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鹤的话,我倒是可以理解。他们几个现在就是被关在房子里的囚徒,没跑出来之前,房子就塌了,他们只能是死路一条。
我目视着张白鹤道:“你说的那个于文怨也是生魂?”
“不是!”张白鹤摇头道:“我敢肯定于文怨不是生魂,他好像是宇文小子自己,可又不像。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原来,汝汝的猜测没错,宇文苑确实是个人格分裂症患者患者。只不过,他仅仅分裂出了一个人格——就是有自杀倾向的于文怨。
我没去跟张白鹤解释这些东西,直接问道:“你们控制宇文苑到处骗人、看风水、算命,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放出九人窟里的一个女人!”张白鹤咬牙切齿的道:“我们这些人被关押了那么多年,其实就是麒麟阁术士闲极无聊的游戏。他们建立这座老宅,为的是镇压一个女人,那个人就在九人窟底下。”
我的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这就解释通了!”
从我听到张白鹤他们被囚禁在九人窟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如果,麒麟阁仅仅是为了囚禁他们几个生魂,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去做什么“百里山河”——想要关押九个生魂,只有一个九人窟就够了,再起百里山河大阵,完全是多此一举。原来,宇文老宅底下还镇压着另外一个人。
我抬头看向张白鹤:“你继续说!”
张白鹤道:“我们这么多人,费了无数心血都没能逃出九人窟,我们早就自认没有那个神通了。但是,被镇压的那个女人却不一样。如果我们能把她弄出去,说不定就可以跟她做个交易,让她破开九人窟,放我们逃出去。”
张白鹤没用我多问,就接着往下说道:“问题是,我们几个人都觉得以自己的办法放出那个女人,才是最正确的。”
“血牛,觉得应该用蛮力破开禁制,但是他做不到。最后就领了看守于文怨的任务……”
“宇文磊落,觉得应该从老宅本身入手,但是又不想把宇文小子自己陷进去。所以,他想找另外一个术士参与进来,阴差阳错的就把事情落到了你头上……”
“阴十一,本身就是邪修,他觉得,积累阴魂炼制鬼兵,跟老宅里的凶魂决战,一举攻破老宅才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他只要有机会,就会控制宇文小子出去杀人。而我……”
张白鹤顿了一下道:“我觉得,破开禁制的方法就在那个女人身上。那个女人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阴玉。我能看出来,那块阳玉不仅绝非凡品,而且是半块阴阳玉。我觉得找到阴玉,让两者共鸣,才能破开禁制。所以,我装成了一个不露面的风水大师,在网上指点别人风水之术,还特意提出勾玉可以镇压气运的说法,最后,无意间找到闵保民。”
我听完之后转口问道:“那个神算子是怎么回事儿?他好像是故意在拆你的台吧?”
张白鹤苦笑道:“就因为我们谁都认为自己的办法最正确,所以都不愿意让别人参与进来。因为破禁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我们就只能灰飞烟灭。所以,只要觉得别人的办法有危险,就会中途出手破坏。”
“神算子那个混蛋,就是觉得我的办法太冒险,所以,他才借着自己放风的时候,给你们留下了线索。要不然,宇文小子也不会让你抓住。”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厉害的麒麟阁!”
麒麟阁的传人对人心的把握,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们弄进九人窟的生魂,每一个都有自己性格上的缺陷。而且,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把这些生魂的性格缺陷无限放大,甚至达到了偏执发狂的程度。
就像是宇文苑身体里的这几个人,他们永远都不可能达成共识,也永远不可能把一件事做完。就算我没在闵保民祖坟拦住张白鹤,他也不可能成功的把勾玉带进老宅——因为神算子不允许他这样做。
同样的,阴十一的鬼兵计划也不可能成形,因为也有人在破坏他炼制鬼兵,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宇文老头。这样一来,他们永远都没法打开禁制放出那个女人,而他们自己也必定会继续被九人窟折磨,直到烟消云散。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我转头问向汝汝说道:“你有没有办法,放出于文怨?”
汝汝还没回答,张白鹤就先开口道:“没有这个可能,我们一直在联手压制他。如果你想换别人,还是可以的。”
我张口道:“那你就换阴十一出来!”
