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约签订得很顺利,在郁三郎的干涉下,陈知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地放过了这个案子。
得知他们已经私下和解,他也就不再过问了。
倒是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的大儿子陈文繁辞了捕头的工作,离开了汾阳城。
听着家里的夫人哭诉这陈文繁的不孝,不辞而别,陈知府倒是觉得无所谓。
反正他并不喜欢这个儿子,他在哪里他都无所谓。
陈文繁拎着他干瘪的包袱跟在郁三郎的身后,跟着他去了大屿县。
在到达大屿县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自己跟对了人,为什么?
郁三郎送了他一套宅子,宅子不大,不过一进而已,但是却足够他一个人住了,宅子里面还有一个瘸腿老夫妻,在收拾着,陈文繁一到,便可以入住。
在知府衙门混了这么久,他连百两银子都没有攒下,虽说可以收取贿赂之类的,可是他做不出那种事情来,最多,就是冷眼旁观。
比如说谢元的两只金钗。
在郁三郎公布了自己的身份以后,那两个衙役就将金钗还给郁三郎了,想起他们战战兢兢的模样,陈文繁莫名觉得一阵舒爽。郁公子和他娘子也没有惩罚他们,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直接拿了金钗就走,却让那两个人腿抖得发软了。
总觉得,他已经预见了陈知府的未来。
郁三郎让陈文繁先跟着他一段时间,暂时替他打理一下他手中的铺子之类的。
他是郁府长房的嫡子,他爹几乎都将手中他能给的都给了他们姐弟两个,还有他娘的嫁妆也暂时给了一部分让他打理着,还有老太太送的,甚至还有当今和太后送的一些产业。
别看郁三郎并未出仕,但是手中的产业却已经可以让他潇潇洒洒地活到老了。
安顿好陈文繁以后,郁三郎刚回到府中,就看到他家娘子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元娘,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不可能啊,这家里现在除了祖母以外,并没有其他人,难道是祖母?
不应该,祖母很喜欢元娘,且元娘也不会为了祖母责骂两句就哭泣。
还是说,这宅子里面的下人还是不够安分,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给元娘难堪了。
想到这里,郁三郎就觉得心头一阵火气涌起。
“相公,我可不可以回娘家一趟?”
“谁?什么?”
“刚刚有杨树村的村民来通知我,说是我娘病了,我得回去一趟,看一看我娘。”谢元的眉头蹙起,眼眶的泪水滚动着,她皱了皱鼻子,其实村民说得很详细,并不是生病,而是小产了,想到自己原本还会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想到娘亲盼了这么久的希望,却是没了,心头就一阵难受。
“别哭,想回去,就回去,我陪你回去。”
郁三郎掏出手绢为她擦去泪水,“你等我一下,我去和祖母说一下,就可以走了,那人有说岳母是什么病吗?我们从库房里面拿一些药物过去吧。”
郁家的药房里面大多数都是太医院所制的,效果比外面的药物来得好一些。
“我娘她……”
确实,她怎么就忘了这个,谢元往四周看了看,将周围围着的丫鬟驱远一些,便踮起脚尖在郁三郎耳边轻声低语。
“那,我拿一些阿胶红枣之类的,而且还有一些补血益气的补品。”
他娘当初也小产过,所以不论是在大屿县,还是在京都的郁府,或者是郡主府里面,都存放着一些补血养气的药物。
马车平稳地停在了谢家大房门口。
谢家大房门口聚集了不少人,都围着,从外面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但是却可以时不时听到里面传出的尖叫声和怒吼声。
“你跟我滚,都给我滚。”这是谢晗气急败坏的声音。
想到这里,谢元脸色一变,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冲了过去。
“让开,让开。”她一手推开一个,直接从人群里面钻了过去。
“是谢元回来了。”
“是啊,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谢元的力气可大了,你说那女人对上她……”
她刚闯入正堂,就看见她娘被人拽着扔在地面之上,而另外一个女人手中握着一鞭子,鞭子狠狠地举起,想要甩在她娘脸上。
该死的家伙。
谢元的眼中,浮起戾气。
看到地面上的女人惊恐的模样,还有一旁的谢晗愤怒大吼的样子,姜婉得意地笑了,她猛地一挥手,鞭子甩下,只是预料中的惨叫却是没有听见,姜婉一脸怔愣地看着对面的女子。
那陌生女子将她的鞭子给拽在了手中。
她用力拉扯,却怎么都扯不动。
“放肆,给我松手。”
