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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I DO 6

他有些钦佩她,更有些可怜她。

最后他替彻底傻掉了的她将衣服穿好,把她送到大门口:“你的请求,我会考虑的,有决定的话,会联系你的唱片公司。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从电梯出来,走出酒店,费南雪仍处于一片混沌之中,直到有个声音在后面叫她:“AD钙奶!”

其实她也不确定那是在叫自己,却不由自主地回了头。

梁逍正倚在保姆车边冲她挥手,在他身后,是璀璨如星辰的车河。

说不清为何,她忽然开始大声哽咽:“我饿!”

梁逍已走到她身边,听见她的话,不禁面露难色:“可我今天还有工作……”

“我不管!”费南雪一抹眼泪,竟撒起泼来,抬起拿穿着细高跟鞋的脚,就要往车上蹭,“我饿!”

说罢,她心中多少有些悲凉,这样可笑可耻的夜晚,她竟然只能冲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耍赖乞讨温情。

梁逍望着她的泪眼,良久,点点头:“那好,我打个电话,你在车上等我。”

费南雪一怔,旋即便真如孩子般乖巧地冲他点了点头,泪中带笑:“好!”

然而等梁逍真的找到替班的朋友,回到车上时,费南雪却已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而在此之前,为这“献身”的一夜,她已经紧张得两天没睡。

梁逍凝视着她的睡容,才发现她的眉宇间竟有女孩子中少有的英气。但就是这样的女孩子,却连睡着的时候,眼角都始终沾染着泪意。

打量一眼她身上盛装的礼服,梁逍的眸光暗了暗,最后是回到驾驶座,将引擎发动,空调打开。

虽然离他送人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但也希望她能做个短暂的好梦。

【4】

等到第三次见面,便是费南雪蓄意。

那天梁逍休息,她特意找到负责他的部门,抄了他的电话和住址,想请他吃顿饭感谢他。

半个月过去了,褚凡的电话一直没来过,起初费南雪还抱了些许幻想,后来那些幻想也没有了,她甚至专程去过一趟银行,想看看这三年究竟存了多少钱,够不够回家乡开一家小店养老。

从前她怀着满腔的抱负,总觉得自己会走一条不同的路,而如今她发现,世界上的人其实大抵相同,都是屈从命运的可怜虫。

想到这些时,她已经在敲梁逍的门。

敲了很久,却始终没人应门,她难免有些心虚:她方向感向来不算好,这回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正犹豫着是否离开,门却“咔嚓”一声开了,光着膀子的梁逍看见她,脸上写满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请你吃饭,”费南雪顿了顿,随即一笑,“感谢你那天借我车子睡觉,后来还帮我叫车回家。”

听罢她的话,梁逍一怔,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形象不大妥当,连忙讪讪地往后一缩:“那……那你先等我一下,我去穿件衣服。”

费南雪还记得,那天他们吃的是香水鱼,又热又辣的鱼片端上来,她先给他夹,随后又给自己夹,辣到眼泪横流时,她才慢吞吞抬头:“其实我不大能吃辣。起初是因为对嗓子不好,后来渐渐就不能吃了。”

梁逍看着她那张涨得通红的脸,过了很久才说:“那喝点茶吧,解辣。”

她却遥遥头:“喝什么茶呀,我要喝酒。”

说着就要了一箱啤酒,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其实她那天表现得很奇怪,吃平时不吃的菜,喝平时不喝的酒。大概人绝望起来,都有些奇怪。

反正到最后,她是醉了,一塌糊涂的那种,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

原本是她要请客,最后却变成了梁逍结账,而她呢,差不多把这事忘光了。

从店里出来,梁逍开车要送她,问她住在哪里,她目光涣散,盯着他的脸无辜道:“我没有家呀,我回哪个家?”

