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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妒忌之火

当韩相殷匆匆回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早已是人去楼空,病床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很快又有新的患者住了进来,正往里面搬东西。

赶到了她家的楼下,却看到顶楼上相拥的两个人,僵在原地,迈步出脚步。

久久地看着,定定地站着等着,一夜了,他没有离开,天亮了,天黑了,又亮了,又黑了,他仍在等着,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寓所里的。

他在楼下等了她三天三夜,始终不见那个男人离开。

那个不让他进的家,却让那个男人进去了,还呆了那么长的时间……

他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因为她刚失去亲人太伤心了,需要人陪着,他不要多想。

夏小优出神地看着一张全家福。唯一张被她偷偷藏起来的相片,相片里的爸爸妈妈和她都笑得好开心。

“小优,吃早餐了。”方宇风唤了一声。

“好。马上来。”夏小优应声,收起相片,出了卧室,坐定餐桌上。“刚刚好像听到电话的声音。”

“哦,是献血中心的电话,说最近血库急需AB型血,让我去救救急。另外可以免费接种流感疫苗。”方宇风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抬起头,“要不要一起去?”

“好。”夏小优笑笑点点头,他们之间的默契,十年前也是如此,她知道的,今天该去领妈妈的骨灰了。她真是很不孝呢,放着妈妈孤零零的一个人,逃走了。

三天,她已经慢慢平静,时间就是如此,快乐还是伤心,日子仍会一天天的过去,生活还在继续。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去面对。

“打起精神来。”方宇风握住她的手,“叔叔阿姨他们在天堂上看着你呢。”

“谢谢你,宇风哥。”夏小优衷心地感谢着,幸好有他,十年来,一直陪着她,支持她走到现在,她确实欠了他好多。

“真要谢我,就打起精神来,不要再胡思乱想。”

“谢谢宇风哥。”夏小优诚心道谢。要说多少遍才够呢,多少遍都不够。

“我们是什么关系?还跟我客气,我要生气了。”方宇风故作不悦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一辈子赖着你了。”夏小优笑着扑了过去。

“赖吧,欢迎光临。”方宇风笑着,张开手臂迎接扑过来的人。用欢笑来掩饰心里的伤痛,他们一直如此。

非洲警方派出了几十位警员发动当地居民在飞机失事地的非洲大草原展开地毯式搜索,事故发生了好几天了,却只寻回数位乘客,韩英石和左馨妍至今仍下落不明。韩老爷子和左老爷子皆倍受煎熬,韩振邦一下子老了几岁,无心管理集团,已经向媒体透露有了隐退的打算。

闫肃虽然已经拿到了碧生集团绝大部分的股权,却不知何故迟迟不动手。韩相殷只能依然挂着总经理的头衔每天到公司报道。等着夏小优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等着她的答复。

夏小优请了十天丧假,回了趟家乡青阳县把父母的骨灰洒在家乡广阔的大海里。一切仿佛没有异常,除了方宇风突然被提升为公司里专管杂事的总务部经理,忙得不可开交。

这日傍晚,韩相殷终于等到了失踪多日的夏小优。

“夏小优。”韩相殷叫住了她。

“韩相殷?你怎么在这里?”夏小优吃惊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

韩相殷向前二话不说抱住了她。深深久久的拥抱之后。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韩相殷质问道。他不过睡一觉起来,她就失踪了,打她手机也不接。回到公司才知道她请了十天的丧假,他这才终于放心了。

“长途电话费太贵,漫游。”夏小优故作轻松地吐了吐舌。

看着清瘦了些的脸,韩相殷不再说什么。突然失去亲人那种无助和伤痛他深深地体会过,只有时间能够消除。

“不请我上去坐会儿吗?”许久,放开她看了眼楼上,韩相殷提议道。

“家里太乱。”夏小优愣了愣,慌忙推拒。她还没准备好要和他坦白,不希望他误会。

“我不介意。”韩相殷坚持。

“不方便。”夏小优看了他一会儿,干脆直言道。

“为什么?”韩相殷定定地看着她。

“因为还有其他的室友。”夏小优回答,看着韩相殷的眼睛。也许,坦白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他会相信吗?毫无血缘关系的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不引人误会实在很难,但她很想赌一赌。

