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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命盘轮转

建中靖国元年二月。

这一年的雪下得异常的大,杭州城里白茫茫的一片。白茫茫的巷弄间,一排脚印连贯而出,走路的是一道士,走得很是匆忙,不知去向何方。他急步而行,途经蔡家,突然觉得口舌干渴,便敲门讨碗茶水。

开门的是夫人打扮的女子,来时屋内有女子正在生产,家中乱作一团,实在无法顾忌他人,叫了丫头婆子倒了碗水便忙做其他了。道士喝了水,并未急着离去,反手掐算,终不得。中午时分,天空竟出现一线红光照下,一阵天儿通亮,印着白茫茫的雪景,交相呼应,煞是好看。

道士竟看呆了神,一时未反应,一声婴啼划破长空,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如杜鹃一般,又清又脆,十分好听。

忙完这阵,夫人瞟见道士仍未走,前来询问,道士大喜拍桌而起,喝到:“带贫道去见夫人罢,贫道有事相告。”那妇人见道士神神秘秘,甚是古怪,便不让他入内,且在产屋外说罢。道士拂指一掐,表情先是欢喜后又不禁摇头做叹,对着门说到:“夫人,切勿紧张。贫道乃一游山道士,今来此讨碗水喝,曾不想听见小女声啼,见屋内大有紫气祥云,便送您一箴言,信可信,不信便罢。”他将拂手一摆,接着说到:“此女命格奇异,但却能助屋主翱翔九天,富贵荣华。但此女十岁前有一大劫,死而复生,方为百鸟之王。”说罢,便走向门去,边走边细声嘀咕“命虽好,但望能多造福于百姓,方能不负此命!”

说来也巧,蔡元长于元符三年三月被贬至此,仅带了两位夫人前来,任洞霄宫一闲差,每日除了准时到宫,便无事可做。女婴降生之事,当晚夫人便告知于元长,蔡元长本就不甘屈居此地,听夫人说道,便差使夫人去山中大庙问卜卦像,卦道:灵签求得第一枝龙虎风云际会时一旦凌霄扬自乐任君来往赴瑶池。没过多久,宋徽宗设金局于杭州,收罗古字画后,蔡元长抱女大叹,甚得我心啊!

大夫人是个寡言的妇人,自小便嫁与夫家,性格十分内敛,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每日元长在家书法,她只服侍在旁,并无多言。至从道士之话应验后,元长便十分疼爱那个才刚满百天的孩儿,也常常将此孩童带在身旁练书法。日复日,终于在元长不断自我努力和宦官童贯的合作下,宋徽宗惜蔡元长才华,决定重新起用!

建中靖国元年末年,又是杭州冷月,京城传来好消息,蔡京调任为定州知州,全家欢喜不已,元长也觉得自己的霉运将去,大展拳脚之日不远了。可就在全家欢喜之日,大夫人却突然性情大变,与蔡京大吵一架,趁夜晚携即满周岁的孩子离开蔡家,从此再无踪影。第二日寻找无果,夜晚元长便前往定州上任,从此更断了联系。

在雪山与草原交界处,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建立的辽国,辽国将北方的少数民族都收入麾下,驱使为奴役。在辽国长年的统治中,其他民族也不甘安于现状,国内暗潮涌动,一切都被黑夜吞噬无疑。

七年后,在安静的雪山中,有个简陋的山洞,山洞中有一皮肤白里透着血红的女孩躺在铺满干草的石床上,她表情狰狞,眉头深锁,身体虽是平躺,但无什么动静,昏死一般,手指偶尔抽搐,感觉痛苦难耐,像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却虚弱到无法自救。

离女孩不远处有一妇人,身边的石桌上有一盛满虫蚁的石罐,妇人割破食指,将血滴入石罐,罐内虫蚁像是受了何种刺激,开始互相撕咬起来,打斗之时还传出一阵阵的怪味,恶心不已。

撕咬了几个时辰后,罐内渐渐平静,但那股怪味却已弥漫了整个山洞,女孩子情绪居然渐渐平复,但她不是平复而是越来越虚弱。

妇人没有停止动作,紧接着将第二罐虫蚁倒入石罐内,第二罐的虫应该比第一罐更凶猛,至少个头就比第一罐大。妇人摆弄了下虫蚁,割开第二根手指,滴入更多的血,虫蚁立即进入撕咬状态。

如此反复下,天色已漆黑如墨了,妇人仍守着那石罐,但是神色略有紧张之意了。第二罐虫蚁气味更甚,但撕咬明显比第一罐要快,撕咬后罐内仅剩一指节般大小的红色小虫。

妇人还未喘息,便将早已准备多时的第三个罐子拿出,与前两罐不同,第三罐中只有一只小女孩掌心般大小的青色虫,但看似凶猛异常,最主要是虫眼中透露出很久没有喂养的食欲,那是最可怕的。

将两罐虫合罐后,两虫竟都无动静,妇人继而割开第三根手指,血才滴入罐两滴,便看罐内风起云涌,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妇人慌忙的将石盖盖上,果然罐内立刻厮打起来,打斗激烈不亚于两个高手对决,紧压着罐盖的手也一阵抖动,实在有压制不下之势。

这场打斗竟然持续了三个时辰,直到天空泛着白肚皮,罐内才真正的平息下来,妇人甩了甩快僵持的手,捧着石罐,走进女孩,先是探了探女孩气息,施针于女孩人中,女孩眉头又轻皱了一下,非常的微小的一动,但是足以证明她还活着。

