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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切的尽头

或许一切的尽头,都在我们看不到的远方。

许多年以后,人们终将会忘记那场伟大的旅行。当人们不再得知那场路途中的所有过往的时候,这场西行,也便终于结束,西行路上的人,也终将迎来最终的结局。

当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场伟大路途的结局的时候,谁又会去追溯这场路途开始的地方,更何况,那里,都是些不堪回首的秘密。

一切,都开始于众神的记忆无法回想的那个年代,对于那个开启一切起点的智慧,人们称呼他为——盘古。

盘古开启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他创造了全新的规则和“道”,由于对于这个他亲手创造的世界的理解和同化,他足以强迫使得处于混元世界的其他魔神转生进入他所创造的世界——利用他所创造的规则和“道”重新修行。

那时或许并没有神与众生的划分。灵魂飘荡在浩瀚虚空,所有的生命不受任何的束缚,因为在那个时候,在那个浑然太虚之中,还不存在任何一种规则,无序却又相安无事。

直到,盘古的出现。

直到现在,我们这些蝼蚁也不能窥探盘古大神当时的内心所想。据传言盘古大神的眼睛看到的不是任何光影,在那个还没有被创造的世界里,盘古大神看到的只是远在未来的破灭和希望。我们极尽自己所想,也只能想象出这样一幅画面。大神雄伟的男象酮体蜷缩在虚空的怀抱中,右手中握有一把并不锋利的斧子。极远处的黑暗中摇曳着无数却仍显孤寂的光,那是其他同处太虚的魔神。视角在这个世界不停地扭曲、翻转。但大神的身躯却一直保持一个相同的姿态——纵使世界颠倒反转,仍不可改变我心。

“我悟了,我们存在是因为我们从来无法证明自己的不存在。”大神的双眼终于看破了所有的希望和不幸。——我们是神,也是奴隶,也是动物,是植物,是苍生百态,也是煌煌天恩。没有任何能够主宰于我们命运之上的存在,也没有任何受到我们支配的生命。我们不向任何力量祈求什么。也不能够用我们所拥有的无上潜能给予任何人——任何东西。我们一致认为我们拥有一切,甚至我们就是一切——但是,我们却也是一无所有。

此刻,似乎及其遥远的彼岸,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盘古,你悟了么?”非常淡的光环绕在这位女象大神的外表之上。非常淡的光,却又非常的耀眼。两者身体上的巨大差异令我们无法想象,女象大神身披荧光围绕盘古大神的巨大身躯翻转起舞,宛若巨兽身上的翩转蜻蜓。

“我找到了那个开启一切,得到一切的无上法门。女娲,你愿意,和我一起开启这个世界吗?”

“世界?世界是什么。”女娲大神的智慧仿佛不能理解世界存在的理由和意义。就如同后世的我们不能想象看破红尘大道的那种大能境界的存在一样,诞生于混元世界的诸位神魔不能理解什么才是拥有,而我们,却不知道怎样舍得放下。

——我们将首先学会创造。我们将创造出各种力量,各种能够和不能,我们会创造出强者和弱者,我们将创造出各种公平的和不公平的,我们创造出一个不完美的世界,然后让其自行运转。这个世界是残缺的,不完美的。所以这个世界的众生会奋斗,会抗争,会反抗,会拥有不同于我们的生命。——盘古大神的灵魂也随之产生了巨大的波动,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手中的巨斧随之晃动,巨大的,如同镜面的斧身映射出另一个混元世界。不知源头的光线被斧身反射,随着这个随时会扭曲反转的混元世界,不断迂回弯曲,镜像回环。

但是,女娲大神的智慧却看到了更为明显的现在,纵使盘古的想法是正确无误的,也不尽可能说服所有的魔神。总会出现反对的声音,两个世界不可能共存。新的世界被创造之后,众魔神所存在的混元世界必定会被不断侵蚀,直至消失。不会得到所有魔神的同意和支持,一定会有反对-------

“没错,女娲,一定会有人反对我”盘古大神握紧巨斧,仿佛周身附近的混元空间也被凝聚。“但是无所谓,因为这场变革,就由我开始——”

