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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旭日工业区

刘元、沈兵和王超在旭日升工业区找工作,他们问了不少厂家,毫无例外地被拒之门外,三人倍感失落。

失望之下,刘元他们三人像焉了的丝瓜硬不起来,于是找了个角落躲起来抽闷烟。

王超说:“今天看来是毫无希望了,你们两个说说看怎么办,是撤还是继续找工作?”

沈兵说:“继续找有个鸟用,还不如多坐一会儿,做的都是些无用功。”

刘元说:“尽管希望不大,找总比不找好。现在是我们找工作,不是工作找我们。报纸上新闻说,每天都有潮水般的内地仔涌向深圳,空缺的工作岗位每天都在减少,找工作的人却越来越多,如果我们放弃,永远都是盲流。我们的房租都要到期了,现在大家口袋里都没钱交房租,到时候我们只能去山上树林里呆了。你们说,不找工作行吗?”

沈兵说:“刘元,你说的我都清楚得很,可是都问过这么多的厂子了,居然没有一个厂要招工,你说再继续找不是白忙活吗?”

刘元不吭声,王超只是苦笑。

沉默了一会儿,刘元说:“今天中午连快餐饭盒的钱都没有了,我口袋里只有一块钱了。”

沈兵说:“一块钱能解决一顿午餐,买一包方便面,一支雪糕。”

王超说:“我口袋里还有10元钱,今天中午只能啃方便面了,要不咱们还是去找找,不能坐着等死。”

刘元说:“起来走吧,再去找找,看看瞎猫能不能碰上死耗子。”

走到一家制衣厂,沈兵说:“我们进不了厂,就算能看看这个厂的车间是什么样子也行。”

王超说:“连大门都进不了怎么能看到车间?”

沈兵说:“很简单,你王超蹲下,我站在你的肩膀上,然后你站起来我就可以看到车间流水线是什么样子了。都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会成功,我觉得你就是巨人,试试看。”

王超说:“我不是巨人,我是矮子,你是巨人,我站在你的肩膀上让我来先看看,怎么样?”

沈兵说:“王超你这个鸟人就怕吃亏,既然这样,你先来。”

说完,沈兵靠墙蹲下,王超站在沈兵的肩膀上向车间看去。”

沈兵问:“能看到吗?车间流水线是什么样子?”

王超说:“哇塞,好多美女哦。”

沈兵问:“员工在做什么?”

王超神秘地说:“做胸罩啊。”

王超并不知道,工厂的监控摄像头早已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他还沉浸在羡慕中继续往车间里看。

车间里,一个领导模样的家伙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朝王超的方向走来,随后一瓢冷水朝王超泼去。

王超即刻像乌龟一样把头缩了回去,嘴里骂骂咧咧,从沈兵肩上下来。刘元笑得不行,沈兵庆幸王超代替他吃了一回亏。

沈兵说:“王超,要不要再看看?”

王超苦笑道:“看个鸟蛋还看,你躲过一劫,幸灾乐祸,本来是你来享受这一瓢冷水的,结果我‘中标’了,真是冤枉。”

事情并没有结束,工厂里出来一个保安截住了王超三人。

保安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王超说:“来找工作的。”

保安说:“既然来找工作,爬在窗户上干什么?”

王超说:“大哥,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保安说:“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你真要有别的意思,我会让你到保安室意思意思一下。”

王超说:“大哥,你真幽默,你们工厂要人吗?”

保安想了一会儿,说:“其他岗位不要,不过还有一个岗位要人,你感兴趣吗?”

王超说:“只要能找到工作,什么岗位我都愿意接受。”

保安说:“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那好吧,去人力资源部报到吧。”

王超说:“大哥,到底是什么岗位呀?”

保安说:“保洁员。”

王超说:“是打扫卫生吗?”

保安说:“差不多,一个意思。”

王超说:“保洁员具体负责哪些工作?”

保安说:“我们厂其他保洁员岗位都有人,目前差一个打扫厕所的保洁员,你去报到吧。”

沈兵和刘元都在笑。

王超说:“只负责男厕所吧?”

保安说:“男女厕所都要打扫。”

王超迟疑了一下,说:“女厕所怎么能让男生去打扫?大哥你也知道,女人每月都有亲戚来串门,她们‘大姨妈’来了,厕所里到处都是带颜色的卫生巾,男人见了会倒霉的,只负责男厕所倒还可以。”

保安说:“我是一片好心帮你介绍工作,你倒还蛮挑剔的。兄弟,我实话跟你说,现在深圳有多少人没找到工作,这个数字说出来吓死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僧多粥少啊!说得难听一点,为了能找到一份工作,有人愿意去舔屁股,你信不信?”

刘元、沈兵、王超三人哈哈大笑。

保安倒挺严肃,他真没笑,继续说:“笑什么呀?你们是烧红的烙铁没有掉到你们脚背上,当然不着急。我最后问你们一句,到底干不干?”

