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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帅麾下登阶上

直隶省保定城。

直鲁豫巡阅使曹锟的衙门外,车水马龙,鼓乐喧天。几个身着长衫罩着马褂的人物,点头哈腰,满面带笑,迎接着一群群盛装艳服的男男女女;几个便装短打的武士,双手背剪,瞪着饿狗寻食的眼睛,迈着八字步,游神般的晃动。突然,来人中出现一个不军不民、浪浪荡荡的高个儿,此人约莫三十岁的年纪,光着脑袋,短装束腰,足上穿着一双抵膝的马靴,脸仰上天,大模大样地朝衙门中直闯。

“站住!什么人?”守卫用大枪挡住了高个儿。

高个儿立住脚,勾起浓黑黑的双眼朝门卫打量一下,冷哈哈地笑道:“什么人?俺是什么人还用得着你盘查?”说罢,又大着步儿往里走。

一个武士箭步来到他身后,轻盈地拉了个架式,上搭手,下抬腿,企图玩他个狗晒蛋。不料那高个儿只轻轻地一甩手,“啪——!”那武士便摔出三尺之外,随之发出一声“娘呀”的尖叫。

几个武士应声而至,将那汉子团团围住,一个个磨拳擦掌。

“吗?是打架还是抢劫?”只见他两条长腿一立,脖子一挺,树桩般的竖在那里。“不是俺吹牛,你们这一套,全是老子娃娃时代耍的把戏!莫说你们几个去,再喊十个、二十个来,老子用两只手,都不算好汉!”

一个着长衫,白皙脸膛的人走过来,笑着说:“尊家别生气,今天是老爷的56寿诞,来者都是客,对不起。敢问……”

“嗯,这还像点人话。”那人活动了一下双腿,说:“请传秉一下,就说俺掖县张宗昌来给大人拜寿!”

那人一听是张宗昌,心中一怔。忙说:“请,请!先请客厅落座,我马上去禀。”

张宗昌进了小客厅,那招待跑进大客厅,急急忙忙向曹锟说了个明白,曹锟顿时冷起脸来:“他?张宗昌!张宗昌随着张怀芝到江西、湖南去打陈光远了。听说他被陈光远的弟弟陈光逵打得一败涂地,只身跑到北京来了。今天到这里来干啥?”他皱着眉思索片刻,对来人说:“张宗昌无家可归了,趁着我大喜日子,准是来打打‘抽风’。那好,拿几两银子给他,就说我没工夫见他。”

参谋长熊炳琦在一旁劝道:“大帅,不可这样。那张宗昌也曾是暂编陆军第3师的师长,今天落魄了,大人能够以礼相待,岂不声望增辉!依我之见,隆重接待!”

曹锟虽然身居巡阅使高位,那副沽名钓誉之心亦然勃勃。听了参谋长的话,顿然大悦,连说:“请,请,请!快请张师长!”

张宗昌被领出小客厅,猛抬头,便见一人长衫马褂,满面微笑迎出来。

张宗昌明白了,他就是曹锟。心里暗想:“名声不低,原来就是个熊样!”但他还笑笑,恭恭敬敬地鞠个躬。

“愿大帅长寿无疆!”

曹锟握着张宗昌的手,来到大客厅,正想向早到的众位高朋介绍,那张宗昌早已放下怀中的布包,拱起双手,报起家门来。

“俺,山东掖县张宗昌,如今落魄了。听到曹大帅做寿,俺想啦,都是武行出身,和尚不亲帽子亲,俺得来为大帅拜寿!”他转身又对曹锟说:“曹大帅,目下俺手里穷,没厚礼,千里送鹅毛,表表心意吧。你可千万别嫌礼太薄。”说着,自己把破布包打开。

这包一打开可不要紧,竟吓得在场男女个个目瞪口呆,惊若木鸡。张宗昌的寿礼,原来竟是纯金铸的八个金仙寿星。光闪闪,金灿灿,满屋放着光辉。

曹锟知道张宗昌是土匪出身,从不愿提及此人。刚刚听张宗昌说他们“帽子亲”,便老大的不快,正想寻机训他一番,一见光灿灿的八只金仙寿星,顿时心花怒放:“厚礼,厚礼!少说也值大洋20万!”他这样想着,所有怒气全消,立即拱手到张宗昌面前,大声说:“效坤弟,你这样做大哥生气了。多日我就想差人去北京找你,想委以重任,忙吵吵竟没抽出手。大哥喜日子你来了,我万分高兴。带此厚礼,却实不敢当!”

