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里山路如绳
紧勒着我的神经
光都被押进地狱
只有夜幕在展露狰狞
动物的骨骸发出磷光
那是诡秘的鬼的眼睛
脚下的山涧到底多深
碰落的石块直扑龙宫
头顶的冷风莽撞碰岩
尖声呼啸着直喊疼痛
远处传来凄厉的狼嚎
它的牙向我发出邀请
谁紧追不舍与我同行
停下来，才知是我的脚步回声
是谁不停地扯我衣袖
划破手，那是一片荆棘刺藤
咳嗽声惊飞骇人的怪鸟
翅膀把夜幕穿个窟窿
一身寒冷、三分危险、七分镇静
我把平安已留给患者的笑容
即使我成了猛兽的美餐
起码会掩护另一条生命
只后悔出诊时忘带电筒
病情如火，我必须分秒必争
呵，快到了，穿越那片松坡
老黄狗会蹲在崖头吠叫相迎
再过一座桥，洁白的窗纸上
那盏灯会焦急地亮着眼睛
久等的妻子一定会坐卧不宁
留下的饭菜凉了热、热了又冷
一路沙石，咬得我脚掌疼痛
但心上却荡漾着愉快轻松
激情将冷饿无情火化
欣慰将疲惫全部消融
登上坡顶呵，我诊包上的红十字
与启明星一起牵出黎明
1989.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