“男的还是女的?”韩相殷小心地追问。

“韩相殷……”

“去吃东西。”韩相殷打断她,拉着她就走,他突然有些害怕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如果是男的,他会放手吗?他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她和谁住在一起……

夏小优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一股暖意渗进心里,说是去吃东西却把她带到家里了,到他家来吃他煮的长寿面。他是在关心她。

“快准备碗筷。”他转过身,朝她看了一眼复转过身。

“好。”她微笑着点点头。

此时凝望着那个背影,她有种很幸福的感觉,若不是之后看到他准备的意外“惊喜”,也许她会就此沉迷了。她要的幸福好简单,只是和他一起吃吃饭,做些着日常琐事,过着平淡的日子,却似乎一种奢求。

“你怎么有这些相片?”夏小优看到相册里的相片,脸色大变,没有一点惊喜。

“我偷偷拍的,吃惊吧。”韩相殷近乎得意地说。

“你说什么,你拍的?”夏小优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吃惊,她真的很吃惊,大脑几乎都要停止运转了。

“你看,这张你睡得像小猪似的,还流口水。真难看。还有这张,居然在发呆,还有这张打瞌睡了。夏小优你哪里是学习呀,就你这样怎么还能全校第一呢,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兴致勃勃地指着一张张相片嘲笑着。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夏小优合起相册,沉声问道,心痛得无法呼吸。怎么会是他拍的?这些相片怎么会是他?

“怎么了?还没看完呢。”韩相殷皱眉。必须要好好看到最后的。

“把底片给我!”夏小优紧紧地抓着相册,神情戒备地看着他。

“不行。那可是我的宝贝。”他摇头。他必须要得到她肯定的答复才行。虽未到一月的期限,他已经无法等待了,一想到她的那位神秘室友和他们未知的关系,他就不能等下去。

“为什么要这样做?”夏小优质问。她好失望,痛心。

韩相殷诧异。她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不过,她是不是终于懂了?“你就这么想要底片?”

“也不是不能给你,不过你要先说三声:‘我喜欢你’。然后说三次:“好的,我愿意。’”

夏小优转身就走。

韩相殷也有些气闷。她怎么这么急着就走?

只是,她才看了几张而已,就能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了吗?还是,她压根就不想知道,或者害怕知道吗?他今天一定要她给个明确的答复,他不想再猜了。“喂,夏小优你就不怕我把相片公开啊?”

“无耻下流。”夏小优嫌恶地看着韩相殷。

无耻下流?用错词了吧。韩相殷皱了皱眉。怎么和他预期的不一样?她不是该惊讶惊喜然后终于知道他的心意深受感动的吗?难道她已经……不管那么多了,今天就跟她耗上了。说什么也要她给他一个承诺。

“喂,别这么小气,才说三次而已,好好好,就说一次总可以了吧。”

“说:我喜欢你。不然我真公开了。”韩相殷威胁着。

夏小优看着他。为什么他眼中没有一丝愧色?为什么对他自己的无耻的行为那么理所当然?她一点都看不懂他了。

“我,喜欢你。把底片给我。”夏小优咬咬唇,说完伸出手。

“不行,还有一句:好的,我愿意。”韩相殷笑弯了嘴。只要她答应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他慢慢解开谜团。

“好的……”

“让我先说。”韩相殷点住她的唇,“夏小优,我们结婚吧,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小优惊讶地看着他。他说什么?结婚吗?在这样的时候求婚?不是说要给她时间的吗?还不到一个月,为什么能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是在捉弄她吗?还是?为什么却用这么认真的眼神看着她?

