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浅找到安隐。
在一处不起眼的酒店,房间显得有些狭窄,但勉强算的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姐,你来了。”
安浅去的时候,他正在举哑铃,手臂上的略显弱小的肌肉竟也高高隆起。
“也开始锻炼了?你以前从来都不做这种事情。”安浅有些意外,她在沙发上坐下,环视着这狭窄房间:“你以前总说崇尚暴力是很幼稚的事情,所以连肌肉也不锻炼。”
安隐深呼吸,做完手头上的那一组,嘴角微抬说:“那时候我住院,因为没办法锻炼,所以才说那种话。不过现在不同了,我也要强壮才可以。要为我们安家复仇,强壮的身体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他提到报复,让安浅的心失去频率的跳动着。
“小隐……”
“啊对了,姐,最近我学做了一道菜,要不要做给你尝尝?我可是很努力在练习……”安隐似有意截断安浅的话,抢着说道。
安浅皱眉,沉一口气说:“小隐,你为什么住这种地方?难道唐氏给你开的工资,还不能让你换一个更好的住处么?”
安隐嘴角挑起嘲讽的笑,放下哑铃,搓着手掌开口道:“我怎么会拿唐陌愈的钱?我可没办法像姐你那么心安理得。”
“你进唐氏,根本不是为了工作,对吧,我一早就知道。”安浅失落,又抬起头说:“这次的事,也是你做的吧?你在我办公室计算机上投放病毒,就连我的安危,也不考虑了?”
她那么说,努力隐藏口气中的失落感。
安隐起身,伸展双臂,骨骼发出咔咔响声,之后长呼一口气说:“姐,唐陌愈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最多让你离开公司。对我来说,你离开公司是一件好事。我自始至终从没想过让你留在唐陌愈身边。”
果然是他做的。
尽管安浅一早已经预料到,但安隐亲口承认,还是让她的心剧烈跌荡,肩膀也微微颤抖。
“小隐,把你手里的数据交出来吧。别再做这种事了,好吗?”安浅压低眉头,语调几乎带着哀求的味道。
但安隐此刻脸颊上的表情却几近狰狞,切齿说:“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对我来说,把唐陌愈送进监狱已经是很便宜他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要亲手杀了他!让他死在我手里,才是我最想做的事情!”
他那股凶狠劲儿,让安浅感到陌生。她错愕的望着他,不知所措。
安隐嘴角微挑,露出自负的笑,对安浅说道:“姐,你稍微坐一下,让我为你做我最拿手的那道菜。以前都是你做给我吃,现在我出院了,很应该让我为你做一次午餐,对吗?”
此刻他的微笑,与刚才那凶狠的神色对比鲜明,表情的极速变换,似是心理变态者。
安浅望着他嘴角的笑,汗毛耸立。
安隐摁住她的双肩,强迫她在沙发上坐下。
“小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人了?”安浅忽的开口,话题起的有些突兀。
安隐的神色一愣,随即一笑,转身走向厨房:“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喜欢上别的女人。我又不是姐你,失去爱情就就会失魂落魄。比起恋爱,报仇对我的吸引力更强。”
“除了妈,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最了解你的人。”安隐抬起头来,压低眉头盯着安隐的背影:“你在说谎,对吧?”
安隐背对着安浅,沉默了片刻,忽的笑了一声说:“果然还是瞒不了姐你,是有那么个女人。”
安浅淡淡笑道:“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开心。但是……如果你真的爱上别人,应该也能够体会姐的心情吧?真的就不能,就这一次,不要再那么执拗的想着报仇了,可以么?”
日光从厨房的门里落出来,打在安隐身上,似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黄金颜色。
“我喜欢的女人,从来没有害过我们安家。”安隐低头,略显冷漠道:“如果她是我的仇人,我绝不会爱上她。姐,这就是我跟你最大不同的地方。”
安浅皱眉起身,快步走近安隐。
她抓住安隐手臂,急切开口说:“小隐,你未必能够掰倒唐陌愈。如果你暴露,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们两个,不要互相残杀了!”
安隐有些心烦意乱,反手推开安浅。
只是力量大了些,竟然把安浅推了个趔趄。脚后跟被地上的哑铃绊到,彻底失去重心,重重的跌落在木质地板上。
摔得很重,胳膊肘儿很痛。
安浅痛的轻吟一声。
安隐转身回来,背对着日光,让他看起来越发阴暗。
“那你不如去求唐陌愈啊!如果他肯跪下来求我原谅他!我会考虑的!那样的话,你所谓的相互残杀也再也不会发生了!”安隐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安浅怔住。
“小隐!”
“姐!你别再逼我了!”安隐咆哮。
他情绪失控,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
上一次,还是在医院自杀的时候。
“我是一定!要报仇的!”他的眼白上布满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发了疯的野兽:“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要跟唐陌愈斗到底!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安浅彻底死心。
“你只知道报仇,却不知道感恩么?如果不是唐陌愈,你早已经死了。”她说着那话,单手撑地起身,顺手拎起包包,转身要走。
安隐只是低头,好像斗败的野牛一般,喘着粗气。
“还有。”在门口的位置,安浅停下来,冷漠说道:“你会尽一切方法对付唐陌愈,而我会尽我所能保护陌愈。如果你忍心的话,就连我也送进监狱吧?啊,对了,或许你现在已经这么计划了。”
她那么说,心好像滴血一般的痛。说完话,径直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安隐一个人,他额头上的青筋刚刚隆起,攥紧了拳头,忽的怒吼一声。
那吼声带着嘶哑跟愤怒。
吼声结束之后,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他关上房门,低着头,嘴角露出残忍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