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气灰蒙蒙的,风卷着雨雪呼啸不止,一早就碰到老天发脾气,真是让人不爽。
李方伟打开落地窗,被风扫得差点摔倒,吃了一嘴雨雪,忿忿地合上门。
今天周六不用上班,他爬上床,打算再睡会,卫君宁睡得正香,脸颊泛着粉色,他盯着她看了一会,默默地下床。
这样是不行的!
他边穿衣服边想,老婆遇到喜事,哪有老公连表示都没有的,他决定挽回一下,势必要将自己人渣的形象打破,他还不信邪了!
卫君宁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多,她在床上懒了一会才坐起身,不由的愣住,身上穿的是宽大的衬衫,她认得是李方伟的,她的身上带着沐浴乳的香味。
他昨晚帮她洗澡了……
卫君宁有些窘,目光不经意扫过地面,立刻爬起身,地面上堆着一层花朵,火红的玫瑰与柔白的百合交缠着。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慢慢地坐回床上,心脏的地方有股暖流流淌着,酸酸的,暖暖的。她想了一下,穿上衣服下楼找他,楼下是空的,他并不在家。
她回到卧室打电话给他,那头响了很久才被接通,他的声音闷闷地从手机里传来,“喂?”
“你在哪里?”她柔声问。
“……我在明四街路口这里,你过接我吧,多带点钱过来。”
李方伟蹲在街头,手里的伞被扯裂开来,呼啦啦直往下漏水,身边一个肥胖的妇女,一手拽着他,一手撑着伞,伞上落下的雨水直往他头里倒,二人旁边倒着一辆电动车。
“大姐,你把伞往那边移移行吗?”
他抬起头,幽幽地说,妇女圆目一睁,喝道:“撞人了还这么多事!开着这么名贵的车竟然没钱赔我车钱!扯淡吧你!你这车是偷的吧?看你长得就不像好人!”
卫君宁开着车匆匆赶来,李方伟看了她一眼,转了个身,背对着她蹭着,不愿意她看到自己这个狼狈样子,卫君宁赔了妇女三千块钱才算了事。
“怎么回事?”
卫君宁都有些无语了,李方伟哼哼着解释给她听。
他买了百合花刚开出街口,那个妇女就冲过来,直往他车上撞,他还好心上前寻问,结果那估计有二百斤重的胖女人一下子跳起来,抓着他就不松手。
二人争吵间,那胖女人拽着他的伞咔嚓就给撕开了,还给了他一耳瓜子,现在的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他要不是好心早报警了。
卫君宁叹气,知道他是遇到碰瓷的了,抬手帮他擦擦脸上的雨珠,他的脸颊冰凉刺骨,二月的天,雨夹着雪,很是寒冷。
“我们赶紧回去吧,回家洗个热水澡,不然你会生病的。”
“嗯。”
李方伟打开车门,抱着一大捧百合花回来,塞到她手中,闷声闷气地说:“昨天就想跟你道贺的,你喝醉了,现在补给你,恭喜你。”
他的‘老婆新书旺旺旺’……
全他妈浪费了,看来他下次不用去看如何给老婆制造惊喜,应该去看如何转运破灾,******他怎么这么背!泊音寺的符都镇不住他的霉气!!
卫君宁低头,看着满怀的百合花,香气在雨雪中更加清幽,她声音低沉,轻声说:“谢谢,我很喜欢。”
李方伟一下子笑起来,笑得有些傻气,心情陡然好起来,为她这一句喜欢,再多的霉运他都觉得值得了。
上了车,卫君宁将花摆在身边,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层层花瓣,眼中不觉带着温柔之意。
女人,总是容易被感动,哪怕曾经受过刻骨的伤痛。
回到家,卫君宁把百合插在花瓶里,到衣柜里帮李方伟拿换洗的衣服,李方伟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也不关门,不要脸将自己的裸体贡献给卫君宁欣赏。
卫君宁将衣服摆在小沙发上,低着头,快步离开,特意合上门,李方伟很快走出来,她正看着满地的花朵发呆。
他拿了笤帚收拾,用垃圾袋一包包装好,准备拎下楼去倒掉了,卫君宁又有些舍不得,低着头小声说:“以后不要买这么多花,浪费。”
李方伟嗯了一声,委屈又涌上心头,忍不住训斥她,“你还说!我买了那么多花铺了一床,你倒好,扔下自己老公和朋友去什么火锅店吃火锅!你说,你在书里都把我写那么渣了,竟然还不肯罢手,非要把我往太监里整,腹黑啊你!”
卫君宁吃了一惊,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构思?难道她喝醉酒了会乱说话的吗?不知道还说了什么没有,不会骂他了吧?
李方伟将她的惊惶收在眼底,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我什么都听到了!”
卫君宁盯着自己的脚尖,闷声说道:“听到就听到,本来就是真话,还不让人说吗?”