“小优,我们结婚吧,你愿意嫁给我吗?”他柔声重复,再重复。不知说了几遍几十遍。夏小优迷惑了,点了点头。“好的,我愿意……”

“太好了。”韩相殷激动地抱住她欢呼。他成功了。他的心意终于成功的传递到她的心里了。

天空点缀着寥寥的几颗星星。

底片。夏小优握在手里。望着天空思绪纷乱。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那样的眼神,并不是装出来的。那些喜悦那么的自然,甚至让她深陷其中受到了感染,他却承认了,如果真的喜欢她,为什么还拍那些照片?是威胁她的手段吗?为什么?她分明感到了其中的爱意。又是她的错觉吗?

“夏小优这次你可亲口答应了,不能再反悔啦。不然,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不能再反悔?他们之间哪里有什么约定?是在耍她吗?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手段?他说过给她时间好好考虑的,却又暗地里用那么卑鄙的手段胁迫她。怎么会这样呢?韩相殷,我那么信任你的,为什么你却真的做了这样的事?

“小优!”方宇风一回家看到满室的黑暗急忙跑上顶楼。看着靠在栏杆上的一抹纤长身影,迎风飞舞的秀发,一阵心惊。

听到叫唤夏小优转过身,轻轻应了一声招了招手。“宇风哥,你回来了。我在这里。”

“这里风大,我们下去吧。”方宇风向前拉起她就走。那次的情景还令他心有余悸。

“宇风哥我没事啦,我只是想看看星星。听说今晚有流星雨呢。”她笑了笑,解释着自己的行为。

“那宇风哥陪你一起看。”方宇风仍不放心地牵着她。

“嗯。”夏小优点点头,感受着手中的力量,不再说什么。

她只是想冷静一下,只是无法如愿而已。

韩相殷冷冷地看着站在顶楼手牵手看星星的两个人,心里燃起无边的怒火。紧紧地拽住拳头。为什么?一次次地从我身边离开投入那个男人的怀抱。又是一夜不离,我还能为你找几次的借口?你们都在里面干了什么?难道你说的室友就是这个男人?

他想要给她惊喜的,把他的心意告诉她,他一直珍藏在心里的感情。纵使他十分妒忌。她最伤心的时刻他没能第一时间安慰她。她却无动于衷仿佛受了天大的打击。

厌恶。看到那些相片她眼中分明显示的情绪。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一番心意怎么会招来她那样的反应?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清晨,一阵阵扰人的电话铃声响起。夏小优皱了皱鼻子,很想再次忽视掉。昨夜一直想着那个底片的事情没睡好,本来想着还有两天的假期,好好休息的,一大清早就不停的有电话打进来。打扰她的睡眠,终于,当它再次响起时,夏小优翻了个身捞过电话。

“喂。”重重的鼻音。

“是夏小优小姐吗?我是医院里的护工,我在整理病房的时候,发现一些你妈妈留下的东西。你现在方便来领吗?”

“嗯,东西?我妈妈留下的东西?”夏小优迷迷糊糊地重复,突然想起什么蹦了起来,“好的,我现在马上过去。”

正想挂掉电话,那边却拦住了她。

“等等。因为东西比较特殊,我们约个地点见面。”

东西比较特殊?夏小优有点不理解,妈妈的东西,有什么比较特殊的东西吗?

“是什么东西?”她直觉问出口。

“电话里不方便说,总之你来了就知道了。”

“啊,好的。你说地点我现在就过去。”

难道是戒指吗?那对她和宇风哥好不容易找到的,和爸爸妈妈原来一模一样的戒指。妈妈临终时她已经六神无主了,根本没有心思去整理妈妈的遗物,之后,病房里已经住进了新的患者,东西都清理干净了,她也就没有去在意了,原来医院里的护工帮忙保存起来了吗?可听着声音并不是王婶……

依约来到相约的地点,医院护工把东西交给夏小优就匆匆走了。

戒指,发圈,和一些日常的洗护用品,都是她熟悉的东西,是妈妈的。可是,其他的两样东西她见也没见过:一张支票和一张光盘?

