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目光由上而下笔直得投射在陆于霏身上,本该是柔情依依的桃花眸染尽风霜,他用一种冷静却烧灼的眼神涂烤在陆于霏的脸蛋上,和他与别的男人身体触碰的地方,暗沉的阴影斜打在男人立体的轮廓上,遮隐住让人心生不安的流转。
饶是梁是瑄也半天不动的钉在男人的阴影下。
男人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运动服,脚底踩的是又毛又软的玩偶拖鞋,但同样的打扮运作在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身上,呈现出来的不再是温馨,而是一种诡谲的已婚宣示,充满压迫感的占领,圈画属於自己的领地。
他缓步踱到梁是瑄的面前,仗著八公分的优势差距,居高临下得俯视他的不速之客,性感的唇线几乎没有分开,音色沉稳无澜:“梁总,谢谢你送于霏回来。”
梁是瑄可不是没有阅历的毛头小子,但此时此刻仍旧不敢相信眼前披著华丽皮囊的男人会出现在陆于霏的家门口,他的容貌和六年前相差甚微,然而包裹在皮囊底下的气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姜城霜?”他不可置信得顿了顿:“这里是于霏家,你……”话一出口又懊悔不已,好像还没上场打击就先被判出局了
姜城霜大度一笑,文质彬彬得朝梁是瑄伸出手,要取回自己的学长:“下次学长要是喝醉了,麻烦请你打给我,今天我就先替他跟你道谢了。”
“你……”
还不待梁是瑄汇集出有实质意义的措辞,垂挂在他的肩上的男人蠕动著闷吭一声,听得姜城霜眉头深锁,正欲把人扛上身扔回家,陆于霏已经主动伸出手臂抱住来接他的男人。
他只是稍微趋前身子,姜城霜就心知肚明得弯下腰,让彼此的距离更贴近,带脖子被人圈住,姜城霜立刻揽住他的腰,把他从梁是瑄的怀里拉出来。
“小城、小城……”陆于霏摸到令人安心的温暖,强撑完意识呼唤男人的爱称,就彻底坠入黑暗的醉乡,至於另外两个男人是要隔著空气虚张声势还是故作虚玄,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在陆于霏最脆弱的时刻,才会喊出这个称呼,姜城霜安抚著陆于霏的背,音色轻如羽毛:“嗯,我们回去。”
顾及学长在外人面前的尊严,姜城霜并没有把人打横抱起,他温柔而有力得扛著陷入昏睡的陆于霏走回家里,徒留被震慑在原地的梁总慢慢消化自己撞见的事实。
隔天醒来的时候,陆于霏还混混沌沌,聚焦没个准头,宿醉的疼痛熟悉又麻木,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心离开床铺。
他甫睁开眼,就看到姜城霜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沉静专注得凝视著窗外的一片凄无,他的眼神太过诚挚,反而让人看不透底下真正的颜色。
就是多了这一层复杂的保护色,让陆于霏觉得姜城霜变了,或者说,他们之间的情感变质了。
这样的变化微乎其微,日积月累,年复一年,它可以很细小,在他沉溺於欢愉的时候悄然无声,却在他醉醒十分之时,冰冷得占据了他的五脏肺腑,在他看不道的区块不断膨胀。
“醒了?”姜城霜注意到床铺上细微的摩擦声,随即走到床边扶起陆于霏,神色如常道:“要不要水?头还疼吗?”
陆于霏点头要喝水,姜城霜就到厨房到了一壶白开水,亲自倒了一杯看著陆于霏慢慢咽下去。
见陆于霏脸色仍然不太好,姜城霜又放柔声调,道:“要不再睡会,我到钟点再叫你起来吃饭。”
陆于霏捧著水杯,宿醉的缘故,脑筋也不怎麽想运转,表情就有些呆版,他琢磨了一下,道:“昨天你没跟梁是瑄吵架吧?”
姜城霜笑了笑,沉稳道:“有什麽能吵的,梁哥特地把你载回来给我,我谢他都来不及了,放心,什麽事都没有。”
“喔。”陆于霏抿著唇,似乎觉得这句话哪里有悉翘,却又没有精力再去深究:“我不睡了,电话给我。”
姜城霜随即读到他的心思:“史育朗打来家里过,我帮你接了,他要你休一个礼拜,不用过去了。”
陆于霏很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私人通讯,像是手机、电脑或是信件,要是搁平时,他早就掐著姜城霜一顿饱骂,只是今日没由的气有些弱,陆于霏只是不满得纠结额头的皱痕。
不过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以前有一段时间,姜城霜格外热衷在通讯的领域上展示他的控制欲,甚至加诸在行动上,经过这几年的磨合,姜城霜已经收敛得很好了,至少他现在知道要屏除以往直白的方式,把旺盛的控制欲藏在更高明的地方。
控制人的方法有很多,有时候温柔的对待反而可以超越严厉的手段。
他以前大三修了一门课,授课老师是个长发大眼的美女,个头不到陆于霏的肩膀,讲话总是轻声细语像是给麻雀听,那堂课是大课,全部修习的学生有快两百人,不可能每次上课都一一点名,晚到早退也没人知道,第一节课就有一票人迟到,正要摸进来的时候,小不点老师就发话了。
她叫每个迟到进来的同学都报上自己的姓名学号,然後在笑咪咪的请他们入座,还说了一句:同学们,你们要迟到没关系,但绝对不能闷著头走进教室,进教室前都先报上自己的系级名号。
?