张宗昌江西一败,实在是连个立足的地方也没有了。他哪里又落得一笔巨款呢?原来他率领陆军1师去江西时,军饷未曾领完,存在北京陆军部一个知己处。败回北京便成了他的私产。若拿这20几万大洋回山东,却也可以购置一片像样的田产。张宗昌他不,他想买枪、买兵,想拉队伍。“这年月,有了队伍啥都会有!”正在他走投无门的时候,忽然听得曹锟在保定做寿,他动了心:“曹锟是直系军阀的首领,直系势力是当今之雄!若能投上这个门子,发迹有日。”所以,张宗昌便把那20几万倾囊尽出,做了8只金仙寿星。金仙寿星打动了曹锟的心,曹锟要委他重任,他觉得夙愿以偿。便立即拱手:“大帅有用着效坤处,砍脑袋,开肚子,刀山火海,寒脸是孬种!”

曹锟虽觉此言太粗鲁,但忽然间得到如此重金和一员干将,也还是心满意足,春风满面。

张宗昌在曹锟麾下坐了一段时间的冷板凳,眼睁睁地被人冷落了。他只好去找只有在北京一面之识的许锟(字星门)。“老弟,我虎落平阳了,你得帮我拿个主意呀!”

许琨只是曹锟军中漕河军官教育团的教官,人虽刚直,权力太小。他早为张宗昌拿8只金仙寿星换来的冷遇不平。可是,他只有说:“让我再周旋一番吧。”

再说那曹锟曹仲珊,实话说,也不是翻脸无情。他收下那8只金仙寿星之后,当即表示把直皖战争中直军缴获边防军的枪械拨给张宗昌。那也是一个可观的数字,张宗昌拿过来,足可以装备一个师。张宗昌毕竟是光杆司令了,1师人,就算泥捏,也需一些时日。因为有枪无人,他迟迟不敢领取。不久,这事被吴佩孚知道了。他气势汹汹地说:“怎么说,拿武器去给土匪。不行,一支也不能给!”吴佩孚派队伍把许给张宗昌的枪械全部运走。曹锟只好支支吾吾。许琨又在他面前为张宗昌求情,曹锟只好摊开两手对许琨说:星门,你不是不知道,这军械上的事情,还得子玉(吴佩孚字子玉)作主。效坤当初能抓紧一点,把枪带走,也没今天这些事情了。

“大帅,”许琨又求情似的说:“组织新的队伍是不成了,你是不是在军中给效坤一个位子,别管大小,也好有点事做做。”

曹锟沉思许久,轻轻摇头。“张宗昌的名声太不好了,无论给他一个什么差事,军中总会有人反对。”

“这么说……”

“星门,”曹锟立即接话说:“张效坤的厚意,我是永怀不忘的。这样吧,他就在我府中住下。日后瞅着机会了,我自会提携他。”

许琨猛吃一惊。心想:“你只把张宗昌看成上门讨饭的。人家8只金仙寿星,三五代人也吃不尽呀!”他感到张宗昌无希望了,便匆匆退出,去找张宗昌。

听了许琨的回话,张宗昌立即跳了起来,他把帽子朝上一摔,拉开胸襟,喷着唾沫骂道:“我操他曹锟的祖奶奶!有朝一日我有了人马,不挖他天津祖坟我不姓张。”

许琨也火上加油说:“此地不养爷,自有养爷处。目前你不是结识了张少帅张学良吗,我看那人是个正人君子,你何不下关东!”

张宗昌眯着眼思索思索,虽然觉得和张学良只是在曹锟祝寿的宴席上的一面之识,倒也感到他真诚坦率,谈吐不凡,况自己又处在无处可归之际,便说:“走,下关东!”

“我陪你,不在这个鬼地方。”

此时张作霖正一心网罗天下勇士。张宗昌的到来,张作霖虚心接纳——原来,奉军已经接纳了众多直皖系的失意军人。

僧多粥少,奉军中一时也没有那么多官儿分配。张宗昌等了月余,张作霖才给他一个宪兵营的营长当当。张宗昌听到委任,眼珠几乎瞪破。

“吗?要我当营长!妈的,我一个师长只管一营兵?去他娘的!”

“效坤兄,”许琨解劝道:“有收别嫌薄!只要有个真才实学,这偌大的关东,难道还怕少了出头之日。有个营长当当,也比守空房好。干!”

三言两语,把个张宗昌说活了。他只好忍时待机,去充任了宪兵营的营长。

说来又巧,张宗昌的机会瞬间便到了——

原来,这张作霖虽然统一了东三省,可是,他范围中的人却不尽随他调遣。吉林省督军孟恩远,就和他张作霖同床异梦。张作霖早想削弱他的势力,给他来个釜底抽薪。不久,张作霖首先把孟恩远的督军给撤换了。孟恩远的吉林军是以他的外甥高士傧旅长为主力的,这个人飞扬跋扈,目空一切,哪里把张作霖放在眼中。便联合吉林胡匪卢永贵,和张作霖展开了大战。

张作霖在直奉战争中失败,元气未复,哪有力量重新打仗。也是饥不择食,便决定派张宗昌去应战。除了那一营宪兵而外,又拨给他200支打铅丸子的别烈弹枪。

“效坤,”出发那一天,张作霖微服简从,亲来送行。“我部存亡在此一举!雨亭(张作霖字雨亭)本当随军亲征,怎奈事务冗杂,超脱不得。重托阁下了,万望尽力尽职。”

张宗昌两腿挺直,脖儿猛挺,响响亮亮地说了个“是!”

