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说不上清冷,几个扫水的婢子,送菜的小厮,巡逻的侍卫。在偌大的院子里,倒显得人丁稀少了些,门可罗雀了些。
君筠澈等人在管家的带领下径直到了客房,途中君筠澈也曾提议先去拜会郡主,被管家婉言谢绝,管家只道如此而为是郡主的意思。君筠澈也怕唐突了心上人,便没有再提此事。
“舟车劳顿,你也早些歇下,放心,这郡主府也算是整个璃南国内最为安全的了。若是有什么不适应只管和这的仆人说。”君筠澈再三宽慰了一番,便急匆匆的离开的。只是,莫凉音总觉得,他很兴奋。
那一夜风很大,密雨拍打门窗。外间的婢子进进出出很多趟,应是查看门窗是否掩的牢实。庭径的灯火扑闪扑闪的,有些晃眼。冷风穿过缝隙直吹的莫凉音打了个哆嗦,睡梦中不自觉得紧了紧被褥。
“莫凉音,慕氏嫡长女,幼亡母,亲缘淡薄。妹辱之,为贵人所救。目前看来,还克夫。”樱唇微启,轻瞥旁边嘴角抽搐的君筠澈,竟有些莫名的快意。
眼前,亭亭女子,霜发如瀑。精致的如同瓷娃娃一般盈盈的伫立在月华之下,月光皎皎,洒落在她似雪的衣裙,周身漾着流光。敛眸似含冰,启唇时,音虽怡人,却不带丝毫情绪的波澜。纤纤玉指手持蒲扇,轻叩衣角。
君筠澈只觉得扪心的疼,既心疼这副模样的人,却也知是自己的错,于是苦笑不得:“敬溪,很想你。”
“绝无可能的事,五皇子还是莫作思量。”多年过去,两人都将自己逼上了绝路,璃南不会和亲一个通天本事的郡主,东华也不会让最有可能成为未来国君的皇子入赘。明知当年不过一场误会,真相知道的太迟,误会早已冲淡了彼此的联系,将二人置于荆棘,情爱雪藏沟壑。“此次五皇子携妻室前来,是来讨要当初未曾送达的贺礼不成?”
“你也莫要打趣我了,真相,目的,你不是早就明了了吗。”怎的几年不见,越发的毒舌了。
“乌云遮月,要变天了。”林清时不曾作答,仰头望了望天宇,顾自喃喃。
收起司南,转身便向屋内走去,关门的一刹那,便听言:“雨停,便携她来寻我吧。”
恰在此刻,莫凉音也被不速之客拜访。
一袭红衣破门而入,惊醒了守夜的婢子……
昨夜风雨,莫凉音睡得并不好,梳妆的婢子在她脸上捣腾了许久,方才遮住眼眶的一抹青色。
白日里已没有雨水,屋檐上偶尔还会滴落下来几滴昨夜残雨,石子路旁的景致湿漉漉的,松针上还有不少露珠的晶莹。洗尽,无垢。空气中散发着雨后的清新。
君筠澈告诉她,要懂得付出。林清时告诉她,要学会取舍。林清欢告诉她,要学会自尊。
君筠澈说,要救他,找出始末,扼杀萌芽。世间安得双全法,所以,为了子斐,她要不惜一切。
林清时说,选择了,就要放弃所有,这个世间,不会再有莫凉音这个人,她与他的过往也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她会以全新的身份出现在君子斐身边,她有不能说的秘密。而她得到的,是君子斐活着。莫凉音想,只要子斐他好好的,她心甘情愿的认栽。
林清欢说,莫凉音,一个男人而已,何止于此,再找一个又何妨?莫凉音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每每想起,便会觉得这是个无稽之谈。天下再也找不出比子斐更好的人了。为了他,她甘愿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关于莫凉音,据后世的谈资可知,灵魂消失了,只剩冰冷的躯壳,被还给了慕家。林清时耗尽所有,香消玉殒。接手的是一直游学在外的默默无闻的林清欢,她的能力比之前者更甚。君筠澈成了帝王,空置后宫多年,无疾而终。其中的曲折婉转,已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