接下来的五堂课,报上自己名字的人数骤减,五堂课过後,就再也没有一个学生迟到了。
就像以前刚在一起那会,只要陆于霏晚归或是没回家,姜城霜势必要搞清楚那个晚上他去了哪里、做了什麽、遇到了谁,态度有时候委婉有时候粗暴,好几次就为了这些类似的事冲他发脾气。
陆于霏有时候理,有时候不理,他这样任著性子发火,陆于霏反而觉得坦荡荡,他就是晚归了怎麽著,姜城霜骂也骂了,两人正好扯平。
後来姜城霜就学聪明了,跟陆于霏冷战从来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陆于霏本来生性就是冷,他自个儿冻不过他,反而还搞得满身乌烟瘴气,绝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儿,傻子才干得下去。
他不再动口,改动手,当下也不做什麽,到了晚上就使劲折腾他,非得看到他掉眼泪才罢休,陆于霏在床上吃的亏从没机会平反过,他又好在姜城霜面前摆出年长者的架子,也不能计较,姜城霜就吃定他这点,屡试不爽。
一直处到现在,姜城霜已经很久没有过问他的行程,就算他像昨晚彻夜不归,姜城霜也不再压著他逼问答案,而是像现在这样软著脸蛋服侍他醒酒,这种作法反而让陆于霏心底不平衡,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亏心事,腰板也挺不直了,只好任由姜城霜掐扁揉圆。
陆于霏吞了一颗解酒药後就爬起来洗澡,他洗得特别慢,本来都做好姜城霜会跟进来一起洗的准备,结果淋了半天水,也不见外面有动静。
他洗完澡,觉得全身上下的秽物被冲了个乾净,气色也精神不少,一出浴室就听到姜城霜在讲话。
听那语气应该是在跟他大伯通话,陆于霏也不想打扰,掉头就往客厅走,却在门前被姜城霜拦下来,姜城霜圈著他的手腕,让他待在卧室不许走。
陆于霏面无表情看著姜城霜讲完电话,姜城霜也没说话,就指著床铺要他上去,陆于霏本就底气漂浮,被他明目张胆得要求肉偿,即使天色已经落幕,还是羞恼得无地自容。
陆于霏眼底百转千回,最後乾净俐落得翻上床,姜城霜往抽屉摸索东西,陆于霏听那木头柜子老旧的摩擦声就知道是哪个抽屉,乾脆把头埋进枕头里,露出姣好的背脊和腰线。
姜城霜摸索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动静,陆于霏一盆水搁在心窝晃荡了好半天,终究失了耐性,低沉沙哑得扫了一句:“上来啊。”
陆于霏却只听见插头落座的声响,紧接著是吹风机毛毛躁躁的送风声,他猛地抬起头,就看见姜城霜拿著一只吹风机,人畜无害得站在床缘看著他。
陆于霏当场闹了个大红脸,又嘴硬下不了台面,仍是道:“上来吹啊,磨迹什麽。”
姜城霜看他把头又缩回去,露出细瘦的颈线,忍不住伸手摩娑尚淌著水的发梢,陆于霏明显震了一下,又放松脖子让他摸到饱。
当晚还不到熄灯的时间,姜城霜就把吃饱喝足宿醉也消褪的陆于霏扛上床,因著昨晚宿醉怕了,陆于霏拿得没在晚餐小酌,就只能清醒得望著姜城霜把他脱光剥净。
床事很磨人,姜城霜抱著他猛干一次後,就捧著他的臀让他坐腿上,也不动作,就消停在他里面。
坐著坐著陆于霏就嫌屁股麻,想下来又不准,他思忖是事要扇他一巴掌,还是咬住他的下唇舔,或著就乾脆摊上去眯眼睡了算,又突然想道他刚刚顶多咬著床单哼嗔,还没真的给他弄哭过,显然这事没完。
姜城霜又一副吃了正餐,不急正等著消食会在尝甜点,全神贯注在陆于霏身上精彩的痕迹,他用指腹按摩锁骨上的吻印,浅浅深深,力道也不同。
陆于霏也就恼了,但又不敢像平时直接拍开他的手,只好挑著凤眼用手抓劳实:“别用……”
“这好像淡了点,不是刚刚用的。”
陆于霏歛起剑光,瞪他:“你上礼拜用的,一点轻重都没有,到现在还没消。”
陆于霏坐得腿软,姜城霜把人摆端正,收了收手臂里纤细的腰:“今天这麽乖,真不像学长。”
陆于霏没好气,里面的庞然大物黏稠又炽热,堵得他心塞:“你有没完没完,不做我要下来……嗯、”
姜城霜猛然把人翻倒,连结的地方挺得更深入其境,陆于霏起先还能摆脸色,到後来握紧的拳头就再没离开过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