沈兵拍拍王超的肩膀:“王超,机会来了别迟疑,稍纵即逝。”

王超说:“沈兵,你去吧,你最合适。”

沈兵除了大笑还是大笑,始终不点头。

保安说:“你们推来推去没诚意,还是拉倒吧,你们以为我想赚你们的介绍费?我才不稀罕。”

说完,保安又严肃地说:“你们赶紧走,下次我逮住你们就没这么幸运了。”

刘元三人离开制衣厂,王超笑着说:“制衣厂的保安原来是想要点好处费,不然怎么会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介绍工作?真是财迷心窍,这份工作不要也罢。我堂堂一个帅哥去打扫女厕所,我都没法给自己交代。”

走到一个小卖部前,沈兵拍拍肚子说:“刘元,肚子都严重萎缩了,把你的一块钱拿出来买方便面,实在没力气走路了。”

刘元说:“王超不是有十块钱吗?”

王超说:“沈兵,把你衣服裤子的所有口袋都给我翻出来。”

王超真把衣服裤子的全部口袋翻出来了,一毛钱都没有。”

王超说:“沈兵,我知道你有个习惯,平时爱穿防盗内裤,喜欢把钱放在内裤口袋里,赶紧把内裤口袋打开看看,你小子别耍聪明。”

沈兵笑嘻嘻地说:“我今天没穿防盗内裤。”

刘元说:“王超,你检查一下。”

沈兵说:“这样做太不文明了,我发誓,我要是撒谎,就是乌龟的儿子--王八蛋,这下你们信了吧?”

王超哈哈大笑:“管他乌龟的儿子是王八蛋,还是王八蛋的儿子是乌龟,这都不重要,眼下重要的是要说实话,谁口袋里有钱都不能藏着,要同舟共济,共度难关。今天我信你,我出钱买方便面,一人一包五毛钱的方便面,每人一支雪糕。”

王超对小卖部老板说:“老板,三包五毛钱的方便面,三支雪糕。”

小卖部老板热情地应道:“好,你稍等。”

小卖部老板拿出三包方便面,两支雪糕,对王超说:“小伙子,不好意思,雪糕就剩两支了,需要饮料吗?”

王超迟疑了一下问:“最便宜的饮料多少钱一瓶?”

小卖部老板说:“便宜的汽水卖完了,现在剩下的饮料最便宜的也要一块五毛钱。”

刘元说:“王超,这样吧,两支雪糕不要了,买一瓶一块五毛钱的饮料。”

沈兵抓了抓脑袋笑着说:“三个人喝一瓶饮料,恐怕不卫生吧?”

刘元说:“你觉得不卫生可以不喝,要是王超今天身上没钱,你连尿都要喝,你还顾得了卫生吗?”

王超说:“尿是从哪儿来的?首先是要喝水,水都没得喝,尿又从哪儿来?沈兵,我真的担心你连尿都没得喝。出来找工作,你是最没耐心,也是最经不起挫折的,继续这样下去你会变成僵尸的。”

沈兵说:“实在没法就回老家种田去。”

刘元说:“沈兵,你彻头彻尾就是副软骨头,这点小困难算个鸟蛋,要雄起嘛。你父母希望你来深圳创出个名堂,如果你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到父母面前,情何以堪?男人就是出来打江山的,江山你是打不下来,但是找个饭碗总还是有点希望吧?”

王超说:“走吧,找个地方躲起来啃完方便面再说。”

王超三人找了个隐蔽的小巷子坐下来啃方便面。

沈兵撕开方便面袋子,把佐料撒在方便面上啃起来。

王超说:“沈兵,方便面上最好不要撒盐和辣椒粉,这样吃会口渴。”

沈兵说:“没佐料吃个毛啊,一点味道都没有。”

王超说:“那好,你爱怎么吃我管不了你,随你便。”

刘元和王超啃着方便面,沈兵感觉方便面很辣,盯着王超手上的饮料。

沈兵说:“王超,只有一瓶饮料也没水杯,三个人怎么喝?”

王超说:“轮流喝,你要是有洁癖担心不卫生可以不喝。”

刘元说:“王超,只有一瓶饮料,谁喝第一口?”

王超说:“谁喝第一口都可以,我保证这瓶饮料不会受到污染,因为沈兵是太子命,很娇贵。”

刘元说:“怎么个喝法?”

王超说:“沈兵,你仰面朝天躺下,你喝第一口,你是皇太子。”

沈兵明白过来,仰面朝天躺下。王超打开饮料瓶盖,小心地往沈兵嘴里灌,沈兵差点呛了。就这样,三人轮流喝完一瓶饮料。

王超说:“其实我很想买三瓶饮料,但是我不敢这样做,我口袋里亲爱的人民币不想跟我亲密,总想往别人的口袋里跑,钱越来越少,工作毫无着落,实属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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