手中的巨斧被高高举起,并不锋利的斧刃突然爆发出令众神胆颤的锋芒,那一瞬间,似乎整个混元世界都在为之颤抖。无穷远的魔神也在这一瞬间颤抖了灵魂,他们都是诞生于混元的大能,然而此刻,就算是这个混元世界本身,也似乎预知了自身的终结之路。

盘古大神的巨斧剖开了自己的胸膛,然后是心腹,内脏。伟大的创造,一切的神话自此开始——扭曲的空间被稳定下来,闪烁不停地时间被串连成线状。一切被分为存在的物质和不存在的空无。短暂的如同一场爆炸,女娲大神屹立在最靠近爆炸中心的位置,任凭空间和时间的双重扭曲再造。

“女娲。跟我一起。我将演化一个世界,跟我来,你能在这个世界创造出你以往所不能想象的事物。”盘古大神巨大的力量不停的坍缩。伟岸的胴体不断的缩小,直到和女娲大神的身体一样大小。但是女娲大神的身形却不做任何移动,就那样远远的看着。大神砍向自己的利斧卡在了自己的内腹也随之变换大小形态。

“女娲,我需要你帮我,我将创造出欲望,贪婪,邪恶的所在,但我不能让他们在我所创造的世界为所欲为。你来帮我,帮我压制住他们。我会创造出传承我血脉和灵魂的种族,他们会镇压,防备这种邪恶的我的本心。但他们也会维持,甚至发扬这种邪恶的存在。女娲,不管你怎样想,帮我,一定要帮我————”

坍缩的大神躯体开始瞬间而又无止境的扩大,光明,黑暗,一切的物质和幻想开始充斥整个混元世界。女娲,此时也感到了一丝以往体会不到的情感,急切的想要摆脱,却又无可奈何——恐惧。纵使是女娲大神,此时此刻,也感受到了众生的情感。

“盘古放肆。”训斥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但声音中蕴含的威能尚未传达至女娲大神耳边,声音的主人便以飞升腾挪之能来到盘古身边。巨大的力量自来人身中激发而出。企图压制,控制住盘古爆体对于混元世界的侵蚀后果。女娲,尚不出手。

因为即使是女娲大神,也没有足够的能力插手盘古,太上两位神魔的争斗。

“太上,你拦不了我。我已经悟破大道所在。一切都自我而始,一切,都已经开始了。,”

盘古身体内,迸发出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力量。那种奇异的力量不会伤害任何人。但是任何人也不能阻挡它的吞噬。即使是太上的阻挡,也被轻而易举的化解。太上的力量越来越无法与之抗衡,在这力量足以侵蚀太上本体的那一瞬间。太上似乎看到了盘古的嘴唇在微微开合——太上,一切,已经开始了。

已经开始了。似乎是整个混元世界都在附和盘古的话语。混元世界的虚无之风也在嘶吼,无限远处的神魔之光也在迅速的闪烁着自身的光芒。太上的思维在这瞬间竟然超脱了盘古的反噬——混元大道的终解,芸芸众生的智慧和烦恼。时间和空间的的规则已经不能限制太上的思维。太上看到了混元的破灭和世界的崩塌,一切的创造都不能够维持到真正的终结。燃烧着火焰的苍穹,西方路上的云霞不停地变换色彩,巨大的佛的智慧横亘千古,千万年的棋局,五百年的隐忍。来自混元残存角落的力量尚自苟延残喘,盘古的血脉幻化生成的万千大道。还有那天外之天,那须弥山海,那炉中火焰千万年未曾停息,只为终有一日的熄灭。过去不断流逝,未来遥不可及,现在的智慧在两者之间摇曳不止。“盘古,你说的不错,一切都已经开始,”太上似乎也在这一瞬间悟破大道所在,成为了超脱一切的存在。

“但是,盘古,你创造,并开启了这一切,而我,将代替你,成为这一切的操控者。”