“你他娘的给我放肆。”谢元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这么愤怒过,她娘的身子还在地板上瑟瑟发抖着,鼻尖隐约可闻到淡淡的血腥味,看样子,小产是真的。
她弟弟被人压在地面之上,鼻青脸肿,还有她爹,昏迷不醒地倒在地面上。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的人干的。
“你个混蛋。”谢元用力一拉,直接连人带鞭拖了过来。
姜婉心头惊惧,正想再喝斥几声,耳边一到风声拂来,疼痛感在脸上蔓延开来。
“啊……你打我,你居然打我,还打我的脸。”姜婉颤抖得摸着自己的脸。
谢元可没有心思听她尖叫,那鞭子在她手中,就像有了生命一般,蜿蜒盘旋,一下一下地抽在了姜婉的身上。
就是姜婉极力护着脸,脸上也挨了几鞭,瞬间皮开肉绽。
“不要,救命,救命啊。”
姜婉叫得凄厉,被惊呆的下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去抢谢元手中的鞭子。
见人高马大的男人对谢元动手,原本将岳父岳母扶着的郁三郎急了,只是他还没有上前,那大汉抡过来的拳头,被谢元一巴掌给抓住了,她咬了咬牙,冲着外面的人群喊道,“都给我让开。”
众人看到她那阵势,哪里还不明白她想干什么,连忙都退开了几步,或者往旁边走了几步,下一刻,只听见轰地一声,那大汉被谢元单手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之上。
“还有谁,尽管过来。”
见最厉害的大汉都成那副模样了,其余众人哪里还敢上前,但是不上前不行啊,不上前的话,小姐若是真的出事了,他们这一群人都死定了。
哪里还有活路?
谢元还要抡起鞭子鞭姜婉,却见一个丫鬟跪了下来,砰砰地磕了两个响头。
“还请这位夫人怜惜。她又磕了两个头,“求夫人给奴婢们一个活路吧,若是小姐出事的话,奴婢们难逃一死。”
死倒不是最为可怕的,可怕的是姜夫人下狠手对付她们。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殴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你们这些贱民,实在是胆大妄为,我要让我爹爹砍了你们的头。”
姜婉捂着自己的脸,她身上的衣服都被鞭子给扯破了,虽然不多,但是也露出了一点细白的肌肤在外面。她又羞又愧,红着眼扯过丫鬟手上的披风将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
“我不管你爹是谁,就算你爹是当今,也不能无缘无故跑到别人家里来打人,何况我娘身体刚刚小产,你就这么打她,分明就是想要她的命,身为人子,对父母的伤痛无动于衷,还能算人吗?”谢元重重地扯了扯鞭子,鞭子瞬间断成了两节。
那是牛皮制的鞭子……
姜婉心头一跳,可是她的脸,一想到她的脸,那些惧怕便成了更深刻的怨恨。
“你毁了我的脸,我会让我爹将你的脸皮都给剥下来,你等着瞧。”
“我等着,你倒是去郁府找我,我随时奉陪。”
“你……”
“不然……”谢元的视线扫过他们一群人,“一,二,三,四,五,五个人。”
“你数什么?”
“你说我能不能现在就将你们都留在这里,让你们再也回不去。”
“你敢……”
“墨书,将人都给绑了,拿我的帖子,将人送到大屿县令哪里去,告诉他,爷看这几个人特别不爽,记住,还要说清楚了,她害死了我岳母的孩子。”
“我姐姐是太子良媛,我告诉你,太子可喜欢我姐姐了,你们死定了。”
太子良媛?
郁三郎是知道这个良媛的。
本来按理来说,他对太子家里的嫔妃是不感兴趣的,除却一个太子妃,出自内阁大学士徐仁之嫡女徐玟,徐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管家理事更是颇有一手,为人贤良淑德,这几个字,还是当今所说的,可见当今皇上对徐玟极其满意。
而同样的,太子良媛,在皇上眼中,就像是****般的存在。
这并不是郁三郎胡说,而是他当初曾经听皇上这么说过。
而且,这良媛不仅自己蠢笨,连带家里人都很蠢。
太子良媛姜茹,是安溪候次女,在安溪候长女的婚宴上,阴错阳差和太子共同落水,太子为了负责,便纳了她为太子良媛。
不过太子并不喜欢她,连带不喜欢她的娘家安溪候。
怎奈何这安溪候一家人都很奇葩,竟然觉得太子非常宠爱姜茹。也不知道他们是用那只眼睛看到的,平日里也占着这个名分到处欺凌他人。
后来安溪候的丑事曝光了,他做下了太多无可挽救的事情,造成民怨,也就是因为他,皇上太过生气,差点废了太子,不过,最后是徐玟力挽狂澜,和太子两个人将这个良媛给处理了。姜家一家,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整个都败了。
好像是听说还有个三小姐,三小姐被婆家给休了,然后一头撞死在了太子府门口。
看来便是眼前这人,便是那个傻了的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