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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少夫人过誉了。”玉玲珑看着叶纤雪发自真心的赞叹,很有些不习惯。她向来受男人追捧,被女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难得竟然有女人看着她的目光中没有嫉恨的。

“玉小姐请坐。”纤雪微微抬了一下手,开门见山地问道,“玉小姐是敬煦在上海认识的朋友吧,真不巧,他去公司上班了,要晚上才回来。不知您找他有什么事?或许我可以代为转达。”

玉玲珑看着叶纤雪已经有些凸起的腹部,看着纤雪脸上自信的微笑,忽然觉得心中一阵刺痛。叶纤雪确实不同于一般的肤浅庸俗之色,但是,她才貌都不及自己,凭什么拥有大少爷那样举世无双的丈夫?她要的不多,她只希望能陪在那个风光霁月的男子身边,哪怕只是个侧室,她也就满足了。

“玉小姐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么?”纤雪活了两世,自是将玉玲珑眼底的嫉妒和期盼看得很明白。“阿兰,阿梅,你们先下去吧!”

阿兰阿梅行礼退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

“玉小姐,现在可以说了。”纤雪催促道。她正无聊呢,老天就送了一个玉玲珑过来给她玩。但愿,只是给她玩的吧!她暗自在心中祈祷,敬煦,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我和大少爷……”玉玲珑看着叶纤雪眼中的自信和聪慧,相信她已经看出来了,于是有意欲言又止遮遮掩掩地说,“在周先生的撮合下,我与大少爷,我们……周先生说,大少爷可以给我一个名分……”

“你骗人!”蜀宝一听,差点没跳起来。大少爷说了这辈子只要小姐一个人的。

纤雪拍拍蜀宝的手,脸上的笑容依然淡淡的,只是眼底却难免有些猜疑。“玉小姐说完了么?”

“嗯?”玉玲珑很意外纤雪的反应,这位少夫人竟然没有大发雷霆将她赶出去?难道这些还不够?“我,我已经有了大少爷的骨肉……”

玉玲珑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去,脸上两抹红晕分外动人。

就在这时,周家几位姨太太得到消息,一个个陆续从自己房里出来了。据说来了一个绝代美人呢!也不知道是老爷招来的还是大少爷招来的。

“听说家里来了客人,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所以过来看看。少夫人,没打扰你们吧!哎呀,这位就是玉小姐吧,真真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呢!”五姨娘孟芷兰笑呵呵地走过来坐下,丝毫没有打扰人的自觉。

“孟姨娘消息倒是灵通。”纤雪心中冷笑,婆婆不在家,这几个女人就惟恐天下不乱了?欺负她年轻怎么的?不过,若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击她,她们可就太天真了。“玉小姐说她怀了我们敬煦的骨肉呢!”

“真的吗?哎呀!实在太令人震惊了!”二姨娘桂馨然也到了,她瞪大眼睛捂着嘴,一副惊恐的样子。“可是,大少爷不是说不纳妾的吗?”呵呵,男人的誓言算个狗屁!别管他嘴上说得多好听,其实骨子里都一样。

“啊,我想起来了,老爷跟我提起过呢。说玉小姐在上海可有名了,还说大少爷和玉小姐在一起好像金童玉女一样!呵呵,这下好了,老爷一下子有两个孙子了,咱们家越来越热闹了。”五姨娘孟芷兰不时用眼光打量叶纤雪,少夫人连夫人的面子都不给,把少爷吃得死死的,这位玉小姐想进门可没这么简单。周家,真的是越来越热闹了。

其实两位姨娘心里也有些看不起叶纤雪,一个落魄贵族之家庶出的小姐,凭什么当她们周家的少夫人,还不让少爷纳妾?天底下的好事怎么能她一个人全占了?

人大都这样,喜欢看到有人比自己更惨,这样她们所承受的痛苦似乎就能减轻不少。

纤雪如何不明白她们的意思,只见她灿然一笑道:“如果玉小姐真的有了敬煦的孩子,我立即收拾东西离开周家,这个少夫人的位置让给你来坐。”

一句话,让听者无不震惊,而更让她们震惊的是,自始自终她都是这样冷静,甚至脸上还笑得那样笃定那样灿烂。

“少夫人是说,玉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少爷的?”二姨娘桂馨然猜测着问,又怀疑地看了看玉玲珑。这位玉小姐是那样的人么?可没有做过的事情,大少爷会认?少夫人会不会太自信了些?