夏小优惊讶地看着手上的支票?碧生集团?500万?妈妈那里怎么会有这张支票?夏小优手颤抖起来。

听妈妈的话,还回去。

妈妈那时说的就是这张支票?碧生集团,500万支票,一阵晕眩,头好疼。夏小优摇头,不会的。他没有理由这么做,而且当时他们是在一起的,他根本就没有时间……

“爸爸,请你相信小优,小优什么也没做!不是那样的,我去和校长他们解释,是他们弄错了……”

“你还在撒谎!误会?那这些是什么?”

“啪!”照片洒了一地,几乎都是他们亲密的镜头,上学放学的路上,在他家里的,在学校的,星空下,比赛场上,几乎记录着他们每一次接吻的画面。

“不是的,他没有那么坏,那些只是谣言,我们在一起有好好学习,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你到现在还在维护那个混混?要不是他,你爸爸的公司也不会弄成这样!”

“夏小优,你又来了?还真是不死心。”

“你们让开。”她必须问清楚。她不相信。

“喂,笨丫头。告诉你一件事,你绝对想不到,你以为你爸爸的公司是谁害的?”

“若不是殷的爷爷暗地里让人做了手脚,你爸爸的公司也不会破产。你还真是天真可爱。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不,她不要听,她谁的话都不信,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说过不会伤害她,永远都不会,他发过誓的。

“真是笨死了。”

“让开!”

“你既然要主动献身我也不阻止你。进去吧,进去求求他,说不定殷还真会心软得帮你呢,只要你还是干净的……”雏儿。

“哈哈哈——”

夏小优瘫倒在地,那些都是真的吗?她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她为什么要忘记?她不能忘了的,她必须想起来。对,光盘,还有光盘。夏小优赶紧冲回家。

光盘放进电脑里,颤抖的摁下播放键。是在妈妈病房里的?画面并不十分清晰,那些对话却异常的刺耳。

“范文娟女士,想必您就是夏小优的妈妈吧?”

“有什么事?”范文娟看着进来的陌生人。

“请你女儿离我的孙子远一点,要做我韩家的媳妇,她还不够格,转告她拿了这笔钱就别再缠着他不放,这500万也够你们花一辈子的了,不要太不知足。”

“她不是我女儿。”范文娟冷漠地说,挥开桌上的支票。

“人贵有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点羞耻心为好。不然撕破了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沙,画面切换,模糊的画面,这里是?十年前他的家……

泪滚滚而下,心支离破碎,为什么这样羞辱人?她错了,错得离谱。为什么要忘了?怎么可以忘了的?那样的耻辱和仇怨……

韩相殷想着昨夜看到的画面,烦躁地走来走去,手机打了无数遍了,还是无人接听,决定上天台透一口气,却没想越透越糟糕。天台接连的楼梯间一角,只听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嚼着舌根,窃窃私语——

“会装的女人我见过多了,没见过像她那么会装的,他们两个早就同居了,你们一定还不知道吧?”女人A起了头。

“同居!?真的假的。”女人B、C惊呼。

“我亲眼看到的还有假?你们去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女人A鼓动。

“查什么?”女人B、C同问。

“住址啊,笨!你们没看吗?他们资料上登记的是同一个住址!而且一定堕过胎,你没看她那副身材吗?”女人A嘲讽,开始胡编乱造。

“堕过胎?不会吧?看着不像呀。”女人B质疑。什么身材?纤细柔韧********比例协调哪都很好啊。

“你知道什么?你没看她那副弱不禁风,天天脸色苍白的样子吗?还天天往医院跑,又经常翘班。十有八九,一定是去做人流,和男人同居,还是那种上上品的完美优质极品男人,能克制住不怀孕,你能相信?”女人A斥驳,越说越起劲,越说越离谱,谈到极品男人都要滴出口水目露凶光了。

