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进狐疑着看了黄树挺一眼,倒没再深究什么,只声明公司刚成立不久,吃住都还比较差,希望黄树挺能理解,将就一下;黄树挺一个农村娃,什么苦没吃过?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满口应了下来。
最后,曹进说什么:“我去给你安排住宿,顺便帮你拿背包行李过去了,就由威哥和陈大美女带你去培训课堂!”黄树挺也没多虑什么,又满口应了下来;偏偏的,小威也说他还有个朋友要过来玩,2却是黄树挺预料不到的。
几人随意客套几句,陈艳林就挽着黄树挺,又开始了东拐西绕,绕绕没什么,只是,被一个算不上熟悉的美女挽着手臂,他还真不太适应。
陈艳林似乎很快领会了他的感觉,俏脸微红解释道:“人家知道你有女朋友,人家只是想和你做普通朋友嘛,你就那么狠心,连人家的善意都要拒绝吗?”说完还幽怨地瞟了他一眼,挽住他的那只手也故意紧了紧;那一刻,尽管感觉自己起了鸡皮疙瘩,黄树挺还是暗叹了一句:“其实这感觉很受用!”
等黄树挺稍微适应,陈艳林又开始劝他别理会什么卢小珍了,说什么:“她那么不尊重你,完全不值得你留恋……啊?”未等她陈艳林胡扯完,黄树挺就猛然挣脱了被她挽着的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搂住了她的小蛮腰才笑道:“爱妃若愿取而代之,寡人便从了此议!”
许是接连的变化让陈艳林反应不及,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挣脱黄树挺的咸猪手,双手擂动狠命地锤打着他的左上臂,等黄树挺终于服软投降,陈艳林才红着脸白了他一眼:“人家刚赞你痴情,你就马上移情别恋了?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黄树挺正自尴尬,陈艳林又提高语调补了一句:“现在,请你尊重我的善意和友谊,不许耍流氓,咱俩还没到那个度!”说完右手继续挽起黄树挺的左手,只是这回连小臂也被她左手抓住了。
黄树挺不禁急眼抗议:“哎哟喂!我说陈大美女!您这是打算把我拖着去培训室吗?”陈艳林哼哼着说道:“快到了,就前面那栋,八楼!”
直到那时候,黄树挺才开始留意起附近的情况:一个僻静的居民区,有些破旧,每栋楼装修都不一样,陈艳林所说的那栋,更是只经过简单粉刷,连瓷砖都没贴的,看那风化程度,应该是七八年前刷的。
也正是那时,他似乎听到有人嘀咕:“有点意思!”那声音很缥缈,似是从内心传来;
黄树挺茫然四顾却不见他人,忙狐疑道:“你有没有听到有人说话?”陈艳林听了一愣:“没有啊?午休时间过了,人家都上班了。”黄树挺一想可能真是自己听错了,也就不再追究,跟着陈艳林走向那栋充满了岁月痕迹的房子。
进门就是楼梯,楼梯下一点狭小的空间,被三合板简单的围成保安室,一个塑料小门,边上开了个不规不矩的小窗口,也不加玻璃,只在窗口上方粘块白色的旧纸皮,用一根小木棍支撑着,纸皮上方厚厚一层灰尘,看着也颇为凄凉。
一个梳着背头的英俊青年探出头来,面无表情道:“小子,欢迎你的到来!”黄树挺“唔“了一声,正要赞他一句:“帅得惊动党【中】央”,陈艳林就娇嗔道:“虎大帅哥!这位新朋友是威哥刚介绍过来的,可不是什么小子。”
她话音未落那青年就“哼”了一声道:“你不懂男人之间的称谓,看着有点意思才会叫小子,要不然直接叫【**】毛!”说完还特别转首问黄树挺:“你说是吧?小【**】毛?”黄树挺一听这话说得干脆,忙不迭附和:“就是就是!小丫头不懂事,老【**】毛您别太往心里去!”
