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喜欢做的事：啃书本
――马克思答女儿问
好一个传神的动词――啃
用牙齿咬开比城砖更厚的书
把每一个字母都嚼成齑粉
一副能磨碎铁锭的下腭
一个能消化岩石的胃
这就是心灵的装备么
在郁金香与紫罗兰掩映的窗台下啃
在新娘温柔的依偎或婴儿啼哭中啃
在柏林学生公寓杂的声浪里啃……
最丰盛的食谱和最旺的食欲
使你焕发了超人的精神
不论是魏特林、莱辛和拜伦
不论是堂皇巨著还是小册子
无论它诙谐生动还是沉闷艰深
呵，我终于理解了你说的
――科学之门就是地狱之门
你啃书本，并非为了
戴上博士帽摇头炫耀
或博取淑女们含情的眼神
而是要咬开社会的硬壳
撷取未来粉红色的果仁
二
你喜爱的名字：燕妮……
――马克思答女儿问
事业上的英雄好汉
往往在爱情上一败涂地
――这，似乎成了一条定理
你却对这条臆造的“规律。”
当头给予毁灭性的一击
用你大海般的胸怀
红日般的志向和雄狮般的勇气
把枢密顾问官爱女的心
吸引到自己的心底
爱，多么美妙，又何等神奇
丘比特的神箭
怎样越过门庭的藩篱
把两颗伟大而圣洁的心灵
穿在一起，此刻呵
两个人都从这世界上
发现了一个新的光源和磁极
在四季之中贯串了一个第五季节
那儿只有阳光、葱茏、和风
只有清澈的泉水、悦耳的鸟啼……
呵，四十年甘苦与共的搏击
炽热深沉的爱情忠贞不渝
贫穷、饥饿、疾病
像蛇一样纠缠，寸步不离
但它也骄傲地证明――
爱之火一旦被理想点燃
即使躯体消灭了，化灰化泥
而爱的光焰却永不灭熄
哦，我从燕妮身上懂得了
真正的女性，总是让纤柔的手
紧挽着男子汉高举理想大旗的铁臂
三
你喜欢的颜色：红色
――马克思答女儿问
在斑斓的色彩世界中
你对红色一往情深
是因为你有一腔殷红的热血
和红光四射的战斗青春
你深知红色的含义呵——
资本家酒杯中血淋淋的琼浆
巴黎公社街头腥风血雨的黄昏
红色，在你头脑建立了条件反射
心灵如地心之火，岩浆飞迸
你爱红色，是为了——
让红花开遍五大洲每寸土地
让红光照亮每扇穷人的柴门
哦，当惊世的《共产党宣言》
如启明星高挂长空
你听见敲响了黑暗的丧钟
推开莱因河畔那灯明通宵的小窗
你深邃而犀利的目光透过浓雾
看见一个红彤彤的早晨……
1993.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