太上用尽自身所有的一切智慧和力量,在盘古的力量波及到自身的那一刻,拔出了盘古体内的巨斧。仿佛是拔出了一扇巨门的钥匙,巨大的门扉竟然停止了开启。盘古的面容流露出刚才不曾出现过的痛苦和绝望。力量的流逝,欲望的肆虐,盘古所创造的的东西开始崩溃,万千幻想开始破灭。血肉幻化成土壤,骨骼幻化成矿产,热血幻化成山洪激流,发肤幻化成菁菁植被。盘古创造的世界最终吞噬了他自己。而太上,此时已挟持着女娲大神远远的躲开。

“太上,你还是不能阻止盘古的创造。”女娲大神呆呆看着极远处的盘古遗体,却只能被太上挟持着继续远离。盘古创造的世界已经开始了无限制,甚至会是无休止的膨胀,终究会有那么一个时间点,所有的虚空混元,都会被盘古创造的东西充斥,女娲目睹了这一切,她,也将决定是否维护这一切。

太上挟持着女娲大神,却不忘对女娲进行调侃。“女娲,我并不需要阻止他,”太上悟破大道,此刻挟持女娲,已经达到虚空的尽头。虚空之地也有尽头吗?当多年后我们这些芸芸刍狗费尽心力想要窥破天机的时候,我们也不堪想象,在哪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时候,一个连女娲大神和太上都需要寻求躲避的地方——虚空的尽头,会是怎样的存在。

“我将代替他操控他的创造物,”太上松开女娲大神的手臂,亮出了另一只手中拿着的东西——一把斧子。盘古的利刃被太上抽了出来。“女娲,盘古将用他的血肉和灵魂来创造这个世界,使其更加完美。而我,将帮助他,操控这个新生的世界。”

“你杀了他,”女娲大神的愤怒我们永远不得而知,这愤怒的来源,这愤怒的结局,我们都不敢想象。“你窃取了盘古的创造,但你永远不可能得到一个完美的创造物,盘古已死,他的世界,从出生时便注定是残缺不全的。”

太上似乎懂得一切的发展:“是嘛,女娲,”看向盘古创造世界的那个方向,太上说出了那句决定了从此往后几千万年故事的话——“女娲,去创造吧,去创造出盘古还未来得及创造的东西,你,理应享有这份荣耀。”

手中的利斧,在无上智慧的作用下,四分五裂,幻化成三件不同的物体,一柄长幡,一口巨大铜钟,一张混元太极图。太上转手将这些东西抛向新生的世界,那些东西,仿佛一根根扎向心脏的巨针,使原本尚自缓慢跳动的心脏,彻底停止了律动。

“女娲,你看到了嘛,那些盘古创造的东西,他们有的拥有盘古血脉中的力量。他们有的拥有盘古悟得的无上智慧。他们拥有不会结束的生命。看那盘古心脏留下的位置,一座巨大的宫殿被建造供奉,盘古内心深处的巨大邪念尚未平息。刚才不能逃离的那些魔神都被盘古的创造所吞噬,在那个世界重新修行——以那个世界的规则。那些巨大的龙,凰,还有魑魅,还有在混元和新生世界的交界处闪烁不停的星空。他们太弱了。所以只能向盘古的规则妥协。但我不一样,我的力量和智慧足以操控盘古留下的遗产。女娲,和我一起吧,我将送你一件礼物——在这个新生的世界,继续成神的权利。”

盘古创造的世界在没有限制的扩充着,但随着原本闪烁不止的时间线的稳定,空间的多重架构,创造物的扩充逐渐变得缓慢。混元世界和新生世界的交界线愈加模糊。在那模糊的地带,时间和空间变得不可捉摸。在土地最坚实的地面上,光线需要一年时间才能衡量的土地,换算在那模糊,不可捉摸的交接地带,只需用一天,便可照亮大江南北。这个虚幻缥缈的地方,后来,被太上称为天外天。他居住在那里,贯穿着混元世界和新生世界的所有智慧,被众生崇拜。而那盘古用自身血脉和灵魂创造的世界,也有了自己的名字——众生界。

众生界,众生臣服,自此——道,从混元时代,步入了众生演化的洪荒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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