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就是我在镜子里看见的东西,那个镜子的反射角度刚好把我们床底下的东西一览无余。借着刚刚雷电的光芒,我清晰的看见了那个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林小桃,因为我到现在还没见过林小桃的样子,早知道我应该向张化明要一张林小桃的照片的。但是我能分辨的出,趴在我们床底下的那个,是个女的。
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她面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粉底涂抹的过多,我看到的十分的白皙,白皙的让人感觉到恐怖。就犹如是送葬时候,棺材里面的人。但是我不确定这个到底是不是人,甚至她到底是鬼魂,还是僵尸一类的玩意,我都无法确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家伙绝对不是影子。夺影师对于影子都是有着一种极其特殊的感应,所以她是不是影子我一眼就能看得明白。既然不是影子,那么这就不关我的事了。这种关键时刻当然要把齐鹏志推出去了,就算是齐鹏志解决不了,也可以用他做挡箭牌不是。
抱着这种如意算盘,我推了推齐鹏志的胳膊,“道士,你自己看清楚了。我可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你刚刚睡的跟个死人一样,怎么叫你你都不醒。为了实现民族复兴和爱国大业,我付出了心痛的代价,这才给了你一巴掌,你应该体谅我的难处才是。”
“你赶紧给我滚,唐安,妈的,要是有机会,老子一定亲手把你埋了。”对我苦口婆心的解释,齐鹏志自然不领情,他才不会相信我的这番鬼话呢。
我撇了撇嘴,“放心吧,你不会有机会的。”
对于我们俩这番打闹,下面的那个东西自然是不会理解的。如果不是我对张家的人有着信心的话,我怀疑是不是那个张老头搞的鬼了。
那个家伙就趴在我的床底下,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们,看起来就犹如是一个木偶一般。我愣住了,直觉告诉我,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是一个木偶。虽然她跟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的,但是我总感觉到她的眼睛里好像不时地射出一阵阴冷的目光。
“齐鹏志,你不是说你在门口摆好了符的吗,那这个东西是什么?”我哼了一声,我们睡的时候我是检查过这个地方的,那个时候床底下绝对没有这么一个木偶。关键的是,现在我们四个人都趴在床上,外面的雷电还是不是的轰鸣一下,使得我们不能一直看清床底下的东西。因此我也无法判断,她到底动了没动。
凌茜和凌勇胆子比较大,而且凌勇是跟着凌震下过墓穴的,胆子自然不用说。但是从昨天下午我们来到这个鬼地方开始,我们遇到的这些事情都不太正常起来。所以这会儿就连凌勇都是和我们一起趴在床上,谁都不敢下去查探。
齐鹏志也自知理亏,他不知道床底下的这个东西从何而来。幸好,刚刚我和齐鹏志互相扯了会儿蛋,这是我和齐鹏志惯用的套路。如果碰到什么恐惧的,或者是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们都会互相扯淡,然后给自己营造一个比较正常的心态,起码不会那么害怕了。
人一旦害怕起来,那么什么事情都干不成的。
或许是我和齐鹏志的扯淡起了作用,凌茜也不是那么害怕了。我看着齐鹏志,意思是,你自己想想办法,这不是我的专业。
齐鹏志眉头紧皱在一起,然后接着雷电的闪光,不断地看着镜子里的投影,那个床底下的东西十分的古怪。从我发现她那一刻起,她就一直保持不动,眼睛死死地通过镜子,看在我们的身上。随着这会儿我和齐鹏志的沉默,一股莫名的恐惧开始萦绕在我们心底。
我张开嘴,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但是却觉得嘴唇干巴巴的。我忽然觉得,在我们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一切的语言都会变得荒谬起来,有的时候,沉默才是恐惧的根源。
“道士,”我努力张开干巴巴的嘴唇,然后顺手牵住凌茜的手,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慰凌茜也是安慰我自己,“道士,你快想想办法啊,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齐鹏志叹了口气,他说:“还能是什么,我感觉我们好像又走错路了。或者是我们从一开始的循环就已经错了。这里,根本不是张家鬼山,而是……而是……”
说了两下,齐鹏志都没有张嘴,看来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比较重要的东西,但是感觉不好说。不然的话,齐鹏志也不会这么为难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然后连忙闭起眼睛,“任印月,你不是说你知道林小桃的尸体埋在哪里吗?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
任印月在我脑海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道:“唐安,你不是很聪明吗,你旁边那个齐家的人都已经意识到了,虽然你只是个夺影师,但是这种事情你还是知道的吧?”
我愣住了,然后看着齐鹏志紧皱不展的眉头,我心里涌起一股深深地恐惧感,我或许意识到了什么了。我说:“任印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任印月说:“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们了。唐安,你猜的没错,这里不是鬼山,确切的说,不是张家在鬼山的驻地。这里是鬼山的火葬场,也是张化明埋林小桃尸体的地方,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现在正好在……正好在……”
任印月也开始吞吞吐吐起来,她自己都不太好说什么了。
我咬着牙,我知道任印月的意思,我说:“我们在棺材里?”