也不管陈艳林不满的嘟囔,更不管黄树挺腰部的剧痛,那青年竟是一边自顾自嘿嘿笑着,一边与黄树挺握手,相互做了个简单介绍,随即朝陈艳林挥挥手道:“这小子有点意思,你带他上去吧。”
陈艳林粗鲁地甩开黄树挺的胳膊,气哼哼道:“自己走,你们都是神经病!”黄树挺轻笑着纠正她:“错啦!是大神经病!”同时心里一阵狐疑:没进门时那句嘀咕,八成是他发出的了,能把话直接传到别人心间,这功夫……
黄树挺的思绪很快被催促声打断:“快点啊!大神经病的领导大人,您上个楼梯还要我来背吗?”黄树挺略有尴尬,忙打了个哈哈,跟上了陈艳林的步伐。
一步一爬上了8楼,连黄树挺都有点微喘了,陈艳林竟是一点事没有,黄树挺轻笑着冲陈艳林点点头,正要赞她一句,陈艳林却忽然郑重叮嘱他说:“一会儿进去不许捣乱,要认真听讲,有什么不明白就问,记住,千万不要捣乱,不然的话,哼哼!”
黄树挺正奇怪于陈艳林的郑重,却见她已竟叩响了806的房门:“开门,伍胜威介绍了新朋友过来!”
里面似乎人声鼎沸,陈艳林只好加大敲门的力度,又提高嗓音喊了两三遍,房门才被无声的、慢慢地打开。
一个有些黝黑敦实的小伙子走了出来,一边朝陈艳林点头,一边与黄树挺握手:“辉哥的朋友啊?你好你好!我叫程来土,武汉人,盼您好久了!”黄树挺也不管屋内还传出零星的喧哗,就露出他那招牌表情道:“我叫黄树挺,南宁人,23岁,初来咋到,还望多多关照!”
未等程来土出声,黄树挺又忽然补口说道:“还有一点:你连场面话都不会说吗?什么叫盼您好久了?小威不可能很久以前就提到我!”
黄树挺这个补充补得?原本相当良好的气氛,直接变得尴尬起来,三人默然一下会,程来土才忽然哈哈笑着,右手忽然搭上黄树挺的肩头道:“您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个爽快人,一定很好相处的!小弟出血公关礼仪,有不对的地方莫见怪!莫见怪!”
刚认识就勾肩搭背,黄树挺是有点不适的,不过看着程来土也不像什么凶煞之人,黄树挺也就故意伸出左手,也勾住程来土的虎背轻笑道:“我看你神行沉稳,目光如炬,想必在这里混得不错?”这话让程来土愣了一下,才打个哈哈道:“进去说,进去说!”
三人一进屋,整个屋子就完全静了下来,就像一个严厉的管理者,忽然走近混乱嘈杂的生产线。
黄树挺环顾四周:不足30平米的屋子硬是坐着三四十个男男女女,都很年轻,如果真要形容这些人的话,那就是:面色大都营养不良,却个个目光如炬!只有一个看着像有30来岁,目光看着颇为凶煞,面色也较好些。
众人都看着黄树挺,个个表情不一:有带着善意微笑的,有歪头好奇的,也有淡淡一眼就收回的,就差没有带着恶意的;同时被更多的人关注,黄树挺是经历过的,但是,同时被那么多陌生人关注,他就不适应了。
黄树挺正有点尴尬,后方一个明显高出一截的女青年就笑道:“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新朋友上讲台来做个自我介绍!”