“不会吧!?这么说总经理不是被她外面给骗了?还一副纯情无知的样子,实在太可恶了!”女人C愤然。

“也不是啊,之前不是有同事看到他们去挑戒指吗?如果是男女朋友,都要结婚了,住在一起,干些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吧。”女人B不赞同,抛出有力证据客观分析。

“啊,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总经理才是第三者!?”女人A、C惊叹。

韩相殷越听越愤怒,再也听不下去了,直接朝声源走去——

“总,总经理。”三个女人看到阴沉着脸的韩相殷,惊慌起来。

“你们的辞职报告我已经收下,希望三位在今日之内离开,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流言。”韩相殷冷冷说完,愤然地离开。

A、B、C面面相觑,总经理的意思是要开除她们!?

第三者,他才是第三者?哈哈。

“夏小优,你给我出来!”韩相殷愤怒地直接杀到夏小优家楼下,喊道。

夏小优和方宇风正在楼上分析事情的始末,听到声音愣了愣,两人探出头向楼下看去。只见韩相殷正站在楼下怒气冲冲地盯着楼上。韩相殷看到楼上同时探出的两颗脑袋,心里像被人用刀捅了一样。

“宇风哥,我出去一会儿。”夏小优气冲冲地拿起桌上的支票。

“小优,冷静点,事情在没弄清楚前不要妄下定论。”方宇风拦住夏小优。他总觉得那张光盘有问题。支票虽然是真的,却不会是韩相殷本人的意思,他说不定毫不知情。照小优的陈述,处处透着疑点。她的记忆也不完整,同样不能妄下定论。

“我没事,我很冷静。”夏小优摇摇头,冲了出去。

看着冲下楼的人,方宇风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却无法阻止她的决心。

“还给你,我们不需要你们的施舍。”夏小优冷冷地把支票扔在他的身上转身就走。她不想再看到他。宇风哥居然还帮他说话,她现在看到他就无法冷静,她真的不该下来见他。

“站住。”韩相殷愣了愣,冷了声。向前一把抓住她。提起她就走。

又想这样就走了吗?那么急着要投入那个人的怀抱?她真的和那个男人住在一起,夏小优,你居然和他住在一起!?同居?夏小优,你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喂,放开我。叫你放开听到没有!”夏小优大叫着挣扎,下一刻被塞进了车里。

方宇风在楼上看着两人直皱眉,冲下楼只看见绝尘而去的车。

车飞速行驶。韩相殷始终阴沉着一张脸。夏小优吓坏了,“我,我要下车。”

看着渐渐飙升到时速120的仪表指针、窗外如流光闪过模糊不清的景物,听着车内不停拉响的超速警报、车外人群惊叫的声音、警笛声,夏小优吓得脸色发青。

车闯过一道道红灯,和无数辆车擦身而过,急转几道弯,刹车猛然停了下来。韩相殷抱起吓得脸色苍白的夏小优,进了别墅。放下她,塞了杯水给她,直接打电话去了。

夏小优仍然惊魂未定,愣愣地捧着杯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水压惊,久久才回过神,愣愣地看着刚打完电话,回到她身边的韩相殷。

韩相殷看着仍呆愣愣的夏小优拿掉她手上的杯子,又去倒了杯水塞给她,坐下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回望着一双几近透明的眸子,夏小优多少平静了下来,临走时方宇风的话盘旋在她的脑海里,许久,她站了起来找了个借口道别:“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韩相殷一听她说要回家就怒气上升,她的家在哪里?哪里是她的家?他不会放她回去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的!

“除了这里,你哪里也别想去!”

