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下联。”凌如雪对着一楼楼台上的中年男子刚喊完话,四周静悄悄一片,诧异的望向她。凌如雪摸摸鼻子,这是怎么了,她不过是喊句话而已,用得着这样看她吗。
倒是楼台上的中年男子眼里的惊诧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归于平静。“那么姑娘就来出出你的下联吧,老朽很期待。”她还是今天第一个出来要对下联的女子。
凌如雪也不扭捏,也不多说废话。““南疆雨北国风风调雨顺”的下联是“东海龙西山凤凤舞龙飞”。敢问阁下是否正确。”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春风送春处处春色美。”凌如雪暗笑,意思是说,她的下联对上了。见对方又出题,凌如雪毫不犹豫的答到:“喜鹊报喜家家喜事多。”
“好,姑娘也对上了前两题,剩下最后一题了,不知姑娘是否还有继续?”大家都知道,灯会一般的压轴题都会留在最后,他也希望凌如雪继续接下下一题。
不过作为这次灯会的掌管,提醒每位答题者,是他的职责。
“小女子做事,从不半途而废;阁下出题吧。”清冷的声音传遍四处,却没有人觉得她狂傲不羁,反而觉得她胆识过人。
毕竟前两道题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想也没想就出口成章了。这种才华,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更何况还是个女子。
“那老朽就出题了。”楼台上的中年男子锊了锊胡子,笑容满面、语气和蔼。“自古以来,大家都知道,守岁是传统的习俗,从古至今,从未改变;姑娘就作一首关于守岁的诗吧。”
“那小女子就献丑了。”凌如雪突然想起杜审言的《守岁》,觉得不错,就选了它。闭眼心里暗想:杜审言爷爷、杜审言祖宗,如雪再在这里借你名诗一用了,莫要见怪。
众人见了凌如雪闭上眼睛,还以为她做不出来了呢,谁知下一秒就听到娓娓动听的少女声音传来,声音温婉动听。
季冬除夜接新年,
帝子王孙捧御筵。
宫阙星河低拂树,
殿廷灯烛上薰天。
弹弦奏节楷风入,
对局探钩柏酒传。
欲向正元歌万寿,
暂留欢赏寄春前。
此诗一出,四周鸦雀无声,一片宁静。
这首诗的大体含义是:展示皇宫贵族过年时灯烛照夜歌舞娱乐通宵达旦的景象。
此诗最合适的便是男子所吟;因为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阳刚之气。不过从凌如雪嘴里出来,虽然没有阳刚之气,却丝毫没有削弱它的气势。
“好,好,好。”他们好久没有遇到这么饱腹才华的女子了,而且这首诗他还前所未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的确是首好诗,对于今夜来说相当的入景。“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上楼喝杯热茶。”
“阁下言重了。”她凌如雪不是傲娇之人,既然别人好意邀请,自然没有拒绝之理。“他是小女子的未婚夫,不知能否一同前行。”看向一旁的楚墨璟,凌如雪淡淡的声音打破了好多少年的梦幻。
“这是自然。”中年男子看了看楚墨璟,笑着说道;心里却在想:他家主子好不容易觅到的对眼佳人,原来早已有了婚配。
而且据他看来,楚墨璟的身份还不简单;他就那样平平无奇、静静无声的站在那里也容不得别人忽视他浑身散发的王者气势。
还有凌如雪。看似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可是身上的气质完全不是一个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冷漠、淡然、自信,是他在他们两人身上看到最多的东西。
中年男子猜想,这两人不是皇家子弟,便是达官贵族。并且从刚才那首守岁诗就能看出来,他们绝对时常流连宫廷,才能将宫里的一切描绘得如此绘声绘色,如此贴切。
凌如雪和楚墨璟来到楼上包厢之时,只见木几前坐着一位玄衣男子,静静摆弄着手中的茶具,动作优雅、高贵。
这是他给凌如雪的第一感觉,同样,也是给楚墨璟的第一感觉。
是他。花满楼跟踪她的玄衣男子。凌如雪在下一秒猛然想起,却不动任何声色,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毕竟那夜的她是个少年,她的易容术,她还是很自信的。
“两位随意坐吧,若不嫌弃,尝尝在下自己煮的茶水。”玄衣男子如沐春风,一脸笑意相迎,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但是凌如雪和楚墨璟是什么人。越是像眼前这位善于伪装、掩饰的人才是越危险的人;好在现在他们不是敌人。
“阁下言重了,能够喝到天楚第一公子的茶,应该在下三生有幸才对。”显然,楚墨璟看出了玄衣男子的身份。
天楚第一公子-扬骞,才华横溢、武功卓越、一手好琴传遍天下;比很多官家、甚至是皇家子女还要出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天楚国公认第一公子。
“果真,扬骞这区区雕虫小技还是没能瞒过阁下的眼睛。”见楚墨璟识出自己的身份,扬骞没有否认,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知阁下是?”
“若是第一公子不怕侮辱你的耳朵,在下也无妨。”对于自己的“好”名声,楚墨璟还是略有耳闻的。
“阁下说的哪里话。你也不必叫什么第一公子,若不嫌弃就叫我扬骞吧,第一公子只是世人的缪称罢了。”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凌如雪和楚墨璟相继落座之后,楚墨璟才若无其事的淡淡说道:“想必在下的名声,扬骞也不会陌生。在下便是京都有名的风流王爷楚墨璟,让扬骞见笑了。”
楚墨璟话刚落,凌如雪便接话说道,语气无关紧要,仿佛说的不是自己。“我便是璟王殿下的未婚妻凌如雪,一个乡野山村长大不懂规矩的野孩子。”
“我们,从一开始便是天生一对;自然,这辈子也是天生一对。”凌如雪自然察觉得到扬骞对自己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好感,这句话是再告诉他,她是有未婚夫的。
她不想再节外生枝,就一个楚墨璟皇宫里的那几位已经让她很头疼了;要是再多一个天楚第一公子,她想:她的日子不用过了。
凌如雪的话不止扬骞听得出来,就连楚墨璟也察觉到了他不时外泄的情绪波动;不过他虽然名声不好,也是堂堂王爷,再者他相信凌如雪的为人,没必要吃那种不存在的干醋。
否则,弄不好还会将她越推越远。
“你们俩可真有意思。”扬骞笑着看向他们俩,一人给他们到了杯茶。“别人想方设法想要给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你们二位却巴不得自己名声再坏点;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扬骞也是个聪明人,在天楚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于凌如雪刚才的话他也听得明白。再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是爱呢。这点道理,他扬骞还是懂得。
他不会像有些人那样,硬生生的去拆散一对相爱的恋人。况且对方还不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