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昀低头看了眼棋盘,应道:“此局我必定要赢子路。”
詹子濯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未必。”
二人相视而笑,各执一子开始厮杀。
东阳郡主性子急,饮了几杯茶都不见周弘致前来,顿时便有些心烦意乱,就在她准备起身去寻之时,却听到门外传来周弘致爽朗的声音。
“姑母,侄儿来了。”
东阳郡主起身去迎,周弘致缓步入了正厅,恭恭敬敬地作揖,说道:“侄儿拜见姑母,不知姑母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东阳郡主急忙扶起周弘致,牵着他的胳膊在一侧落座,说道:“本宫此次前来正是来看望殿下。”
周弘致见桌上有茶,便替东阳郡主斟满了茶,朗声道:“姑母若不是想念侄儿了?”
东阳郡主微笑着说道:“多日未见,自然是记挂着殿下,也不知殿下在齐鲁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如今看来已然是清瘦了许多,定然是政务繁多。如今齐鲁饥荒已过,殿下功不可没。”
周弘致把茶杯递于东阳郡主,嘴角微勾,笑道:“多谢姑母挂心,齐鲁之事侄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百姓能安然渡过此劫便好,父皇早已命临县郡相助,又有王氏宁氏以钱粮助之,齐鲁饥荒焉有不解之理,侄儿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东阳郡主接过茶杯,饮了清茶,而后问道:“姑母听闻殿下对韶颜情有独钟,意欲纳其为妃,可有此事?”
周弘致摇了摇头,长叹道:“姑母有所不知,侄儿自幼便对颜妹情根深种,侄儿多次恳求父皇赐婚都被父皇婉拒,侄儿见姑父似乎也不甚想把颜妹嫁于懿王府,侄儿虽然思慕颜妹,如今看来也只能作罢,若因侄儿惹得父皇姑父姑母不悦,那侄儿岂不成了罪人?”
东阳郡主本来准备了不少游说之词,如今听到周弘致自己说要放弃与陆韶颜的因缘,不由异常开怀。
“殿下乃人中龙凤,颜儿只怕福薄命浅没有这个福分做懿王妃了,姑母倒是觉得王阳明之女王雨筠容貌性情极好,与殿下倒是般配。”
东阳郡主有心做媒,但却未曾想周弘致似是极为失落,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姑母,侄儿如今情伤未愈,短时间内并不想谈婚论嫁,那王雨筠再好,就算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佳偶良配也并非侄儿所爱,此事姑母切勿再提。”
周弘致严词拒绝了东阳郡主的好意,心中大为恼怒,暗自道:“那王雨筠之女据说是个花痴,见了英姿挺拔容貌出众的男子便走不动路,在长安城闹了不少笑话,如果我要是娶了这王雨筠岂不是我也成了笑话?”
东阳郡主见周弘致直接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脸色骤变,起身道:“殿下若不喜欢王雨筠,就当姑母没有说过此事,府中事多,本宫也不便多留,改日殿下一定记得来府中探望姑母。”
周弘致躬身一揖,说道:“一定,侄儿一有闲暇,定然去陆府看望姑母,姑母且安心,娶颜妹之事侄儿从此之后绝口不提。”
东阳郡主点了点头,便起身出了正厅,等候在外的侍女青橙碧柳二人急忙跟在身后。
“侄儿诸事繁杂不能远送,姑母慢行。”
周弘致仅仅是起了身,根本就没有远送的意思,自从他听闻东阳郡主自降身份嫁到陆府之事后,便一直很轻视自己这个姑母,觉得她是近百年来皇室最大的耻辱,但见了她仍然是恭恭敬敬,无它,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给旁人看罢了。
天气炎热,闷热无风,只能不停地轻摇纸扇纳凉,与心爱之人同行,就连往日听了觉得无比厌烦的蝉鸣都觉得无比悦耳动听。
虽然周承昀一行人行得较慢,但终于还是在九月二十五日赶回了长安。众人都是雀跃不已,就在陆韶华准备与周承昀分别之际,却见懿王府的人迎面而来。
“睿王殿下,懿王命小人将此女送于睿王,这是懿王殿下的书信。”
这名侍从与一女子立在路旁,侍从自袖中取出书信,将其呈在周承昀身前。
周承昀双眉微蹙,大感尴尬,这书信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才刚入城门便遇到这样荒唐的事,实在是可笑。
周遭的百姓也都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周承昀,陆韶华仔细打量着那跟在侍从身后的女子,见其容颜娇美,不由莞尔一笑,说道:“懿王殿下得知睿王遇刺,竟然派了如此美娇娘为睿王压惊,实在是心细如发。”
周承昀拆了书信,见信中所言也只不过是周弘致虚假的安慰罢了,便微笑着收起了信,对这侍从说道:“本王虽然遇刺但也无碍,替本王传话给皇兄,如此美娇娘本王无福消受,这女子从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吧。”
侍从早已得了吩咐,心知周承昀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收下这如花美眷的,便恭恭敬敬行了礼,带着女子回懿王府复命去了。
詹子濯掀开车窗帘,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旋即笑道:“这懿王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周承昀却面色如常,朗声道:“子路自行回府还是同本王一同送韶华回府?”
詹子濯见陆韶华也正望着自己,摇了摇头,说道:“这番送来送去要送到何时,小生先行回府了,殿下送师妹回府即可。”
周承昀与陆韶华相视而笑,两人都觉得心跳加快。
“也好,就此别过,明日子路记得来睿王府手谈。”
周承昀微微点头,詹子濯拱了拱手便算作行了礼。
车夫驱马快行,詹子濯的马车在前方岔路转弯而行,消失了踪影。
周承昀这才幽幽地对陆韶华说道:“师妹,此番本王可是要向陆尚书请罪。”
陆韶华脸颊微红,小女儿态毕露,娇嗔道:“这剑伤是韶华自己不小心,又和殿下有什么关系?殿下不要再自责了,更何况如今韶华的伤已然全好,此事还是不提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