夏小优深呼吸,平下被挑起的一点火苗。淡淡地笑了笑。“我们改天再谈。”

那些不完整的记忆碎片、时时出现的恶梦、照片、支票、光盘里的画面都让她很混乱。她现在还无法冷静地面对他,不想妄下定论。

韩相殷看夏小优这副淡淡的样子更气,什么叫“改天再谈”?他今天就必须弄清楚!

“夏小优,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他冷冷地抓住她逼问。他不得不起疑心,她暧昧不明的态度,以及那些流言都让他无法冷静。

“我说了,我们改天再谈!”被抓得生疼,夏小优也忍不住提高了语调。

“我今天就必须要听,说!”韩相殷冷冷地命令。

“我今天不想说!”夏小优痛得皱眉,看他强硬的态度,脾气也上来了。失去双亲,她已一无所有,多年的隐忍和信赖被瞬间摧垮,她变得无所畏惧,天性执拗的一面冒了出来。

“是吗?”韩相殷勾起唇,猛然吻住她,不想说?那他就亲到她想说为止!

“放开……”夏小优用力推他。推开一点又被他贴了上来强吻。比力气她怎么也不是他的对手。

“说不说?”韩相殷发挥着他的优势,不停索吻。

夏小优怎么也躲不过他的攻击。

一次次被逼迫的唇舌纠缠,让她很不舒服,心里不舒服,那张光盘里的画面毫无预警地窜进了她的脑海里和眼前的情景重合,心更难受了。好肮脏,为什么这么对她?心好痛。好难受。

“呕。”夏小优感到不舒服,胃部一阵翻腾的恶心。狠心用力在韩相殷唇上咬了一口,趁着他吃痛松开的瞬间,撇开头,干呕起来。

“你!”韩相殷吃痛松开夏小优。居然学会咬他了!?还敢咬他?

韩相殷正想生气,看到夏小优神色不对,一副难受的样子,顿然软下心,也顾不得擦掉唇上的血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别碰我!”夏小优此时对他的接触十分抗拒,一把推开韩相殷。冲进厕所不停地干呕,吐了出来。事实上,除了那些让她反胃的画面,刚刚那场惊心动魄地飙车经历更让她的胃翻涌得难受。

“怎么了?”韩相殷关切地跟了上去,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别碰我,呕——”夏小优皱着眉避开他,继续干呕。

韩相殷看夏小优急着避开他,还一副嫌恶的样子,不悦地皱起眉。

突然想起她和方宇风在一起的样子,那些流言,妒忌之蛇钻了出来,看着夏小优的样子,表现的症状,还拒绝他的触碰,不禁起了疑心,她是不是?想到那种可能性,突然脸色大变,一手抓住她的肩,冷声质问:

“你是不是和方宇风……同居了?”

他实在说不出那两个低俗的字眼。也不愿相信她是那么随便的人。

“这不关你的事。”夏小优心里不舒服,挥开他的手。她和宇风哥住在一起他不是看见了吗?还明知故问什么?

看着她冷漠的样子,韩相殷心里刚压下的火和妒忌心窜升了出来。

“不关我的事?”他冷笑。因为同居了,所以才不让他送她回家,不让他进门。所以一味否定他们曾经的一切!?因为她早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她是真的把他们之间的约定全忘掉了吧?

不关他的事?韩相殷怒火飙升,一把抓起夏小优,冲进浴室,丢进大浴缸里,拧开水阀,直接撕扯她的衣服。

夏小优被韩相殷粗暴的样子吓住了。愣了愣,看着被剥光了的身子,吓得尖叫起来,一挥手甩了他一个脆脆生生的耳光,抱住身子愤然地命令:“出去!”,俨然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韩相殷被一耳光打得清醒了不少,仍是怒气未消,冷冷地放话:“洗干净点,别让我闻到难闻的气味。”走出了浴室,关上门。