张宗昌率队到了前沿阵地,一打听军情,他笑了。“我张效坤时来运转,天助我也!”

和他一直相依的许琨,见他这样轻敌,便提心吊胆地说:“那个卢永贵,可是个亡命之徒,手下全是土匪,有重赏,不要命的干!”

“土匪?嘿……”张宗昌笑了。“你瞧,我就是大土匪。当年在东海边上,除了没断皇杠,没日娘娘,我可坏事干绝了。这不,成了你的好朋友了。”

许琨自知失言,尴尬地垂下头。

张宗昌说:“明儿你看着队伍按兵不动,不管多大的动静,不开火。我去走一趟。”

“哪去?”许琨问。

“你别问,自有去处。”

“危险呀!”

“死不了!我活的仔细着呢。”

第二天,张宗昌换了装,打扮成一个闯关东的穷汉子,马搭子朝肩上一扛,大摇大摆地朝敌营走去。

话还得朝远处说说,这并不是无巧不成书。

当初,张宗昌在他掖县老家,可算得个穷得叮当响的人,跟着土匪头子混几年,打家劫舍也无物可取了,便随着乡人一道到东北逃荒。那时候,帝俄侵略东北,正修筑中东铁路,张宗昌和他的老乡便去修路;后来又结识了一些山东黄县逃来的老乡。铁路不修了,张宗昌回了内地,那些同乡大多跟着胡匪闯荡去了。如今,都成了卢永贵手下的小头目。张宗昌想先拉拢拉拢他们。

张宗昌来到胡匪营地,探听到一个叫程玉山的老乡当了团长。张宗昌竟然走到他的团部。

“你找我?”程玉山说:“你打从哪地方来?”显然,他不认识他。

“这真叫‘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哩。”张宗昌方地坐下,拿出老旱烟袋,自装自燃自吸。“你不认识俺哩?你才当个团长,要是当个师长、军长吗的,怕连祖宗也不认了。”

程玉山一听是老乡,口气便缓和了下来。“请问,你……”

“正要报家门呢!”张宗昌说:“掖县张家楼,我叫张宗昌!”

那程玉山一听是张宗昌,竟不自主地叫了一声:“我的爷,不跟了张大帅了么,为吗来到这里?”

“正是跟了张大帅,”张宗昌说:“我是奉命来收拾你的。”

“你?那你来这里吗事?”

“瞧你说吗话?”张宗昌说:“俺和你不是一块土地上的人么。山东人打山东人,俺张宗昌不干。”

“那你来这里吗事?”

“来跟你谈判。”张宗昌磕去烟灰,说:“看看还是俺投降你,还是你投降俺?”

“这……”程玉山没有思想准备,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不速之客所提的问题。

“咳?别皱眉哩,”张宗昌说:“俺把话掀明吧。那卢永贵也不是个正派人,高士傧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东三省早早晚晚都得姓张,人家张作霖势多大!?卢永贵哪里斗过他哩!再说,咱们也不能在关外久居,落叶归根,闯荡一阵还不得回山东,在这里干吗呢!”

那程玉山虽然当了团长,自觉是乌合之众,没多大来去。老爹老娘全在山东,是得叶落归根。于是,他对张宗昌说:“张大哥,你在这里多住一天,我把咱山东老乡全召来,好好唠唠。我看,要走咱们全走,都跟你。咋样?”

“管,管!我等你们。”

结果,一枪不发,张宗昌便获得了“全胜”。因为大家都闻知张宗昌的大名,又知他当过师长,谁不愿跟这样的老乡走。

张宗昌把收编的人改编成3个团,又任命了团长。这消息传到张作霖那里,张作霖十分高兴,认为张宗昌办事有办法,加上他手中又有了3个团,便任命他为吉林省防军第3旅长,兼吉林省绥宁镇守使。

张宗昌神气了,他成了东三省颇有名声的人物。

张宗昌在吉林,有喜也有忧。喜的是,他立足不久,赶上了帝俄政局大变,白卫军纷纷逃到中国来了,大多投靠了他张宗昌。不多久,他就收到了九千多支枪的队伍。张作霖这才真正的器重他,把他认作本家。忧的是,部队总是寅吃卯粮,经济艰难。虽然张作霖从奉天不断拨款资助他,但奉天的钱币到了吉林,便价值大跌,他还是困难重重,怎么办呢?张宗昌便在自己辖区内让士兵种植鸦片烟,来弥补不足。就是这件事,他遭来了横祸——