确实,她住的是租来的公寓,却不是家。

最后没办法,梁逍只能带她回去。

但哪知道门一关,费南雪便死贴住墙壁不动了。她贴得很紧,像个顽固的小老头,梁逍根本拽不动她,只能耐下心,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他的动作执著又温柔,费南雪看着看着,忽然咯咯笑了起来,转过头,垫脚,一下吻住他的唇。

“你醉了。”梁逍推开她。

她却不以为意,固执地再次吻上去:“对,我醉了。所以不要拒绝我。”

其实很早之前,第一次见面时,梁逍就想告诉她,她的眼睛真漂亮,像幽深不见底的寒潭。而他作为一个寻常人,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了那只过而不留影的大雁的。

第二天一早,费南雪转醒,头痛的感觉还没散去,她便看见身旁的梁逍。

其实她是故意的,从请他吃饭,到爬上他的床。这偌大的城市太清冷,她怕还没机会达到高处,便已死于孤独。

她静静凝视他的睡脸,心中有些许暖意晕开,正思考着等下用什么表情面对醒来的他,她的手机却突兀地震动起来。

费南雪看着显示的陌生号码虽有些困惑,却还是接起,尔后,便听见那个迟到半月,以为永远不会再听见的声音:“是费南雪小姐吗?我是褚凡,这里有一笔很好的交易,你有兴趣听听吗?”

窗外的绿树上隐约传来鸟的啼鸣,但此刻费南雪能听见的,却只有命运大门终于被推开的隆重声响。

【5】

第二天,费南雪终于凭着人生中第一条绯闻,挤上了娱乐版头条。

而那条劲爆的新闻,还不忘配以活色生香的插图,她与褚凡在他的公寓楼下吻得忘乎所以,一对新的制作人和歌手情侣组合呼之欲出。

一夜之间,费南雪的名字挤入各大搜索网站前十,而她过去发过的两张专辑,也被重新翻出来,摆在众人面前。

大家都赞她嗓音好,人漂亮,是天生的歌姬。

而听到这些来得太晚的溢美之词时,她正站在褚凡的高层公寓里,透过整面的玻璃墙,俯瞰整座城市。

“Cheers!”褚凡端来红酒,与她碰杯,是十足的绅士姿态,“合作愉快,我的女朋友大人!”

费南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感觉舌尖始终有一丝苦涩,挥之不去。

时间倒回一天前,她没有等到梁逍醒过来,便已经离开他的房间,赶去了褚凡告诉他的酒店地址。

原来褚凡被狗仔队拍到出入同性恋酒吧,与同性形容亲密,这对一个处于事业上升期,急需要正面形象支持的制作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照片已经买到手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觉得我需要一位人前的女友,与我配合营造更加成熟稳重的公众形象。当然作为答谢,我会为你制作你的第三张专辑,并配合你专辑的全部宣传,我不介意被贴上‘制作人男友’的标签。”

“……为什么?”费南雪听呆了。

“因为我很欣赏你的勇敢,以及,我坚信现在的你十分需要我的帮助。”褚凡笑了。

当晚,他们便按照褚凡的计划摆拍了一组被偷拍的接吻照,再让人散布给各大媒体。果然,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如期登上了各大网站报纸的头条。

当然,与这条新闻一起尘埃落定的,还有费南雪第三张的专辑,《REBORN》。

那之后,费南雪毫无悬念地变得忙碌,而那个她主动抄下来的,属于梁逍的号码,竟也真的一次都没有响起过。

每当费南雪录完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都难免会有一丝怅然,他是否会记得她,还已忘记?但很快,那些怅然便会被经纪人新传来的工作安排表逐一驱赶。

她太忙了,忙到连伤感都显得多余。

而直到正式发片前夕,她才有机会再次见到梁逍。

还记得那天她化了很浓的妆,要跟褚凡赶一个情侣档的场。她站在公司门口等经纪人刚给自己安排的保姆车,便看见他站在自己的那辆保姆车旁抽烟。

原来他会抽烟?费南雪怔怔地想,而后释怀地笑了,其实她并不是那么了解他。

而他呢,大概也并不是那么了解自己。

甚至,已经将自己忘了。

恰好车来,费南雪顿了顿,俯身钻进去。她并没有看见的是,身后有一道目光,长久的,温柔的,追随着自己。

直至载着她的车在视野中完全消失。

【6】

《REBORN》上市一周,销量打破三年内单周销量排行榜最高纪录。老板开心到不行,非但为她换了新的公寓,配了贴身助理,还允诺她,年底如果销量打破公司的最好记录,就给她放半个月大假。

入行三年有余,她过年只回过家一次,听见这样的消息,惊喜溢于言表,连连跟老板碰杯致谢,其间她的新助理Vanessa不忘走过来贴心地叮咛她:“Nancy姐如果喝多了不舒服的话,我去车里给拿解酒药。”