李方伟瞪大眼睛,忍不住上前一步,抬起她的下巴,惊奇地盯着她看,卫君宁看了他一眼忙别过眼去,有些不服气。
李方伟突然噗哧笑起来,神色缓和下来,蹲下身,继续装着玫瑰花,好声好气地说:“没不让你说啊,我哪里做不好你直接跟我说就是了,我天天跟你说话,你又不理我,还在书里骂我,我怎么改进啊?对了,我现在已经悔过自新了,你也不能老虐我吧,也该把我的优点写点出来吧。”
“比如说脾气好啊,长得帅啊,温柔啊体贴啊这些都可以写一写,我知道写这些肯定有写不完的话的,你就简要写写。”
“……”
卫君宁想,我可以重点写你的不要脸,这是你身上最大的特色。
她蹲下身,跟着一起收拾花朵,门外门铃突然响起来,李方伟愣了一下,站起身往外走,“我去开吧,一大早的不知道哪个神经病敲别人家门!”
李方伟打开门,一下子愣住了,方北站在门口看着他,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哭着往他怀里扑。
李方伟慌了,手忙脚乱的推开她,他这些天老想着怎么和卫君宁重修旧好,竟把方北给忘记了,事实上他现在再看到方北,心中并没有什么起伏,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有害怕的感觉。
卫君宁站在楼上,看到方北,沉默着想回屋,李方伟忙叫住她,“老婆,赶紧下来泡茶,没看到客人么!”
卫君宁愣了一下,脚步顿了顿,走下楼来,到厨房去泡茶。
方北死死咬着下唇,目光盯着卫君宁的背影,眼神凶狠恶毒,李方伟看得心惊胆战的,心想你现在有病啊,你这什么眼神,不会是想杀人吧?
“方北,你病好了吗?”
李方伟觉着现在再叫北北有些不合适,自觉地改了口,方北本就伤心,听到他叫自己方北,心中的痛楚又深了几分,幽怨地看着他。
“方伟,你什么意思?”
“老婆,茶泡好没,快点端出来吧。”
李方伟回头对着厨房叫,卫君宁端着茶走过来,李方伟帮她一起斟茶,这才说道:“方北,我不知道你叔叔阿姆有没有和你说实话,我陪你到C国其实是受她们所托,陪你去养病的,他们怕你受不了刺激不肯接受治疗,所以让我假意和你在一起,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所以呢?你现在是要和我分手了是吗?”
“方北,你没出事前我就和你说过要分手,我说的是实话,我从前不明白,现在想明白了,我们回不到过去了,我现在也已经放开了,真的,你也不要执著了。”
方北狠狠瞪大眼睛,眼白泛着血丝,死死咬着嘴唇,嘴唇血红,竟被咬出血了。
李方伟一直注视着她,看到她抬起手,立刻拽着卫君宁往后退去。
方北的手挥在茶杯上,细白的杯子,连同托盘一同扫落在地,迸溅开来,碎瓷溅满地,卫君宁被吓了一跳,李方伟移了移身形,将她护在身后。
方北疯了一样,抱着花瓶摔落在地,将茶几都掀翻了,嘴里发狂尖叫着,样子像在发病一样,连李方伟都紧张起来,眼睛直直盯着她,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来。
“李方伟!你敢抛弃我!”
方北尖叫着,怒声叫道:“你口口声声和我分手,自杀那晚你还不是和我上床了吗?”
李方伟脸都白了,不由的紧了紧手,嚅嚅地看着卫君宁,想要解释,方北受不了他看卫君宁的眼神,那种关切的眼神本来只是属于她方北一人的!
李方伟本来就是属于是她方北一个人的,是卫君宁这个贱人抢了他!一切都是卫君宁的错!
方北心中似乎被自己指出了一条明路,心中的怨恨愤怒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张开双手就向卫君宁扑过去。
“卫君宁你去死吧!”
“君宁!”
李方伟挡在卫君宁面前,带着她连连后退,直退到墙边,方北细长的指甲抓过来,李方伟被抓到了脖颈,疼的一哆嗦,忍不住反抗,推了一下,方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像被五雷轰顶一样,傻住了。
无论是分手前还是分手后,二人之间分分合合这么多次,李方伟从来没对她动过手,从来都是护着她的,现在他竟然推她……
方北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恐慌,脑海中一个声音不停地对她说:他不爱你了,他真的不爱你了,你看他,一直护着卫君宁那个贱女人,你输了!你竟然输给一个样样不如你的下贱女人!
“啊——”
方北尖叫着,五官扭曲,人像疯了一样,透着变态的诡异感,她伸手抓起一块碎瓷片,直往前冲,往卫君宁的脸上划去。
“啊!”
卫君宁惊叫一声,被李方伟按在怀中,那块瓷片狠狠地划在他的手腕上,鲜血立刻涌出来。
方北手一颤,瓷片掉落在地,她握住李方伟的手腕,手指哆嗦,哽咽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方北,你回去吧,真的,我也不怪你,咱们好好的散了吧。”
李方伟还是挡在卫君宁面前,眼中带着警戒,方北悲凉地笑起来,放声大笑,笑的不能自抑,然后恨恨盯着卫君宁看了五秒钟,转身离开。
“我的天呐,真该让叔叔他们再带她去看看病。”
李方伟说完低下头,急切的在卫君宁身上摸了摸,声音带着焦灼之意,“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受伤了?伤哪了?”
卫君宁静静地注视着他,李方伟被她看的心底发凉,小声的说:“方北自杀的那晚,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和她发生关系,但是我喝醉了,我什么把她当成你了,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解释,我知道你不相信的……”
李方伟声音渐小,越说越绝望。
卫君宁没说话,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拎出药箱,帮他包扎伤口,然后默默地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她越沉默李方伟心里越没底,靠在沙发上笑的苦涩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