妇人将石罐打开,轻扇气流于女孩,说是奇怪,女孩闻气后并未苏醒,反是咽下了她最后那一口气,妇人看此泪不禁落下。

真是我苦命的孩儿。

雪山的天本就比其他地方亮得偏早一些,尤其是山上,才日出时辰山上便如中原隅中时刻了,看到时机成熟,妇人将女孩抱出石屋,暴晒在太阳之下,堆干草在旁,使其更快上热。

等其女孩的皮肤晒得又红又烫时,妇人抽了抽鼻子,收起愁容,接着用手抓出那罐中经过激战剩下的红色血虫,放在女孩手腕,血虫迅速死咬住女孩血管,更奇怪事发生了,血虫不是在吸血,而是被女孩反噬而去,短短时间,血虫最终成为一副空骨架,身子晶莹剔透,每根骨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没了一点血丝,没了一点生气。

吸取了血虫的精血后,女孩顿时血管暴起,身体散发着阵阵热气,手微微动起,表情比起之前更为狰狞,之后手握拳,慢慢双臂夹紧,腿微伸,眼睛闭,牙口要紧,好似灵魂在与阎罗王拼命般。

妇人跪坐在旁合手抱拳在胸前,双眼紧闭,口中不断念词,并越念越快,好像在陪着女孩赶走病魔。

日昳之时,太阳不如日中强烈。妇人渐渐张开双眼,松开紧握的手,女孩也放松了身体,表情缓和,只有手指仍在微微抽动,身体的炙热感已散去无疑,血红色渐去,透出女孩白皙的皮肤,轻慢的呼吸像是睡着般,恬静美好。

妇人拨弄着女孩的鬓头发丝,不禁透出笑意,这是这两日来第一次看到妇人展露笑颜,很是美丽。

突然,女孩又握紧双拳,脚一蹬,眼一紧闭骤然睁如铜铃,可身体仍是感到软弱无力。妇人见状大喜,抱住女孩便哭喊着:“风儿,风儿,你醒了……”

那个叫风儿的女孩迟疑的推开妇人,她不断打量着四周,头疼欲裂,不少片段在眼前翻转:有个男人胡子拉碴的箍住她的双臂道:叫我叔叔,叫我叔叔!又好似有个女人在沙发边抽着烟骂道:她就是个扫把星。

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妇人用手箍住风儿的双臂,道:“孩子,别怕。听我说,”妇人在此微微的皱了一下眉,观察着女孩的表情,她木讷的盯着眼前扩大几倍的脸。

“我是你娘,蔡风氏。你随我姓风,名沃若。这里是辽国的雪山边境,鲜有人烟,前日你与我去前面山林寻吃食,却不想遇到狼族,你被狼族咬伤,在帮你处理伤口时,却不想伤口已被感染引起高烧,已整整昏睡了两日了。”

脑中画面不再跳动,她在恍惚中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妇人,妇人一副芙蓉面,一双似笑非笑丹凤眼,虽衣着朴素,可面容白净,是个极美的美人。她眉头稍蹙,一副紧张的神情,不像是骗人,但是沃若却因为脑中那剧烈胀痛感无法释怀。

她看了看四周,这个陌生的感觉扑面袭来,

那她到底是谁呢?不能想,也不敢想!

可她脑袋里的片段又是什么?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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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如镁光灯般射入山林,雪山下的山林虽说不如江南那般郁郁葱葱,但也算别有风味。沃若走在林中,看着那些叶子像针般的植物,针类植物是为了保存体内的水分比较慢的散发而长成这样形态的。

她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蔡风氏,虽然对现状很不明就里,但也只能接受了现状了,再说还能平白捡个对自己如此好的娘,何乐而不为?

今天收获不少,寻到不少野果野菇,晚上可以好好的吃一顿了,沃若脑中偶尔总闪现一些画面,比如这时出现的房子里泡面与啤酒的吃食,可总是一瞬间,她甩了甩头,望着娘,心想每天都可以吃到不同的菜色,真是幸福。

在回去的路上,在一堆乱草中,隐约传来轻微的呜咽声,沃若忍不住好奇心,凑去拨开深深的草堆,草下窝着一只小白狼,它明显腿受了重伤,血染红了白白的皮毛,虽是受了伤,但警觉心极高,看到沃若后,露出两颗长长的獠牙,发出不要靠近的警告声,并将受伤的腿紧紧收在身下,不让人靠近。

沃若回头望了望娘,蔡风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了笑了一下。沃若跑到蔡风氏身边,将今天采摘的果子拿出散落在小狼身边,小狼收起獠牙,神情缓和了一些。

“这是今天新摘的果子,很甜的。”沃若说罢拿起娄里的一果子吃了起来,并故意发出啧啧的赞声,故意引诱小狼的食欲。

在吃到第四个时,小狼不知是耐不住腹中无物还是终于懂得了沃若的心意,伸长脖子,一口将距离不远的野果咬入,一动狼头粗略咬了两下便吞下肚内,然后凌冽的盯了一下四周,见并无异动,不顾腿伤,挪动着小身体,叼其另一个果子,迅速下腹,两只小腿挣扎开来,放松了警戒。

沃若看此时机,一手钳住小狼颈部,一手钳开双腿,小狼不断嗷叫,前爪不断挣扎,蔡风氏抓紧给小狼仔细包扎了。但在沃若松开它脖颈时,却遭到这狼心狗肺的小家伙的反扑,抓伤了右手。

在阳光渐渐离开山林时,一阵黑压压的黑影压迫而来,一步步逼近这对母女。三林里原本厚厚的树枝与枯叶被踩的吱呀作响,来者口中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嘶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蔡风氏刚为女儿包过手臂,抬头紧紧抱住女儿,步子慢慢向后挪动,她深知那些是什么,深知这一切是多么可怕,因为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她不愿再失去一次,抓起篮内那把小匕首,护女儿在身后,勇敢面对即将出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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