也就是那一刻,费南雪彻底懂得了站在高处与底处的不同。

那天她喝到微醺,在Vanessa的护送下,避过媒体的视线回到公寓。

已是午夜,落地窗外繁星点点,她从来不知道,在城市中心的小高层,也可以有这样美的景致。也是,她不知道的事还有许多,但没关系,未来她终会一点一滴了解到,接触到。

踢掉高跟鞋,费南雪来到窗边,屏息静静仰望星空。

房间的角落里堆满了粉丝们寄来的信件与礼物,Vanessa已经逐一替她整理分类好,她走过去一一拆开,就看见铺展一地的香水、口红、玩偶。

被她人喜爱、向往原来是这样的感受,她忽然能够理解那个“一姐”的心情了。

即便是虚妄又如何,那些鲜花掌声我爱你,已值得用一切去交换。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又拆开一只礼盒,一瞬间呆住了。

里面整理码放着的AD钙奶和这样隆重的包装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但不知为何,她却忽然感到鼻酸。

拿出一瓶打开,她紧张地咬住吸管,视线落在纸盒里的那张卡片上。

“祝贺你,AD钙奶!”

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细瘦却端正有力,费南雪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

在万千星辉中,只有他看见她的孤独,只有他分享过她的寂寞,只有他懂得她的脆弱。

她猛地站起来,丢下纸盒,推门而出。

也只有到了那一刻,费南雪才知道自己的记忆可以这样好。明明只去过一次的地方,却能够清晰地记住方位、单元、门牌。

她敲门的姿态那样焦急,廊灯映照得她一脸昏黄,她都浑然未觉。

门“咔嚓”一声被打开,费南雪的泪骤然涌出来,上前,捧住他的脸,郑重而温柔地吻上去。

那感觉就像你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扇门,一扇与你的钥匙最贴合、你能打开的门。

然后跨过红尘万丈,你终于找到。

那一晚,他们说过的话,加起来比认识以来的还多。

从她的童年趣事,说到入行出道;再从他的故乡,说到工作琐碎……那种倾诉的迫切,仿佛恨不得早八百年相见。

最后,梁逍是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说:“其实那天我比你先醒来,我一直在装睡,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告诉你,我想对你负责……但是最后,你走了。”

是的,她走了。

也就是这一刻,温柔的梦境被残忍打碎,费南雪在梁逍的怀中,一点一点清醒过来。

良久,她笑了,偏头吻了吻他的脸颊:“可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

有一瞬间,费南雪几乎可以感受到梁逍陡然加重的呼吸,但渐渐的,他的呼吸终究平复下来,甚至也对她笑了笑:“我知道了。”

这只是一场梦,而一朝天亮,梦终将醒来。

他们都懂。

【7】

那之后,他们就便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为了见面方便,费南雪甚至申请将梁逍调作了自己的司机。而遇见她很忙,狗仔又盯得很紧的时候,她便会在酒店订好房间,等他来。

而每到天亮之前,梁逍都会自行离开。

这就像一种无言的默契,他们之间的一切,永远只存在无边的暗夜里。

费南雪没有对他说过爱,梁逍自然也没有。可他们却仿佛做尽了世间情侣应做的所有,除却在太阳下牵手。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年底,费南雪开始准备自己的首场演唱会。

那时褚凡已经是圈中公认的三好男友,费南雪的每场活动他即便不能到场,也定会送上花篮祝贺。

事业爱情双丰收,费南雪一时风头无两,却也压力巨大。

所以在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在演唱会的前三天,费南雪忽然失声了。

主治医生感到莫名其妙,同时也束手无策,Vanessa急得坐在一边哭,反倒只有当事人费南雪最淡定,站起来跟Vanessa用手比划:“我先一个人先回去休息。”

Vanessa虽然担心,却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答应。

回去公寓的路上,费南雪第一次在白天给梁逍打了电话。

那天他调休,所以没有工作。

而她明明失声了不能说话,却还是莫名地打给他。

她不能说,他也就不开口。这样僵持了好久,电话忽然断掉了,费南雪有些意外,却还是笑笑,付了车资上楼。

眼前的情况其实很棘手,但她却少有的感到平静。

老实说,走到今天,虽然是她所渴望已久的,却也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她甚至会在每个梦醒的午夜诘问自己,你是谁?你在哪里?