夏小优在浴室里慢慢磨蹭,在里面玩起泡泡浴来。

原来他还有别的住宅?这里比之前那处房子宽大豪华了不少,连浴室都大多了,一个全新的地方,看着一堆名牌沐浴用品,眼光扫过一系列的女性专用沐浴乳、洗面乳、精油等等洗漱用品,心下黯然,他是为谁准备的这些东西?还是每一个到访此地的女性?原来她真的很不了解他,以为他最适合呆在那所房子里,怀旧、简单、而不是这么浪漫奢侈的豪宅里……

近一个小时后,韩相殷不耐地敲响了浴室的门。

“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不准进来。”里面传来夏小优怒气未泯或者是羞愤的声音。

韩相殷略微一顿,拧开门锁。

听到门把的转动声,夏小优吓得跳了起来,冲上去压住门,惊慌地叫道:“喂,你别乱来。”

“衣服。难道你想光着身子出来?”韩相殷调侃道。有勇气打他耳光就没勇气出来承担后果吗?胆小鬼。

“换一件。”看着递进来的衣服,夏小优皱眉。

睡衣?还是一堆蕾丝缎带花边的那种,他在哪都随时准备女人的睡衣的吗?夏小优不悦道:“换一件。”又是睡衣,粉色的睡衣,还是蕾丝公主系列,“换一件。”夏小优咬牙,一看红艳艳的颜色直接pass。“换。”、“再换。”、“不要。”、“换!”、“换一件!”、“扔了!”

换了无数件蕾丝公主系列睡衣和配成套的裤裤之后,夏小优发怒了,他到底准备了多少套睡衣和内裤?

“就没有正常一点的?我不要穿睡衣!”穿那样叫她怎么出门?

“……没有。”门外的人顿了顿,否决。

“那借你的衣服给我,拿件休闲点的。比如:T恤衬衫之类。”

“没有。”门外毫不考虑直接否决。

谁信?准备了那么多的女性睡衣,他家里能没有自己的衣服?分明在讹她穿那些蕾丝花边系列,夏小优愤懑道:“那把你身上穿的那件脱了借我。”

“……好。”停顿一下,“你自己出来拿。”

可恶!夏小优想杀人。站了半天,她已经快着凉了,居然还故意刁难她,她忍,谁让上天给了亚当夏娃羞耻之心?“之前那件白色有点韩式大蝴蝶结的。”夏小优投降,羞愤地说。

看着洗得香喷喷,穿着睡衣走出来垂着头的夏小优,韩相殷心情总算好了点,但不足以让他忘了那根扎在心里的刺。

“过来。”韩相殷拉过夏小优坐下,用大毛巾一点点地擦干她长长的秀发。

夏小优双手交叠摆在膝盖上羞赧乖巧地坐定,任由他擦着头发。时不时抬眼像做贼似的小心地看他一眼,看到他脸上残留的五指印,一阵忧心,眼睛一眨一眨的,胆小又很无辜的样子让韩相殷不由得心情愉快。

白色的蕾丝睡衣穿在她的身上,映衬着本就如牛奶一般的肌肤更加细白柔嫩,胸前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衬得一张因为生气或者是害羞得染上红晕,粉嫩的小巧脸蛋更加精致。露出的一双细白小巧的裸足微微蜷起,乖巧坐着就像一个纯然精致的水晶娃娃。她很美,美得让他快要窒息,所以,当她再次开口说出要离开的话的时候,那暂时被遗忘的熊熊妒火苏醒沸腾喷涌而出。

“我说了,除了这里,你哪里都不准去!”韩相殷冷硬命令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的难受,就那么想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我也说了,我们改天再谈。”夏小优也火了起来。

都好好的和他说了就是不行吗?她才刚失去亲人,又受到那么大的冲击,此时此刻她根本不可能冷静地面对他。只有离开他,让宇风哥帮她慢慢地理清脑中杂乱的思绪和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情,她才可能走出那些恶梦,冷静的面对他。