“这太不像话了。”张作霖闻知他种鸦片,大发雷霆。“我每年给他100多万,他还领着这帮队伍种鸦片,太不成样子了。”

有人乘着张作霖大怒,便提了个意见:找个机会,把这支队伍遣散算了。

上级处理下级的机会,总很好找的。1923年秋天,这个机会便来了——趁着陆军演习,张作霖决定采取行动。

遍野的高梁刚刚收去穗,那坚硬的竿儿还挺在地上。偏偏就落了一场漫天扯地的飞雪,转眼之间,积雪数尺,冰封雪压,东三省成了银白世界!

陆军演习如期进行。校阅此次演习的委员们纷纷下到各部,现场校阅。到张宗昌3旅去的校阅委员叫郭松龄。此人军政双兼,老奸巨猾,更兼有“遣散”这支队伍的秘密使命,因而,他一到张部,便冰冷着脸膛,用另眼看待着一切。

张宗昌是游荡惯了的,军队又缺乏正规操练,哪里经得住雪地上爬的折腾,早歪歪斜斜、遍体麟伤了。张宗昌穿着马靴,束着武装带,在数尺厚的雪地上,连脚也抬不动,又是几处皮破血流。他立在雪地上呆愣着,眯着眼,暗暗叹息:“天又不助我了!”

呆立半天,猛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孤零小房子,便带着参谋长王翰鸣走了进去。

“来,避避风,歇一气。”他走进屋里,朝一块烂石头上一坐,拿出随身带的一瓶酒,一面开口,一面对参谋长说:“这哪是演习,这是自杀。”

王翰鸣冷笑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风带着呼啸扑向小屋,雪片不住地从门窗缝隙往屋里钻,小屋子有些儿摇晃;空气已经冰冷得刮人耳目。士兵的呼唤声,伤员的低声呻吟,伴和着风雪声不断地传进小屋。张宗昌手拿着酒瓶,脸膛上像六月多变的天空,时儿阴,时儿晴——

他心中不好受呀!

张宗昌虽是土匪出身,可他30岁投奔山东民军都督胡瑛以后,便开始带兵。那正是辛亥革命时,民心沸腾,军心沸腾,他知道领兵的人应该如何爱兵。后来,他到上海投靠陈其美任了光复团的团长,再后来便任了江苏陆军第3师师长。他总是十分怜爱士兵,关系十分融洽。“兵需苦练!”这一点他坚信不移。可是,他觉得练兵不能害兵。此次冒雪演习,张宗昌便认为是一次害兵的举动。几口烧酒进了肚,他额头泛红,心中起火,不由得大骂起来:“他妈的,这是哪个龟孙的计划,弄得我们这样苦。”

话刚出唇,那校阅委员郭松龄正推门进来——郭松龄的任务便是找张宗昌的岔儿,遣散这支种、卖鸦片的队伍。他见张宗昌丢下部队不管,领着参谋长进了屋,便认定没好事,尾随追过来。听得张宗昌骂,便大声问道:“你在骂谁?”

张宗昌抬头一看,见是校阅委员,心中一愣——他也明白他是个“来者不善”的家伙。便打算推卸一下完了。

“这是我的口头语,并没有骂任何人。”

郭松龄哪肯让步,他大发雷霆,指着张宗昌的鼻子大骂道:“我操你妈!这也是我的口头语。”

张宗昌脸色一变,由红而紫、由紫而黑,挺胸站了起来,右手迅速插进腰间——参谋长吓了一跳!他以为他要拿出手枪跟校阅委员硬拼呢。谁知,张宗昌跳起来之后,立即换成一副笑脸,口气和柔地说道:“郭二大爷,你操俺妈,你是俺的亲爸爸,还有什么说的呢。”

一场剑拔弩张的血战,瞬息平息下来——郭松龄拧拧脖子,负气走了出去。

王翰鸣想去拉住校阅委员再作一番解释,张宗昌却拉住他的衣服。

郭松龄走后,张宗昌却大声地说:“郭松龄是条哈巴狗!人哪能去咬狗,咬狗算吗人?再说,我叫他亲爸爸,反正他不是我亲爸爸。”

这本来是流氓行为的恶作剧,可是,郭松龄却把它看成是张宗昌“能容人”,“有肚量”。有了这个印象,那军事演习自然也是锦上添花。郭松龄上报给张学良,张学良上报给张作霖,张作霖对张宗昌大加宠爱,立即把他从吉林调往沈阳,并改吉林3旅番号为奉天陆军3旅,正规编制3个团,后来又增加一个炸弹团。不仅如此,张学良带领郭松龄到张宗昌面前向张宗昌赔礼,同时结为金兰兄弟。这是题外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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