而后便感到铺天盖地的疲惫。

思绪浮沉间,费南雪已推开公寓的门,这才发现,里面居然有人。

她曾给过梁逍钥匙这件事,她自己都忘记了。或许是在某个头脑不大清醒,情感盖过理智的午夜吧,她自嘲地想,脸上惊诧逐渐收敛。

她什么都没说,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正闭目养神之际,梁逍的声音便钻入耳朵里:“来,喝点水。”

那只是安南子与甘草炖的水,并不是什么奇方妙药。但她觉得打从心底觉得幸福,笑着接过来一饮而尽。

“谢谢。”她说。

四目而对的刹那,除了惊讶,更多的是簌簌而落的热泪。

高处不胜寒,所幸她有他。

【8】

和褚凡的那场采访比费南雪预计的时间超出很多,她难免变得有些不耐。当编辑反复询问着他们恋爱的甜蜜小细节时,她一边背着Vanessa交代自己的台词,一边不自觉想到梁逍。

梁逍,她心下一惊,只剩下无限苦涩,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算恋爱的话。

“最后一个问题,褚凡先生有什么话想借着我们杂志对Nancy小姐说吗?”

“有,”褚凡一笑,“我想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我?”

一时间,费南雪和编辑都瞪大了眼睛,这样的戏码,完全超乎她们的想象!褚凡竟然当着编辑和摄影师的面,向费南雪求婚了。编辑的脸都快笑僵了,原来褚凡采访前说的大独家是这个,当即喜滋滋地给去给主编打电话了。

回去的车上,褚凡和费南雪都很沉默。

“你是开玩笑的吗?”她迟疑着问他。

“我不会当着媒体的面开这样的玩笑。”

“那你是?”

“真的在向你求婚。除了爱情,我其他都可以给你,我们的合作关系也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送你走到最高处。”

这对过去的费南雪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诱惑,然而回想起那天安南子与甘草的淡淡清苦,她却觉得如鲠在喉。

“让我想想。”她闭上眼睛。

然而媒体和公司却没有给她多考虑的余地,消息一旦流出,转过几家媒体,便已经变成她答应了褚凡的求婚。

费南雪看到报纸时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也是,她一早该想到,褚凡既然敢在众人面前求婚,就不会怕她不答应。

和这个大制作人比,她的道行还太低,太嫩。

Vanessa见她脸色不好,斟酌着问:“Nancy姐不开心?”

“哪有,”费南雪将报纸叠起来,放回桌上,“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之后便是马不停蹄地见双方父母,而褚凡息影的演员母亲则表示,婚礼可以慢慢准备,但必须先举行一场订婚礼以飨媒体。

果然,他们都比她懂得如何在镜头下游刃有余地生活,费南雪想。

订婚典礼定在八月末,夏季最炎热的月份。

那天是梁逍亲自开车送她去现场,而Vanessa则早早守在现场应付各路媒体。

一路上,车内的空调打得很低,穿着裹胸礼服的费南雪冷得直哆嗦,忍了很久,才对梁逍说:“有没有外套?”

他递了自己的备用给她。

“有没有纸巾?”

他又递给她。

“有没有AD钙奶?”

这一回,他伸过来的手有些抖。

很久,他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对她说:“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而我能做的,只有送你一段。

【9】

订婚典礼进行到尾声的时候,费南雪收到了梁逍出车祸的消息。

他开车七年,比她入行的时间还要久,却竟然犯了那么低级的错误,连人带车直直地撞上安全栏。

费南雪整个人傻住了,过了很久,才记起说话:“Vanessa,帮我叫车!”

她连礼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便匆匆赶到他所在的那家医院。

临下车,Vanessa拦住她:“Nancy姐,你要走后门进去,然后……”

“滚开!”她第一次气急败坏,“不要管我!”

她提起裙袂便冲下去。

现在的她,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遵守那些繁复的规则,因为躺在病房里的人是梁逍啊,是她爱的人啊……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她爱他。

而那些爱,虽只能存在于暗夜,却绝不会因此消融。

病房里,刚结束手术的梁逍睡得很沉。见到他久违的睡容,费南雪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手机似乎是震动起来,她拿出来,是褚凡。

“你只有七天。”他的声音清冷而平静。

她忽然泪盈于睫:“我知道了。”

她只有七天,然而直到第三天,梁逍才能下床。其实他伤得不重,复原得也很快,但这一切于只有七天的她来说,还是太慢太慢了。

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梁逍看在眼里,良久,他走过来轻轻抱住她,说:“我想溜出去跟你约会,好不好?”