他却怎么也不让她离开,一直在意她和宇风哥住在一起的事情,对此纠缠不休。因此他们又回到了之前对峙的局面。

终于在夏小优无法冷静的情况下,思及父母的死和他有关时,她悲伤得失去了理智之下抛出一句:“我恨你,我恨你!”,点燃了韩相殷内心埋藏最深的负面情感。

恨?韩相殷愣住了。

看着不停捶打着他,一心想要远离他,泪流满面的夏小优,心里一阵纠痛,痛无边的蔓延。

她说她恨他?那自己的这些年来的努力算什么?这么多年寻寻觅觅,苦苦的等待为了什么?恨?呵,呵,夏小优,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韩相殷冷冷地笑了。“恨吗?那就恨我好了。”

恨总比要失去好……他们之间真的回不去了。她一再地避开他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甚至连一丝希望都不留给他。恨他?恨他。

“不要,你别过来。”夏小优惊恐地看着迅速脱掉衣服的人。跑了起来,却永远快不过他。被用力一扯,摔到了大床上。摔得昏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被他压住。

“不要,不要。”看着阴沉沉的脸,她连连摇头。害怕地蜷缩着身体。可怕的记忆滚滚而来,夏小优恐惧地睁大眼睛。

“韩相殷,不要让我恨你,不要,韩相殷,唔。”

他不能这么对她!夏小优不停地挣扎着,捶打他。她什么也没有了,不要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留给她……

恨他?恨他,那她爱谁?那个方宇风吗?在他面前笑得那么开心,却总是防备地躲着他。恨他,所以,投入那个男人的怀抱,都住在一起了!还计划着要结婚?明明答应他了。她怎么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不允许!韩相殷丧失了理智。制住夏小优的双手,不让她乱动死死压住她,用力地顶开她的双腿,闭上眼不去看她足以摧毁他理智的容颜,和那些刺痛他心的泪水。

“啊——!”夏小优痛得尖叫,那些可怕的梦魇,涌了出来,淹没了她。

恨他,哪怕是抓住这样的情绪,他只想她满心满眼里都是他,占满她的灵魂。既然无法爱他,那么恨也好吧,用尽一生也不要忘记,不要忘记!

身下的人停止了挣扎,停止了哭求,安静了下来。天沉了下来,夜更深了,唯有他深重的呼吸,激荡颤抖苦涩的心激烈地跳动声。他不敢去看她的脸,机械地发泄着体内的欲望,直至精疲力尽地倒在她的身上,也不愿撤离。

韩相殷看着此刻恬然入睡的脸,擦干她眼角的泪,揽她入怀,深深的拥抱。他多么希望能永远把她困在此地,困在他的怀里,就此沉睡永远不要醒来,不要看到她眼里的憎恨,不要离他而去。

他的爱竟是这样的自私无耻而疯狂,爱得那么卑微。

夏小优,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恨我……他无声的祈求。

夜寂静得可怕。夏小优悠悠转醒过来,那是一场梦吧?只是一场梦。

她很想自欺欺人,可身上确确实实感受到的另一个人的体温、围绕在鼻尖的气息,心跳动的声音都让她无法忽视。他正拥着她,安然入睡,仿佛一副很珍惜的样子,可是,身体的疼痛告诉她,一切都是假象。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她都陷入了一场可怕的骗局之中。

他曾信誓旦旦地说:夏小优,我发誓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相信我。因为你哭起来真的很难看啊。

也曾用很温柔的声音说着:夏小优,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中了一个可怕的魔法,你一哭我就会心软,心也跟着痛。所以,不要哭了……

可是她不停地哭求,他却假装看不见。给了她一次次的伤痛,连最后一丝尊严都不留给她……

夜好黑好黑,那无尽的黑暗望不到尽头,有风吹过,扬起厚重的布帘,闪过一点灯光,很快又被黑暗取代。

她的梦该醒了。

夏小优一点一点小心地离开他的怀抱。

下床,刚触及地面,双腿发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好痛。撕裂般的疼痛,是这身体还是这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想不明白,不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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