晨,就比她还美上一分。
“其实晨姐儿和她,单论长相,应该是晨姐儿更美一些,可是晨姐儿是县主,家世显赫,看起来就有些强势了,比不上她柔弱可人,因此,才会让她得了这个第一美人的称号。”自然,晨姐儿也不稀罕这些。
“……”谢元不语,不论性别,只论长相,她家相公确实还要漂亮一些,想到这里,谢元就更不好了。
自己家的相公长得太漂亮,也挺愁人的……
朱红色的大门,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大门上方用金粉写的贤王府牌匾高高悬挂着。
两侧都挂满了红色灯笼,围着红色的绸缎。
穿过曲径通幽的小径,绕过假山石湖,来到了这宽广的花厅内。
花厅里面,一个身着白色烟霞罗,白色散花云烟裙,鬓发如雾,墨色发丛间,斜插着一支白色羊脂玉簪子,脸色娇艳的女子坐在上位上,她手持着牡丹纹手绢,正在擦着眼角滑落的泪水。
而她旁边,一位貌若冠玉的锦袍男子脸色难看地看着跪在那里的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淡黄色的云烟衫,逶迤拖地嫩绿色长裙,外面裹着粉色的华衣,头发披散着,一双眼睛如一汪死水一般,毫无动静,仿若周遭的一切都已经于她无关了。
“郁谢氏,你可知罪。”那锦袍男子开口了。
“臣妇不知。”女子淡淡开口。
“王妃好心好意请你来做客,你竟然想要爬上本王的床,你可真不要脸,不知廉耻。”
“不是臣妇。”跪在下首的女子抬眸看了一眼上位还在哭泣之中的女人,“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元娘,你若是喜欢王爷,和我说一声便是,我求求王爷,纳了你就是,何苦要在我生辰这日打我的脸。”
那女子有着一张闭月羞花的容貌,哭泣的时候,梨花带雨,更容易激起男人心中的保护欲,就算是女人,也对她多了几分同情。都对着跪着的女子指指点点。
这时候,一个男人狂奔入大厅。
见到这个男人,跪着的女子眼中才多了几分色彩。
“发生何事了?”
“相公,你信我,我绝对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来。”她深爱着她的相公,从第一天见到病怏怏的他时,她就暗自下定决心,定要好好照顾他,哪怕后来知道他爱着别的女人,她也将那份醋意隐藏在心中,从不敢轻易说出口。
没关系的,她这么告诉自己,不论相公多么喜欢那个女人,现在陪着他的是自己,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相公一定会看到自己的。
可惜没有。
她的希望还是落空了。
他就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坐在上位的那个女子。
女子眸中含泪地看着他,细细地将这件事情都告诉给了他,给她带上了勾引他人丈夫的罪名。她是冤枉的。
她看着他。
他会相信她的吧?
就算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一定会相信她的吧。
“啪”一个巴掌打碎了她全部的幻想。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底有怨,却没有恨。她知道的,知道上面陷害她的女人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在这种场面下,他还能怎么办?
男人的眼眶似乎红了,他在指责女子的妄想,最后,他拉着她,和坐在那里的王爷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希望王爷网开一面,放过她,今后他会好好看着她,不会再让她出来乱跑。
足够了。
他虽然不相信她,可是他仍旧在保护她。
女子看着她的丈夫,泪水一滴滴地往下落着。
他并没有因为那个女人的泪水就否决了自己,他还想保护她,说明在他心中,她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饶了她,若是饶了她,那本王的颜面何存?”
“王爷想怎么样?”
“本王听闻你最近正在为秦王做事,这做的何事?能否告之一二。”
贤王的笑,相公的为难,她都看在了眼底。
何必呢?能够让相公为难成那样,她也该知足了。
她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哭着的女子,女子被她盯得瑟缩了一下,倒是停止了那嘤嘤的哭泣。
“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我是冤枉的,你好好一个贤王,竟然通过这样的方法来逼迫臣子。”
“胡说八道,来人啦,给我掌嘴。”
女子一身力气,将过来的人直接给甩了出去。
她回头,怔然地盯着她的相公,似乎想要将他的面容都印在心底深处。
“相公,我是冤枉的,我不喜欢贤王,一点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她喃喃自语着,“我将用我的鲜血来抗议,我是愿望的,贤王不贤。”
说完,她突然冲着一旁的柱子飞奔而去。
血液四溅,染红了整个柱子,下一刻,整个房子都开始动荡了起来……
“不,不要,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不要死,不要死。
他是真的相信她啊。
元娘,元娘……
“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相公……”谢元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家相公。
他似乎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可是,老人常说,陷入梦魇中的人,是不可以直接叫起来的,不然,他的魂都会被吓掉。
怎么办?
要不要去找个大夫过来,可是这半夜三更的,要去哪里找?
谢元下了床,刚准备去拿衣服,腰身一紧,就被人拦腰抱住了。
“你要去哪里?”他的声音很嘶哑,似乎是刚刚醒过来的模样。
“你醒了,我正准备去找个大夫呢,你做恶梦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谢元叹着气。
他家相公心底藏着小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很严重,严重到他经常做恶梦。
几乎是每隔几天都会梦一场,本来最近一阵子都已经好了,没有想到今天又开始做恶梦了。
在梦中的他,流着泪,有时候大喊大叫,有时候却是无声流着泪。
“我没事,再过一阵子就好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吧。”
“不用,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除却刚醒过来的那段时间,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元娘每天都陪着他,元娘还在,渐渐的,他几乎将京都里面的一些事情都给忘记了,直到今天,看到了展夕颜。
看到了她,才又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又想起了因为她的陷害,让元娘惨死在他面前的事情。
“元娘,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问是什么事情吗?”
“没必要啊,反正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都会做到。”谢元拍了拍郁三郎的后背。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够保住自己的命,就像你信任我那般,我也会信任你。”郁三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就像当初那般,就算她被陷害,真的被贤王给得手了,他也不会在乎,他只会更加怜惜她,他会将一切的怨恨都放在贤王身上,然后用尽他的全力,将贤王拉下马,为她报仇。
可是,等到后来,他真的将贤王拉下马了,她却看不到了。
“放心吧,我很珍惜我这条小命的。”谢元点着头,“这人啊,这命可是最重要的,没有了命,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为何前世的时候,却一心求死。
不对?
他似乎遗落了什么?
当时元娘求死,是因为,是因为,王爷逼迫他……
因为她的事情,让他为难了,所以她才……
像是一个重击砸在了郁三郎身上,郁三郎难以置信地看着元娘。
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前世的时候,元娘是爱着他的,所以才会为了他赴死?
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只是普通的夫妻关系,相敬如宾,直到元娘死后,他才恍然大悟,他早已经将元娘放在自己的心底深处了,而元娘……
“元娘,你心悦我吗?”
“哎哟,怎么突然就说这种话来。”元娘瞬间羞红了脸。
红扑扑的脸蛋,如阳光般扫开郁三郎心头的阴霾,他搂着元娘腰的手紧了紧,“说啊,为夫甚是心悦于你,你呢?你心悦于我吗?”
“我说不出口。”谢元红着脸,咬着唇,却突然抬起头,亲了他的唇一下。
很轻很淡,却宛如蜜一般甜,那种甜细流一般,渗入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