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萍不好对光头说什么，黑着脸走到李副镇长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答应，她就拧一下门把朝里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对光头事务性地说：“她出去了，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她应该马上就会回来。”说完见光头干站在她旁边有一些过意不去，她从口袋里抓一把瓜子递给光头，“嗑不？”
光头很客气地说：“谢谢！我不嗑这个的。”
“扑。”关萍嘴皮子一翻把瓜子壳吐到走廊一只垃圾桶里。
“你也是我们五仙镇的吧，哪个村的呀？”关萍嗑了一会儿瓜子觉得身边站着一个哑巴一样的大活物实在别扭，就开口说话了。
光头说：“五峰荒冲组的。”
“你是荒冲的，我妈妈就是你们荒冲三宝家的妹子，你认得三宝不？”关萍说完格嘣嗑一颗瓜子，嘴皮一翻把壳扑的一声吐到垃圾桶里，她没有吐中，就弯腰下去拉垃圾桶过来，屁股就翘起来。光头盯了一眼关萍的屁股，在关萍起身后就接着关萍刚才的话题，“三宝跟我家还有一点亲，我家老公公老公公跟他家的老公公是两弟兄。”
关萍站在光头身边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没想到我们还是亲戚呢。你爸爸是不是叫颜冬敬？”
光头也没有想到第一天来上班就遇到一个远房亲戚，心想没准这是一个好兆头，便高兴地说：“是啊。关姐，今后请你多关照我啊，我刚来什么事情都搞不懂，请你多指点一下我。”
关萍笑起来，说：“我只是一个跑腿的，我在这里放个屁都没响声，我哪里能关照你呀。”
这时少妇提着热水壶从楼下上来了，关萍丢开光头，上前堆满笑容对少妇说：“李镇，你怎么总是自己打开水呢，这些事情喊一下他们做就是了。”他们当然指的是勤杂工。光头后来才知道党政办的勤杂工都是关系户，他们狗仗人势，哪个得势他们巴结哪个，哪个倒霉他们就踩哪个，这李镇跟镇长左卫全不和，他们就跟左卫全一起踩她。
少妇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哪个不欺负我，我指望你们哪个帮我打开水，我不是等着渴死。”说完把光头当空气一样视而不见，径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是一间很宽敞很舒适的办公室。
镇政府的新办公大楼和宿舍楼花了上千万资金打造，每个部门主管领导的办公室都有空调还带卧室，都是这样超标待遇，冬暖夏凉，是理想的办公场所。这是镇长左卫全跟已经疯掉的前任书记王立国前年一起建起的，这是一个极漂亮的面子工程。不过很多人私下里却说，这新政府大楼有邪气，因为刚建起不到半年，王立国去县里选副县长没选上就疯掉了。
这些事情光头当时还压根没有听人说过，这是光头后来听关萍说的。关萍在李镇说那句话后，对光头努一下嘴巴，说：“跟我来。”说完笑嘻嘻地跟随少妇走进办公室说：“李镇，这是新来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光头忙说：“我叫颜永杰。请李镇多多关照！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