统一节奏的掌声响起,伴随着陈艳林与程来土的推搡,黄树挺装出个严肃的表情,信步走向那女青年,走近才发现:是几块砖垫起一个破旧铁门,铁门上再垫几块老旧床板成了讲坛,没有讲台,只在侧面摆个旧电脑桌,桌上放套旧电器,斜靠墙上的大黑板倒是新的。
那女青年亲切与黄树挺握手,没错,那种感觉是亲切,简单介绍自己是程来土的姐姐,叫程来水,又一次带头鼓掌了才走下讲坛。
一时之间,黄树挺反倒不知怎么介绍自己了,赔着笑脸扫视众人良久,才终于捏出了个狗血的自我介绍:“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婶大……爷们下午好!我叫黄树挺,大名鼎鼎的黄树挺!别只顾着笑!黄是大肚黄,大树的树,坚挺的挺,是挺不是廷更不是延!这么啰嗦只为让大家记住!我读书时经常被人写成错名字,出来打工后也经常被人叫错,所以:以后谁再敢写错叫错的,请接受一个烧饼的鄙视!”
看着众人哄笑出声,黄树挺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又接着介绍道:“我是南宁人,8【9】年的,兴趣广泛,但是头脑简单,四肢.也简单!由于情商偏低,所以至今一直单身,再所以,我说再所以!在座的美女们,谁看得上我的可以直接拖走!”
补充完毕,黄树挺也不管那整齐的掌声与混乱的哄笑声,径自迈下了讲坛;陈艳林却是不鼓掌,只是古怪地看了黄树挺一眼,朝他招了招手。
黄树挺正不知该坐哪里,发现陈艳林朝自己招手,也看到了她和程来土之间有个空位,想也不想就微笑着走了过去,老实不客气的端坐而下,正暗自得意于自己临场发挥的效果,左侧腰就又传来剧痛,只见陈艳林一边对他大加蹂躏,一边低吼:“我让你单身!我让你拖走!我让你花心!”
黄树挺不禁“嘶嘶”出声,低声道:“别闹啊!我是为了活跃气氛才乱说话的!”说着两手拼命想拉下她那只魔爪,岂料陈艳林死不松手,反倒还加大了力度!黄树挺只好缩着脖子闷哼着,心念电转良久,才终于急中生智:转手对着她的右大腿摸了又摸、捏了又捏。
陈艳林才终于呆愣着松手,红着脸、鄙夷地骂了一声:“臭流氓,懒得理你!”骂完还特意把自己的凳子搬得远一些。
黄树挺得意的“桀桀”两声,转首对程来土总结道:“原来,女人以花心为由,对我们大加蹂躏时,不仅要口头认错,还得同时手头耍流氓才行啊!”程来土关注着两人,一听这话,也“嘿嘿”笑着翘起拇指赞道:“大哥英明神武,小弟以后跟你混了!”
黄树挺正自有些得意,刚被蹂躏过的地方,又传来更加撕心裂肺的痛感!再转首,发现陈艳林那目光让人不寒而栗!黄树挺完全懵了,不自禁惨嚎了一声:“啊!有人想谋杀亲夫啦!”
满屋寂静,刚回到讲坛的程来水也愣了一下,轻咳了两声才正色道:“需要打情骂俏的可以先出去,好好亲热一下再回来学习!”
话音未落全场沸腾!有哄笑出声的,有鼓掌赞同的,更有激动起身去帮忙开门的,就连程来土,也起身作势要拉起黄树挺。
黄树挺一语激起千层浪,反倒把自己震得更呆了,被拉起愣是又坐下,倒是陈艳林猛然站起,踹了他一脚,两手捂脸夺门而去。
好在程来土及时接住了黄树挺,免却了他出更大洋相的遭遇。
黄树挺倒是没众人的推搡怂恿,只坐回原位匆匆一撇:陈艳林两耳通红,高束着的马尾,遮不全她的后颈,哦!脖子也红了!那羞红似块烙铁,烙入他心底,让他后来每每忆起,都百味杂陈。
良久,讲坛上的程来水才终于又敲敲黑板,台下完全肃静了,才似笑非笑地看着黄树挺问道:“人家都出去了你还不去?那么狠心?”黄树挺不禁两眼一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