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隐跟林沫璇最后到。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带着宽大墨镜。脸色自如,到灵位前鞠躬。
身后跟着林沫璇,她戴与他同款墨镜。走近牌位时候,摘下墨镜,目光始终笔直盯着站在安浅身侧的唐陌愈。
“你来这里做什么?既算不上我的朋友,更算不上我爸妈的朋友!”
原本安浅不想多言,毕竟这是在安妈妈葬礼上,失礼于人总归不好。可林沫璇打量唐陌愈那目光,实在让她不由得愤怒。那目光,就像是在打量着自己曾经的东西,誓有夺回来念头。
“她是我女人。”林沫璇未曾说话,一边的安隐却是冷漠开口,他在这是方摘下墨镜,阴鸷目光扫落安浅脸颊:“虽然跟你没关系,但她未来是安家的儿媳,她当然有资格出现在这种场合。”
几是滴水不漏的回答,格外加重了“跟你无关”这几个字鼻音,有意刺痛安浅心。
“你们座位在靠后位置,请你们早些过去,不要妨碍到后面宾客。”唐陌愈此刻冷声开口。
他对林沫璇的默然,就是对安浅最好的安慰。从他口气跟脸色来看,对待曾经的情人林沫璇,就如同对待其他陌生宾客无二。
而林沫璇脸色,此刻顷然变了。
安隐不再言语,拉着此时低头的林沫璇离开。他们的座位,的确被安排到整个宾客席的最末端,或许这是唐陌愈有意为之。毕竟正常葬礼,都是他安排妥当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谈判全无优势!
宁梦乔面无表情听完安浅话,偶尔吸烟,烟灰会弹落到地毯上去。
或许是因为身体关系,安浅的情绪有些过度激动,嘴唇在此刻甚至有些略微发白,抿着唇,紧盯着面前宁梦乔。
“你说的都对。”许久之后,他幽幽开口,语气不缓不急:“不过有一点你好像忘记了,现如今,至少在名义上,我才是弃心的父亲。父亲对儿子,可以做任何事。”
那若有若无的威胁口气,让安浅的心猛地提悬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皱眉,冷声问。
“意思很简单,如果你不肯跟我合作的话,我有办法永远让你儿子回不到你身边去。”宁梦乔忽的抬起嘴角,微笑说道:“信吗?”
安浅的心沉到谷底,倒吸一口冷气。
“你现在是在威胁我么?”
“不错。”宁梦乔说完这话,微微侧偏脑袋,又补充似的说:“不过用威胁这个词,或者有些过分了。准确的说,这不过是一种谈判。”
他说完,起身,再弹了弹烟灰,傲然说道:“我要说的话就是这些,至于怎么考虑,随你的便。”
“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如果陌愈知道的话,会怎么样!”安浅低着头,切齿一字一顿道。
这是她唯一一次用陌愈的名头去恐吓别人。
果然,宁梦乔那一贯保持绅士风度的脸庞,在这一刻,也变了颜色。
“哼,怎么可能。”他故作镇定说道:“你怎么可能对他说,你跟别的男人生了个野种寄养在我们家?就算唐陌愈再怎么爱你,也绝对接受不了这种事情。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会接受。”
他说着,目光紧盯安浅,一刻也不放松。
安浅舌尖微微****有些发干嘴唇,继续用平缓的口吻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弃心,其实是我跟陌愈的孩子……”
她的话,对宁梦乔来说,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他捏碎了手中的烟,双眸里透出难以置信神色来:“不可能。”
他断然下了定论,实际是对自己心虚的掩盖。
“如果是这样,你预备怎么办?”安浅用逼迫的口吻,反问道:“如果陌愈知道你在利用他的儿子赚钱,你猜他会怎么对你?陌愈的手段,你应该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吧?”
宁梦乔目光在此刻的确有几秒钟的慌乱,在目光游离的时刻,他似乎处在头脑风暴状态中。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几秒钟时间,他的嘴角重新挑起一丝笑意道:“就算真的是那样,我也不会过多担心。”
安浅心中一跳说:“你难道不怕陌愈把你碎尸万段么?”
碎尸万段这个词汇,用的也是有点儿过了头。但这是安浅的情绪跌宕,根本无暇去挑剔用词。
“或许有那种可能,但你绝不会现在把这一切告诉唐陌愈。”宁梦乔面带自负,他似总能看透别人想法,有条不紊道:“如果你说了,唐陌愈就一定会不择手段把弃心夺回去,那时候弃心就会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伴随着他的话,安浅的脸色越发青白。
“你猜那个时候的弃心,会不会原谅你这个狠心抛弃他的妈妈呢?”宁梦乔嘴角抬起,浮现出一丝狰狞可怖的笑来:“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安浅浑身力气好像被抽空,瘫坐在沙发上。
宁梦乔把住了她的死穴。现在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弃心,弃心就是她的死穴。
“早点回去准备钱吧,这件事不宜拖的太久。迟则生变的道理,我想不用我多说。”
宁梦乔告辞,甚至还很绅士的冲着安浅欠了欠身子,脸颊上堆满微笑。
只是那种微笑中透露着可耻的味道。
“宁梦乔。”安浅在宁梦乔出门之际叫住他道:“按照你的计划,对思琪姐来说,应该会造成伤害的吧?”
宁梦乔思量了片刻才说:“或许是,但弃心早晚都会离开她,她应该一早就有这种觉悟……我等你的消息,告辞。”
只有在提到吕思琪的时候,宁梦乔脸颊上才会闪烁出一点人性的光辉来。或许在他那颗残忍冷血的心中,最柔软的一处,就是对吕思琪的爱。只可惜这种爱,早已经扭曲变形,不再是真正的爱。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安浅叹了一口气,她抓起茶桌上的玻璃杯喝水,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抖的厉害,几乎没办法平稳的拿住水杯。
唐陌愈在一个小时后进来,他看到脸色苍白的安浅,微微皱眉,走前来说:“哪里不舒服么?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陌愈,我们回家吧。”安浅只觉得莫名累。
“好。”唐陌愈没有丝毫犹豫:“我会让医生到家里去。”
“我不想见陌生人,至少到明天早上为止,就我们两个人,好么?”她很少在唐陌愈面前提这种无理要求。
可这次,一连串的事件,真的让她心力交瘁。她只想把自己锁在小黑屋子里,什么人都不见。
唐陌愈或许从她的双眸中读出了那种无法描述的疲倦,竟然破天荒的点了点头,没有强迫她去医院。
回到别墅,洗了热水澡之后,疲倦才稍微放下了一些。
她从浴室里出来,裹着浴袍,湿漉漉的头发滴下水来,落在意大利手工缝制的地毯上。她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唐陌愈的踪迹。
“陌愈?你在吗?”她轻声呼唤。
可回应他的,只是在空荡房间中的她的回声。
唐陌愈大概是在她洗澡的时候离开,不知处理什么事情去了。
她不由有些失落,虽然不想见其他人,但若是陌愈能留在她身边陪她,那再好也没有了。
她缓步道茶桌前,准备打给陌愈,至少得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可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晌。最终也没有拨通出去,反而是放下手机,转身去二楼卧室。
她的那个小房间,是独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除了陌愈,谁也不可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