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华宫离上书房不远,周承昀很快便到了颐华宫。元妃元卿月见周承昀来看自己,自然是十分开怀,拉着周承昀的手便絮絮叨叨地问着他的身体状况。
周承昀此番前来便是不想让母妃替自己担忧,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母妃,孩儿好得很,早就没事了,那次从马上摔下来只不过是因为那马是陆府的,孩儿从未骑过,马儿认生罢了。”
元卿月却不放心,拉着周承昀左看右看,直到确认他的确安好无事才松了口气:“你知道听到你受伤的消息娘亲有多担心吗?你这孩子打小就倔,但凡是你做的决定旁人怎么说都不听劝。娘亲后来才知道你在陆府淋了一夜的雨,你怎么这么傻,为了陆府那个小丫头值得吗?”
周承昀在母妃面前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意,微笑着说道:“母妃,孩儿从第一眼看到韶华便对她心生好感,她给孩儿的感觉和长安城中那些莺莺燕燕完全不同,有些时候,孩儿就觉得她不像这个尘世的人,觉得她像她诗中所说的那样,是生活在桃花林中的桃花君。”
元卿月叹了口气,拍着周承昀的肩膀,说道:“睿儿,娘亲看你倒像是中了毒一般,虽然娘亲未曾见过那陆韶华,但还是头一次见你对一个女子那般上心,你今天和娘亲说一说,你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情景?”
周承昀微微蹙眉,想了想,说道:“母妃,非要说吗?”
元卿月一脸好奇之色:“快说给娘亲听吧,娘亲想知道这个桃花君是如何让我的儿子如此着迷。”
周承昀站起身望着窗外,思绪回到了一年之前,用低沉的声音娓娓道来:“那****去买画,恰巧见到有个女子想把自己的画留在店里出售,她说自己分文不取,只要有人喜欢自己的画便免费相送。她走后我便将她的画买了下来。这便是我们的相遇,她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一直到长平在芙蓉园举办的那次诗会,我才知道这个女子叫陆韶华。”
元卿月听周承昀说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周承昀和陆韶华初次相见的情景,忍不住问道:“韶华的画怎么样?”
周承昀摇了摇头,笑道:“她的画技并不高超,很喜欢画花鸟鱼虫,很少画山水和人物肖像。等哪天有时间孩儿带上一副让母妃看看,相信母妃看了一定会忍不住发笑。”
“这是为何?花鸟鱼虫为何会令人发笑?”
元卿月不明白周承昀为何会如此说,心中越发好奇想看到陆韶华画的画。周承昀笑得前仰后合,半响才缓过气来,说道:“母妃有所不知,她画的那些花鸟鱼虫都非常怪异,有些鸟的头就像西瓜那么大,有些鱼是在地上走的,有些虫子是在水里游的。”
元卿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这些画是全凭自己想象画出来的啊,这个陆韶华真的挺有趣,怪不得令你印象深刻。”
周承昀点了点头,笑道:“母妃,陆韶华真的很特别,她和别人家的姑娘都不一样,她的画特立独行,她的诗清新脱俗,最重要的是在危险来临之时她会奋不顾身地挡在孩儿的身前替我挡下一剑。这份情意,孩儿此生此世都不想辜负。”
元卿月至此算是完全放下了对陆韶华的不满,说道:“睿儿,虽说陆韶华是庶出,但娘亲从不看中什么出身,更加不会阻挠你们,今日听你说了这些事,先前在陆府淋雨之事娘亲也不会再算到她的头上。人生苦短,能与相爱之人执手偕老实在是太难。只要你认定了她,你父皇那里如果不同意娘亲去说。”
周元基站在颐华宫宫门前迟迟没有进去,这从颐华宫中里传来的爽朗笑声,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周元基裹足不前,生怕因为自己的出现就再也听不到这久违的笑声。
或许,该让周承昀多来颐华宫走动走动。周元基这般想着,缓缓离开了颐华宫。
陆府门前停了三辆马车,这三辆马车上大约有十几个箱子,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起围在陆府门前,纷纷猜测送礼之人的身份。有说是睿王送给陆府三小姐的,有说是懿王送给陆府大小姐的,又有人猜测是长安城哪位不知道名字的公子送给陆府二小姐的。
一时间众说纷纭猜什么的都有,这些闲言碎语很快便传到了陆府,陆文德不在府中,东阳郡主虽然已经派人通知陆文德尽快回府,但这些未说明来由的礼物东阳郡主也不敢收,只能让管事将那些送礼的人统统打发走。
谁知陆府的管事怎么赶都赶不走这些送礼的杂役,他们只是离陆府远了些,但仍旧态度强硬地表明这些礼物是送给陆府的,希望陆府能够收下。
这长安城中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离谱的事情,陆文德得知此事二话不说便放下了手中的政务匆忙赶回了陆府。
陆文德刚走近陆府门前的长街,便看到陆府门前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他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马车边,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杂役们面面相觑摇了摇头,靠近陆文德的杂役躬身说道:“陆尚书,小人不知这委托送礼的人姓甚名谁,小人只是拿了银子办事。”
陆文德听这杂役这般说便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他打开马车上的箱子看了眼,里面是之前懿王周弘致送来过的天丝。
“果然是他!”陆文德冷笑道,“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送回那里去吧,陆某是不会收的。转告他,不要试图用这些东西来贿赂陆某,根本就没有用,陆某一生为官清廉,又岂会因这些阿堵物葬送一世清白。”
围观的百姓被陆文德的正义凛然所打动,不禁一起鼓掌喝彩起来。这此起彼伏的掌声传到这些杂役的耳中,一个个脸色煞白。
方才那个离陆文德较近的杂役说道:“陆尚书,小人的家人在他们手上,那个委托我们给陆府送东西的人说如果陆尚书您不收这些东西,他们都会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