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陆韶华早就想过,能狠心对手无缚鸡之力下得了毒手的也就只有周弘致一人了,他可是为了登上皇位不择手段。
周承昀却极为客气地恭敬作揖行礼,微笑着说道:“皇兄又何这么急着离开,小弟初来乍到,对于齐鲁诸多事宜尚未熟悉,若能得皇兄提点一二,相信定能帮百姓多做一些实事,少走一些弯路。”
周弘致摆了摆手,笑道:“安然你有所不知,陛下已经连下三道圣旨,为兄是必须要返京了,一刻都不能耽搁。所有关于赈灾事宜,找齐鲁巡抚张世超即可,相信他必定能够为你答疑解惑,好了,时间不早了,为兄要出发了,希望你能早日处理好齐鲁赈灾事宜,为兄在长安城为你设宴接风。”
周承昀端起周弘致准备的酒水,斟满酒举起酒杯:“皇兄,安然为你送行,祝皇兄一路平安,顺利抵京。”
周弘致也斟满酒水,微笑着应道:“承贤弟吉言,为兄也祝你马到功成。”
二人说完客套话,均是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周承昀放下酒杯面色已转,切入正题:“皇兄,安然有一事不明,还望皇兄能为安然解惑。”
周弘致猜到了周承昀要问何事,却也不急不躁,自顾自地斟酒,斟完酒才抬起头微笑着道:“安然要问的是曹州两千百姓被杀之事吧。”
周承昀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气息已有一些不稳:“不错,的确是此事,这曹州的百姓被杀了多少我却是不知,皇兄既然已经核实过曹州百姓被屠杀的数目,想必已查到凶手。”
“凶手张世超正在查,还没有线索,安然有所不知,这大规模的屠杀是发生在为兄入齐鲁境之前,为兄还未曾找到任何线索,说来也是惭愧,愧对齐鲁百姓。”
周弘致虽然自称惭愧,可面上却无一丝惭愧之意,只见他拿着酒壶一杯接一杯地在饮着酒,不清楚的乍一看还似乎真以为他是自惭形秽借酒浇愁。
周承昀又怎会听信周弘致所言,不过周弘致既然打定了主意与曹州之事撇清关系,周承昀再多问也问不出些什么,便不再多言。
“民女斗胆,敢问懿王殿下,不知这齐鲁赈灾的钱粮如今还剩多少?”
陆韶华实在是沉不住气,这问题刚问出口周承昀便暗自摇了摇头,陆韶华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刚见面便当着众人质问钱粮的去处,这不明摆着是怀疑周弘致中饱私囊,明摆着让他下不来台么。
周弘致却不急也不恼,继续坐在岸前慢悠悠地斟酒,斟完了酒才半眯着眼打量着陆韶华:“眼前这做男子装扮的是陆府的三小姐陆韶华吗?方才本王还以为是安然的小厮,正想着这是安然自哪里找来的小厮竟然生的这般俊秀。”
陆韶华的脸腾地便红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羞又恼地把目光转向周承昀,向他求助。
周弘致看在眼中,饮完了酒又接着调侃道:“对了,本王刚想起来,若是论起来本王算得上是你的师兄,师妹,多日未见可有佳作让本王鉴赏一番?”
周弘致这言下之意便是,你一个女流之辈就别在这瞎掺合了,好好写你的诗就行了,别有事没事多管闲事。
陆韶华这次算是听明白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齐鲁旱灾,百姓饥荒,韶华奉师命前来齐鲁,尚未有心情吟诗作对。”
不待周承昀开口,詹子濯便在一旁说道:“殿下,吾等虽是书生,但却心系家国天下,正所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既读的是圣贤书,而亦不能蔽其目与耳,然不就成了旁人口中的书呆子。”
“好一句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小詹公子说的有理。”
周弘致这回到没有特别动气,但心里却暗自道:“这该死的詹子濯,什么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仗着是詹公之子,胆敢对本王叫嚣,不知死活。”
陆韶华听到了周弘致心中所想,冷哼一声低头给自己身前的酒杯斟满了酒。
“皇兄,钱粮之事想必皇兄忙于赈灾事务也不知其详,此事若是齐鲁巡抚张世超全权协理,安然与其核对交接便是,皇兄早些动身回京吧,免得父皇和宁妃那里记挂。”
周承昀说得真切,言语中似是对周弘致多有回护,周弘致缓缓起身,说道:“酒也饮得差不多了,为兄这便启程了,安然不必远送。”
周承昀急忙起身躬身行礼:“皇兄保重。”
周弘致也不理会詹子濯和陆韶华,走到二人近前,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的笑意,沉醉在这短暂胜利的喜悦中,甩了下长袖以示不悦,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待周弘致走远了,陆韶华才缓步走到周承昀身侧,这首次与周弘致正面较量便气得她双手瑟瑟发抖。
周承昀察觉出了陆韶华的异样,握住她的手腕轻声劝慰道:“师妹,切勿动气。”
陆韶华挣脱周承昀的手掌,怒气冲冲地反驳道:“怎么可能不动气,你没听他说吗?这曹州两千百姓被杀之事与他无关,是在他入齐鲁境之前就发生的事,说得有理有据振振有词,真不怕被天上的雷劈死。”
詹子濯闻言,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师妹,你觉得他会怕这滚滚天雷吗?我估计没错的话,他应该会觉得这雷公电母都得听命于他吧。”
刚坐上马车的周弘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嘴里咕哝道:“是谁这么大胆,胆敢在背后议论本王。”
这话说完周弘致自己倒乐了,在这北魏他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如果不嫌命长,有谁敢在他面前放肆。
赶车的车夫没注意路面的坑洞,马车重重地颠簸了下,马车里的周弘致差些撞在车厢的木梁上,顿时怒气冲冲地吼道:“想摔死本王吗?”
车夫闻言,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里面这位来头实在是太大,惹怒了他估计自己的小命都不保,想到这里,心中越发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