张白鹤脸色一变:“你还是想炸开白虎崖,强攻老宅?这样不行,绝对不行!那个女人不是没有还手之力,你贸然破坏禁制,我们就没有跟她谈条件的机会了!”
我冷声道:“那是你的事儿,跟我无关。”
我很清楚张白鹤的如意算盘,他是想继续给那个女人希望,但是又不打开禁制,争取从她那儿得到最大利益。如果炸开白虎崖,他能得到的东西也就少了。
张白鹤脸色忽然变得阴沉无比,整张脸就像没了生气的死人一样僵硬铁青的对着自己肚子笑了两声,阴气森森的道:“看风水的,你还是回去吧!现在有人愿意听我的,还是让我来吧!”
我冷眼看向对方:“你是阴十一?”
“没错,我就是阴十一!”阴十一嘿嘿笑道:“小子,你很不错,起码比那个软蛋强了不少。只要我能出去,马上收你当入室弟子,你对我的胃口!”
阴十一见我不说话,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们这些人,比起老宅里的那些凶魂可差远了。不等打到老宅正中心,你们就得先死一半!想要一战而定,就得听我的。”
我沉着声音道:“你说怎么办?”
“你们装皇帝!”阴十一道:“骁果军毕竟是隋朝的精锐,当年要不是宇文化及那个笨蛋,骁果军也不会轻易哗变,但是骁果军却觉得愧对隋炀帝。你们装成隋炀帝的话……”
我转头看向了沈旭:“有把握么?”
沈旭想了想道:“可以试试。我马上联系剧组的人,看看能不能弄到衣服。但是万一不行……”
“不行还有她!”我伸手指了指汝汝:“她可是心理学博士,还是研究犯罪心理学的。鬼说到底也是人变的,心思跟人没有什么区别,就算咱们有点小破绽,她也能圆回去。”
“这……”沈旭不禁有些犹豫了,毕竟汝汝不是他们六处的人,而且这一趟走的还是玩命的活儿,汝汝能同意么?
没想到,汝汝狠狠白了我一眼道:“算你有眼光!”
“好!”沈旭狠狠一拍手,往门外喊道:“叫一组最能打的人过来,拼了性命也得保护丁博士的安全!”
汝汝偏着头看向沈旭:“你这个人虽然虚伪,但是比起那个小心眼的家伙强多了。”
我干咳了一声装着没有没见:“阴十一,我想问你,当时跟着宇文苑回来的那两个学生,是不是你杀的?”
“没错!”阴十一不以为然的道:“宇文苑睡着了之后,我就控制着他悄悄溜到了山下,趁着那个丫头换衣服的时候,把那个姓刘的小子按在水里,用石头砸开了他的脑袋。”
“最好笑的还是那个丫头,干什么不好,非想装成水鬼,还潜进水里试水深。我只好成全她,把她给弄成了真鬼。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咬着牙道:“我想说,你是个王八蛋!”
阴十一听闻不仅不生气,还呵呵笑道:“如果我是王八蛋,那么那个连自己孙子都坑的老东西又是什么?哈哈……”
“宇文磊落?”我不禁一动。
阴十一嘿嘿冷笑道:“我说那个叫宇文的老头,你是不是该出来见见你孙子的朋友啊?告诉他,你当初怎么做的计划!”
阴十一喊了半天之后才冷笑道:“原来那老头还要点面皮,不肯出来丢人现眼了。”
我仰头看着阴十一道:“你好像跟那老头挺熟么?老宅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头发、铜钱是怎么回事儿?别等我进去之后,还没搞定骁果军,就被老宅给坑了。”
“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阴十一本来还想拿捏两下,可是看见我脸色发沉时,还是主动开了口:“宇文家,说白了就是这个大牢的门房,他们的任务就是看着兵营里那些凶魂,不让他们出去。至于屋里那些玩意儿,还不是他们为了给他们应手,才放得到处都是么?”
“你自己想想,要是你这边做着饭呢,一个凶魂突然冒出来,你怎么对付?现找法器?还不是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那老头自己说,以前宇文家的老宅里,就连水瓢用的都是铭文葫芦。只不过,宇文家一代不如一代,才把一些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
阴十一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说,宇文家当初被弄来看老宅子,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