费南雪诧异地看着他,最终,是重重地点点头:“好。”

他们换了便装,从后门溜出去。

这一回,他们终于能在太阳下牵手,而这也是费南雪第一次感受到,做对普通恋人的感觉有多好。

但是这样的感觉,却不能够延续一生一世。因为在更早之前,为了爬上顶端,她已如童话里的人鱼公主,与巫婆达成交易,为之舍去了她的声音,与长发。

城市最高山顶的观景台上,费南雪伏于梁逍怀中,眼中有泪光浮动。

“山上真冷,一点都都不像夏天。”她喃喃道。

“是啊,高处都很冷。”他揉揉她的头发,似乎在于她话家常。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那天最后,他们手牵着手坐缆车下山,在落地之前,梁逍忽然吻了她唇一下。

那样冰冷的触感,令两人同时为之颤栗。

梁逍得意地笑了:“从前都是你主动吻我,我总算是实现先吻你的愿望了。”

“傻瓜,以后我们……”费南雪的话说到一半,终究没有了声音。

在并肩看过这落寞的人间后,他们或许并没有以后。

但如果,如果……

费南雪望着他若有所思的寂寞侧脸,心中有了决断。

【9】

当晚,费南雪主动找到褚凡,提出取消婚礼。

“我可以为他放弃全部,钱,荣耀,fans……”她说这些的时候,胸口重重起伏着,仿佛是担心他不信,不信这个曾经为了爬上顶端,能够脱光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但褚凡却比她想象的更加冷静:“是吗?你说你可以为他放弃一切,那你是否问过他,他愿意你为他放弃一切吗?”

一霎间,费南雪呆住了。那个掩埋在她心中的最坏的预感呼之欲出,她无法视而不见。

果然,回到医院的时候,梁逍已经消失了。

除了他睡过的病床上还放着他脱下的病服,其余一切了无痕迹,他甚至吝啬于留下只言片语给她,哪怕一句“再见”都好。

费南雪就那样怔怔地坐在沙发上,直到Vanessa走进来,向她报告明天的行程安排:“明天上午有电视台采访,下午还要去录新专辑。行程有点赶,Nancy姐你OK吗?”

这才是属于她的最真实的人生,她以为自己会哭,却终究笑了。

“没问题。”她背对着Vanessa答道。

那之后,便是第四张专辑的录制,发行,以及一场又一场的采访,活动,演唱会。

不知为何,褚凡选择拖延了正式婚礼的时间,对此她有些不解,问他:“你不是急着要结婚?”

褚凡笑起来:“但不急这一年半载。”

她从来不懂他,也不想懂。

年底,她的第四张专辑销量破了纪录,她终于拿到一年前老板口头应允的假期。

Vanessa以为她会出国度假,没想到费南雪却让她帮忙定了开往即墨的火车票。

“我想去散心。”她笑着说。

而其实如果她没有记错,即墨应该是梁逍某一夜跟她提起过的,他的故乡。

她没有去过那里,所以想去看看。

这半年来,她已经放弃找他。因为成年后的她早懂得,一个人若是真心避开你,那便是你掘地三尺都不可能找到的。

她放弃再寻找他,只想来他生活过的地方看看。

住宿的地方靠近鹤山景区,帮忙来接她的是个少年。不知为何,她竟然在他的眉目中看见梁逍的影子。

或许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全世界都是他的影子吧。但可惜于他们而言,这一辈子,相逢无用,痴情无用,一切终归迢迢。

费南雪总共在即墨待了小半个月,直至Vanessa打电话催她回去工作,她才不得不订票离开。

去机场的一路飘起小雪,费南雪放下车窗,凝望着漫天的雪白,有些出神。

司机健谈,笑问她:“小姑娘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在想什么呢?

大概是突然想起某年某月某一天,她曾对他说:我叫费南雪。南国的南,雪天的雪。”

“真是好听的名字。”他粲然一笑。

然而一笑间,便已错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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