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青龙赶来禀报,他去的时候,为时已晚。玲珑一家,均已被人灭了口,连屋子都被烧得片甲不留,只剩下一片灰烬。
好毒的手段,柳梦语难免心惊。但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如今最重要的是,怎样才能把轩辕彦朗给治好。那万化铭藤草却又该到哪里去寻。
万化铭藤草,非神州大陆所物,乃是来自神龙海对岸,而且也极为稀少。是铭藤草的一种变异品种,一万株里边也难有一株能成形。
就算是现在即刻赶赴出产之地,以现在的航海技术来看,没有一年半载的,根本就无法回航。更何况就算是真把药给带了回来,人早就毒发身亡了。
“青龙,你可知这万化铭藤草,哪里能弄到?”
“据属下所知,若是宫中没有,惟有一个地方可能会有,飘渺山庄。飘渺山庄势力极大,也有自己的船队出海。皇宫中每年的海外供物,都是由他们呈上。”青龙沉思片刻答到。
“那父皇派可有派人去询问?”
“陛下今日一早便已差人前去,可飘渺山庄庄主却也说没有此药。不过,有件事,属下还需得向王妃禀报。近日,属下的人发现大皇子与飘渺山庄多有往来,虽不知所为何事,但恐怕其中必有蹊跷。”青龙说得一脸心事重重。
果真又是那大皇子,柳梦语双拳紧握。眼中寒茫四射,仿若那大皇子此刻在她面前,她能用眼神使他万箭穿心而死,然后生吞活剥了去。
倒不是她胡乱猜测。一件事,要想知道何人所为,只用看,最大的利益既得者是谁,其他再多的,都不过是障眼法。
太子之位业已定下,满朝皆知。如今轩辕彦朗出事,轩辕彦喜便有了机会。抽丝剥茧之下,不难推测,这次下毒的背后主使者,必是轩辕彦喜无疑。
只是他与那飘渺山庄也应早有预谋,山庄说没有,父皇肯定不能抢夺。她倒不怕山庄把药毁去,这药极为珍贵,即使是飘渺山庄,也必舍不得。如今看来,只能亲自去山庄查探一番。
还有一件之前被她忽略之事,便是公孙丞相要在此时许配女儿给大皇子。
那公孙丞相是何等的老谋深算,必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要白白搭进去一个女儿。想必那公孙家,也是同谋之一。
柳梦语冷静下来,她食指有节奏地轻叩桌子,一声一声。
青龙见柳梦语许久没有说话,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心知她在谋算要事。于是静立一旁,不敢打扰。
大约过了两柱香时间,只听她吩咐到:“你即刻去容妃宫中告诉二皇子,请他明日到永和宫来一趟,就说我有事相求。”轩辕彦喜,你想要的,我绝不会让你如意。
“是!”青龙心知柳梦语的手段,也不多说,应声答完便退出房间。
柳梦语见青龙已去,又回到轩辕彦朗身边。轩辕彦朗那么无力的躺在床上,如瓷娃娃般一碰就会碎。柳梦语心里一阵发酸,头俯在轩辕彦朗的胸膛上。只有听着里边还在跳动的节奏,才觉得稍微心安。
她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之色,如同烟火绚烂地划破天际后,留下的一片死灰与虚无。
冬日的风,凛冽地穿过并未关严实的窗缝,发出呜咽之声。房间的温度,与她此刻的心一样寒冷,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稳了稳心绪,起身拧湿了帕子,坐到床榻一侧,一边轻柔的为他擦拭过脸、手,一面低声轻语,像是小夫妻在拉着家常,又像是低诉着情话:
“夫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你那时心里压抑了多少心事啊,连笑一笑,对你来说都是奢侈。我那时就在想,这孩子怎么这么可怜,小小的年纪,该有多苦,才会如此这般。
我费尽心思逗你笑,我想你笑起来的样子一定很好看,也许比天上的华月还皎洁,又或许比海底的珍珠还闪耀。后来你真的笑了,光芒万丈,若出云之骄阳,仿佛整个大地都因为你的光彩,而失去了颜色。
你平日里话不多,我任性了,你总是自己生闷气,我胡闹了,也是你让着我。
以前总是听人说起一句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好像我穿越时空,跨越银河,只是为了遇见你,而我幸好我真遇见了你。
若是你有事,你放心,我定会生死相随。所以为了让我活着,你也定要给我撑住了,等我把解药给你拿回来。
等你好了,我就为你生孩子,最好一儿一女,男的随你,女的随我。我会把我一身的本事都教给他们,把他们都培养成如你这般出色的人。
我还来不及告诉你我的身世,等你好了,我也不再隐瞒,就是不知说出之后你是会惊,还是会喜。”柳梦语声音恬静,安然。
她放下帕子,轻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与他的纠缠在一起,哼唱起家乡的小调,悠悠扬扬,丝丝扣扣融入在这冬日的冰寒之中,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她幽静的歌声中,变得温暖明媚起来。
有泪从轩辕彦朗的眼角流下,他却口不能言。他多想伸出双手,拥抱身边的人。多想安慰她,说自己会等她回来,但是他不能。眼皮犹如被远古的巨石压得动弹不得,他睁不开;身子如被万千冰蚕丝层层包裹般僵硬,他动不了。
他还想对她说,若是自己走了,请一定要找到另一个如自己这般爱着她的人,不然他不放心。
“夫君,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你会好好的等我对不对?”柳梦语见轩辕彦朗落泪,再也忍不住,亦是潸然泪下。那些晶莹的泪珠,洒落在轩辕彦朗的脸上,与他的连成一片,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
夜里,她躺在他身旁,环抱着他的腰,握着他的时候,满怀心事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