是的,除了这种解释没有别的了,我怀疑我们现在正是睡在一个紧闭的棺材里面。而且我们周围那所谓的仓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棺材。一想到我们是和一群尸体睡在一起,我内心里都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惧怕。最为关键的是……
“空气!”我气得狠狠的咬了咬牙,“如果这里真的是一个棺材的话,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空气又是哪里来的?棺材是一个紧闭的空间,待久了肯定是要出事的。”
任印月叹了口气,“唐安,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没怎么明白。因为我们那会儿过来的时候确确实实是白天,而且我们看到的也确确实实是真的。但是我们为什么走到这里,我就不知道了。”
由于我和任印月对话都是在脑海里产生的,所以凌茜看到的只是我发呆。凌茜拉了拉我的手,她以为我吓坏了,准备开口说要保护我之类的话。我连忙打住,然后把我和任印月的猜想说了出来。
“不可能,”凌茜虽然凶巴巴的,但是心思缜密方面确实是没的说,她第一个开口否定了我的想法,“我们不可能在一个棺材里。”
看见我们都在看着她,她脸微微一红,但是仍然坚持继续着说道:“唐安,这里确实是很有可能是鬼山的火葬场的位置。但是我们绝对不可能是在棺材里,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大的棺材,能够同时装下我们四个人。就算是真有,你想想,我们来这里几个小时了?”
我一愣,看了看手表,这会儿已经是十一点三十分了。从我们傍晚来到张老头这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了。
凌茜说:“对,你们想想,如果我们在这么大的棺材里,四五个小时,就算是没有把氧气呼吸完,我们也应该感到胸闷了,但是我们现在并没有出现任何氧气不足的情况。这足以证明,我们不是在棺材里面。我怀疑,我们现在睡得是在坟地附近,而不是坟地里面。”
老实说,凌茜这一番的推理的确是有点道理的。前提是按照正常的轨道来算的话,但是很明显,我们已经脱离了正常的轨道,甚至已经不在正常的时空了。
齐鹏志说:“不,凌茜,或许你的想法没错。但是你说错了,我们现在真的就是在棺材里。”
本来由于凌茜一番推理使得有点高兴的我,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被齐鹏志这一句话浇灭了所有的火焰。虽然这是事实,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就你多事!
齐鹏志说:“唐安,我知道你和凌茜的意思,但是那只是你们下意识的往好处想罢了。这里真的是棺材,而且是一个足够密封的棺材,我们现在还没有出事,是因为这个棺材比较大,我们那会儿开门的时候,或许打开的就是棺材盖子,足够的样子冒了进来,所以我们现在才没有出事。”
我一愣,齐鹏志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难道说我们又遇见了幻境?我们不知不觉的遇到了一个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的老头,而且那个老头子还很好心的提醒了我们,叫我们晚上不要乱走动。但是这才这么会儿,齐鹏志就说这个老头子是假的?
既然老头子是假的,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房间应该也是假的,假的不能再假。房间门是棺材盖,床铺是内棺。那么内棺里面,床铺底下的是……尸体?
想到这里,我急忙再从镜子里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真的是吓一跳,我的小命都差点吓没了。因为刚刚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那个东西,竟然不见了!
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你想想,如果这个房间是一个密封的棺材的话,我们旁边的镜子都还好理解。毕竟墓主是个女的,下葬的时候带个镜子什么的东西也正常。但是外面的雷电呢,那个怎么解释?你别跟我说那是鬼火,我会疯的。
乱了,所有的一切,包括我们所知道的,和我们所不知道的。一切的一切都开始乱起来了,我们不知道我们在哪里,我们不知道我们见到的是不是真的,我们不知道……等等!
等等,等等。我四处的看起来,眼角的余光不断地扫视周围,尤其是齐鹏志他们三个人。如果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话,那么……齐鹏志还是齐鹏志吗?更为糟糕的是,我自己还是我自己吗?我现在所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刻,我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我发誓,我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这么害怕过。但是我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害怕到我的身体都开始抖动起来。如果你看到的不是你自己原本看到的,如果你周围的一切半真半假,那么你会如何?
疯掉!这是唯一且仅有的一个答案。
我的身体不断地抖动,旁边的凌茜开始发觉了我的不对劲,然后拉着我的手道:“唐安,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齐鹏志也是看向我,他的眼神里有着熟悉的关心。但是我还是感觉不对劲,我忽然感觉到我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开始不熟悉起来。就像是我以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齐鹏志的眼神,现在对我来说,都有点莫名的陌生感,不,不是陌生,而是难以判断,真的难以判断。
我张开干成一片的嘴唇,因为嘴唇黏在一起,我这个动作使得我的嘴唇崩裂了。然后冒出一小片的血迹来,我顾不上这个疼痛,我问道:“道士,凌茜,凌勇,你们还是不是你们了?”
凌茜一愣,显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倒是齐鹏志和凌勇眸光一闪,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虽然现场床底下的那个东西已经消失了,就像是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但是他留给我们的恐惧却是一下子消除不了的。
窒息感,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忽然涌上我们每个人的心头。不知道是我们心底里产生的恐惧,还是因为我们所处的这个‘棺材’里面的氧气消耗殆尽了。
凌茜不知道我的意思,所以没有答话。凌勇知道我的意思,但是不敢答话。齐鹏志明白一切,所以他开口了,只是他的声音开始沙哑起来。
“唐安,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