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宁转过头来,疲惫的呼了一口气,浑身酸软,像是和谁在梦里狠打了一架似的。
她坐了起来,却见那少女忽然花容失色,咿咿呀呀的晕倒过去。
“喂!”
不是吧,这姑娘刚刚的目光分明是在看自己,不会是自己身后有鬼吧?她想想就觉得后背汗毛直立,她可没有那个胆量回头去一探究竟。
只得下床大大咧咧的舒展着僵硬的身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向少女走去。
霍宁将少女的身子扶在怀里,掐住了她的人中。
片刻,乐溪才缓过气来,微微撑开眼睛,眼前朦胧间一张脸正关切的看着她,“宁儿...”她小声唤着,一天的极度情绪转换让这个弱女子的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抬着颤巍巍的手想要去触摸那张模糊的脸旁。
霍宁为了表示自己的无公害,牵起嘴角露出八齿微微一笑,温柔的轻声问道:“醒过来了吗?”
迷雾逐渐散去,霍宁的脸再一次清晰的印在她的眸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乐溪两眼一翻,再一次晕了过去。
霍宁友善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原来她吓晕过去的原因,是自己啊?“姑娘,说句心里话,你这有点不太尊重人。”
她脚下稳了稳,手臂给上力气将纤瘦的乐溪横抱起来,向床边走去。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门外传来的女子尖叫声吓的霍宁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抱稳,她轻轻将乐溪的身子平放在了床面,还不等她说话解释,门口陆续传来女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有如大合唱。
她干脆坐在床边,两手指堵住受到强烈刺激的耳朵,静静的看着她们张着拳头般大小的嘴,‘引吭高歌’。
婼俪已是疲惫不堪,刚刚照顾着被酒楼送回来酩酊大醉的少公子歇下,现在闻声又得赶来照顾这些事儿多的绣娘,她实在感到有些头疼,厉色道:“大晚上的,少公子好不容易才歇下,你们鬼叫什么。”
“鬼...鬼啊...”绣娘们哆哆嗦嗦的只能说出这个字。
勉强能说出话来的徐莲,脸色也有些惨白,抖动着嗓子道:“霍宁...霍宁把...乐溪的魂儿都给吃了。”
外人造谣也就罢了,连自家的绣娘也这么说,真是让婼俪有些生气,“说什么胡话呢?你们也跟着外面的人瞎起哄是不是?”
“婼姑,是真的,呜呜呜呜,霍宁的冤魂回来寻仇了,就在屋子里。”
这可让在屋子里听到的霍宁有些纳闷,冤魂?这是在说自己吗?她掐了掐自己脸颊上的肉,疼痛感这么实在,哪儿像是个死人了?不过刚刚那说话的声音倒是有些耳熟,好像是先前欺负这丫头的两个恶女人。
霍宁琢磨琢磨,便坏笑着向门前走去,与门旁处准备进屋的婼姑撞了个满怀,婼姑愣了愣,倒抽了一口冷气,连忙退去了好几步,毕竟是上了岁数性子又沉稳的人,没有像那些年轻小姑娘一般动不动就尖叫。婼俪仔细的定睛一眼,立在她面前的这个小丫头,从熟悉的长相和穿着,中毒后眼下的乌黑与嘴唇的黑紫也都在,确实是霍宁本人无误,可是她亲自把过霍宁的脉搏,老大夫也诊治过,确认是死掉了绝对没错,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霍宁又作何解释?难道真的是鬼吗?
“小宁,你是回来复仇的吗?你有什么冤情,告诉婼姑,婼姑替你做主。”婼俪试探的问道。
霍宁僵硬的抬着手,指着屋里的乐溪用极其诡异的声音说道:“方才有人想要陷害她。”
白芳已经被吓的不行,一个劲的往徐莲身后钻,恨不得拿个布罩子把自个儿给全笼罩起来,带着哭腔连忙否认着,“不是我,我没有想要陷害她,不是我干的。”
婼姑的目光看向受惊的白芳,徐莲赶紧捂着她那张闯祸的嘴,“霍宁,要复仇你找毒害你的人去。”
霍宁僵硬的抬着手臂指着她们二人道:“就是这两人想要陷害她,逼她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
“你这丫头,死了也爱说谎!”
“我要带她们两人走。”霍宁不依不饶的吓唬着她们俩。
“小宁,休得放肆。不要伤害无辜的人,大仇若报,你便安心投胎重新做人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都告诉婼姑,婼姑替你完成。“婼姑的余光恍然扫视到了地上像是霍宁的影子,她沉思了片刻,随机立即说道:“我已命人重新打扫出了新屋子,与乐溪霍宁同住的绣娘通通搬过去住,现在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歇息,明日一早继续赶工。”
婼俪心里疑云重重,她还活着!可是,自己在这世上活了几十年从未见到过有人服毒身亡后几个时辰再活过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婼姑,这是个恶灵,怨气深重,她的话不可信,她肯定是觉得自己死了太孤独,才要找个无辜的人垫背。”徐莲指着霍宁向婼姑提醒着。
白芳听了更害怕,被捂住的嘴有吚吚呜呜的嚷嚷着,“找乐溪去,你们是不是好姐妹吗?让她陪你去死,别缠着我们。”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带你走?”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不要啊!徐莲救我,霍宁要害我。”
“徐莲,把她带下去,疯疯癫癫,吵醒了少公子有你们好受的。”
“是。”徐莲巴不得赶紧把这坏事的丫头带走。
直到院中已无他人,婼姑才吩咐小厮在院中看护着,不准任何人靠近霍宁所在的屋子。
进屋前,婼俪还是不放心的仔细环顾了一遍,才踏进屋内将门合上。她二话不说一把拉过霍宁的手腕,把住了她的脉搏,那跳动,毫无疑问,小宁还活着,婼俪顿时喜极而泣,将霍宁抱在怀中,不住的流泪,“活了,竟然活过来了。”
霍宁顶着三个问号,一脸懵圈,这个阿姨又是什么情况?
婼姑欣喜若狂的扶着她的肩,仔细端详着,“小宁,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整个锦和上下都乱成了一锅粥,现在你居然好好的活过来了。”婼姑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站着的是个死而复生的大活人。
霍宁仿佛失了智,茫然的挠了挠后脑勺,她自己也是愣了半天没想明白,“我怎么死的?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是谁?咱们是什么关系?”
霍宁的问题像连环炮一样狂轰滥炸出来,问的婼姑不知从何说起,只以为是这孩子给毒伤到了脑子,才死而复生过来,一时半会儿失忆了,说些胡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人还实实在在活着就行。
婼姑笑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是咱们绣院可爱的小绣娘啊。”
方才醉醺醺的少公子回来含糊的提及在将军府立下的军令状,她实在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办法想的脑仁都要炸了,现在竟然让她遇到这样的稀奇事,婼姑合着手掌向上天拜着,感恩戴德的欢喜道:“上苍保佑,上苍垂怜,锦和还有的救。”
“诶?”霍宁不解的歪着脑袋呆呆的看着呼天唤地的婼姑。
“小宁,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身体哪里不舒服?”
霍宁仔细的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全身上下除了肌肉酸软,并没有其他什么异样的不适,不过站久了就感觉身子有些累,她摇了摇头,坐在了圆桌旁。
“你刚刚说,白芳和徐莲想要陷害乐溪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恐怕只有她才能说的清楚,我迷糊中听见那两个女人咄咄逼人,要她承认自己杀了人。”霍宁指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乐溪。
“她哭喊了一天,也该累了。”婼姑愧疚的望着床上睡的不安稳的乐溪。
“其实是被我给吓的。”霍宁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