“这件事情要问玉小姐才知道了。只不过,在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与自己的丈夫之间,我选择相信我的丈夫。我相信敬煦不会这样伤害我。”纤雪本来也有些猜疑的,但玉玲珑的不自信却让她将那仅有的一丝疑虑也去了。她忽然扬声道:“蜀宝,让厨房做些糕点送过来,我饿了。”

玉玲珑震惊地望着叶纤雪,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少夫人,她竟然比自己想象中更聪明。

“少夫人这是不相信我的话么?”玉玲珑抬起头来,脸色有些羞恼,双颊泛起自然的红晕使其更加艳丽动人。

叶纤雪轻轻叹息了一声,浅浅含笑地望着玉玲珑道:“玉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你也很聪明,很会演戏。只是可惜了,你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玉玲珑脸色一白,她总算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画蛇添足,弄巧成拙了。但事已至此,似乎也只能这样坚持下去了。

蜀宝奉命去传点心,但心里到底沉不住气。所以偷偷打了电话去公司,将家里的事情告诉了周敬煦。

周敬煦得知玉玲珑见了纤雪,还说怀了他的孩子,气得他差点将电话砸了。他匆忙对父亲交待一声,就急匆匆坐上汽车往家赶。

客厅里,纤雪起身说有点累了,请两位姨娘招呼客人,她自己则慢慢走到钢琴边窗户下的布艺沙发上坐下来,懒洋洋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看报纸,等糕点上来。

不大一会儿,新鲜的糕点就送过来了,当然,两位姨娘和客人也有。

纤雪不在,两位姨娘与玉玲珑说得很投机,纤雪坐在不远不近的沙发上,不时听到她们的欢声笑语,听起来倒不像是新结识的朋友。

纤雪状似不在意,其实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玉玲珑交游广阔,熟悉南方上流社会的各种人物,以及无数来中国做生意的外国商人,名人典故、志趣笑话,异域奇珍,服装珠宝、化妆美食等等,对她来说多不胜数,顺手牵来,立即将不怎么出门的两位姨太太哄得眼冒金光,惊奇不断。

过了一会儿,四姨娘高玮苓也过来了。

“听说家里来客人了?”她先走到纤雪身边捞了一块糕点吃,笑道,“这怀孕的人啊,就是饿得快。少夫人可是累了?要不要回房休息?”

纤雪明白她的好意,却笑着摇摇头道:“还好,有客人在,我也不好离开。”

高玮苓点点头,这才走到五姨娘孟芷兰身边坐下,对着玉玲珑点点头道:“这位就是玉小姐吧,果然是天姿绝色呢!”接着,她又故作埋怨地瞪了桂馨然和孟芷兰一眼道,“你们两个也太过分了,家里来了这么漂亮的客人也不叫我一声,差点就错过看美人啦!呵呵……”

高玮苓是周锦月的母亲,在三位姨娘中最是聪慧,眼光长远,不会胡乱得罪人。其他两位姨娘知道魏清婉不喜欢叶纤雪,所以便站到魏清婉一边逮到机会就对纤雪明嘲暗讽两句。而高玮苓和周锦月却把分寸拿捏得很好,既不至于得罪魏清婉,又时不时地表现出对纤雪的关心。纤雪虽然嘴上不会随便说人是非,心里却是有数的。

周家原本四位姨娘,但三姨娘去世很久了,据说是死于生产,不过可惜的是孩子也没保住,后来周明翰就没再纳妾了。如今三位姨娘都聚在一起,她正好看看她们的小聪明,真性情。

如此又过了一刻钟,只听外面响起尖锐的刹车声,紧接着是重重的关门声,而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客厅大门而来。

纤雪不用看都知道是周敬煦回来了。

周敬煦急切地从大门冲进来,一边跑一边取下手套扔给跟在后面的仆人。他在进门的霎那间准确找到纤雪的位置,然后飞奔过去,对其他人可谓视而不见。

“纤雪,你有没有生气,那个女人胡说的,你不要相信她……”他奔到纤雪面前,蹲身牵着她的双手,喘息着急切地看着她的眼睛。

纤雪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责怪道:“跑这样快做什么?天气冷,冷空气吸进肺里对身体不好。还有,不许把车开那么快,不安全知不知道?我都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你总是不听……”

“纤雪,你,你听我说……”周敬煦越听越疑惑,怎么纤雪一点都没有生气呢?

纤雪笑了,从他的神情中她已经知道他没有让自己失望,当然,她也不能让他失望。“急什么,先缓口气,喝口水再说吧!”说着,纤雪将自己的茶杯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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