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站在凌云门的山门前,方牧百感交集,他一开始就是奔着这里来的,却没想到加入别的门派,一路兜兜转转,现在又要上去。手中长剑和怀里的玉牌应该托人还给乔桓,自己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长久地占有着只会显得脸皮十分的厚。
他想让陈念念转还,但她只说你自己去还。
终于走到迎客坪,方牧想起最后一次站在这里众人震惊的情形,又想到自己的修为直到现在才有一点点的进展,碰见之前那些人肯定会十分尴尬。
凌云门一众还是之前那样,对于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好奇的,只是随便瞥了一眼。方牧是被抓来的,也不敢对他们点头。
陈念念把他带到后山,那里有五间小屋子,方牧住在最西端。方牧对此感到奇怪,但更奇怪的紧接而来,“你就在后山这边,不要乱跑,我会再来来看你的,如果让我发现你跑出后山,哼哼!”
方牧连说不敢。陈念念交代完,便去宏安房报到。“嘿嘿,你只说不让我跑出后山,那我就去这些屋子转转。”
其中三间屋子里有人,都是青年男子,对于方牧的到来,他们也没有不耐烦,相反,跟方牧聊在了一起。到天黑的时候,方牧已经能够和他们称兄道弟,顺带着将这后山的情况摸得非常熟。原来这后山虽然大,但三面是峭壁,只有一条路通往前山,每天会有人送饭菜过来。
在这里住的弟子只有一种,就是被责罚的。因此这里说得上是面壁之所。
方牧摸清他们的脾性之后,想到一种增进感情的方法:赌博。他一回到屋里就拿剑砍树枝制作骰子。为了精益求精,他弄了不少于五十个,连饭都顾不上吃,直弄到深夜。
“方牧,起来了!你这弄的什么啊?”陈念念一大早就过来看他,看到这满屋子的碎屑,不由得好奇。
方牧睡眼惺忪,嚷道:“干什么呀!我还要睡!”
“睡睡睡!我让你睡!”陈念念说着用力掀开他的被子,“啊!”出现在面前的是只穿着裤衩的方牧,她急忙松手,捂着眼睛。
她这一掀一惊一叫,吓得方牧顿时醒来,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是裸露的,抢过被子捂着:“你干什么啊!怎么随随便便掀别人的被子!”
陈念念掀过侄儿的被子,那时候侄儿可是穿着衣服睡的,谁想方牧竟然脱了衣服睡?“你快穿好衣服!”说着走出屋子。
不多时方牧穿好衣服,出来见她。
“说起来你本应是我门下弟子,只是阴差阳错地加入了天书派,现在你还不会法术,这里正好是你修炼的地方。现在闲来无事,先带你出去转转。”
方牧大喜,随即想到灵珏,哭丧着脸道:“可是你那个师兄被我整惨了,他见到我会把我砍成十八块的。”
“这个你放心,灵珏师兄不在派中,他下山去找锻造法宝的材料,估计在一个多月后回来。”
方牧立刻想起天书派外门的半年之比,仔细算下来,距离现在已不足十天,暗叫可惜。不过他修为未到,就是参加,也赢不了。“不知韩峰那小子会不会参加?”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陈念念带着方牧在练武场、饴安堂、凌风殿转了一圈。这让方牧一点也摸不着头脑,就算她让自己在这里修炼,也应该是是在后山,为何她要带自己来转?难道她不禁止自己出来?如果真的如此,就太好了。
果然,陈念念把他带到偏僻处,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不帮你转还道安师叔的玉牌?”方牧摇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用玉牌随意进出这三个地方,凌风殿一层里的功法典籍你可以随便看,放心练。”
“什么!你就不怕我偷学秘笈?”
陈念念捂嘴笑道:“偷学?一层只有结丹以下的功法,派中人人可以翻阅。你现在要回去还是到凌风殿?”
“既然你如此放心,那我就去凌风殿看看。”
“好,我就陪你去。”
此时还是早上,所有的新弟子在练功,只有少数原来的弟子在翻阅经书。看到陈念念过来,守门的弟子笑着和她打招呼。方牧这才知道陈念念经常来这里。进了书库,一本本的功法映入眼帘:《天安四卷》、《洗心经》、《道河朔风》、《问道》、《凡人修仙》……方牧直看得眼花缭乱。
陈念念把他带到最里面,那里有三个弟子在整理书籍。陈念念抽出两本经书给他,一本是《灵海》,一本是《化神的根基》,“这两本书最适合你练了。”飞回来的时候她已经问过方牧的修行状况,得知他才打通灵根,于是不帮转还玉牌,让他自己过来修炼,毕竟她喜欢的人不能太弱。
《灵海》讲的是如何运转灵力,《化神的根基》则是讲如何为达到化神期打好基础,讲究循序渐进的原则。
她这样给方牧是有深意的,方牧在极短的时间内吸收了大量的灵力,如果不能及时吸收利用,长久地积蓄在体内,只会造成恶劣的影响。
方牧大喜,接过书就翻起来,书中内容晦涩难懂,幸好身旁有一个凌云门修为精湛的弟子。他也不觉得尴尬,整段整段地问她。
一个早上过去,方牧已经看了《灵海》三十页,即使有陈念念解释,他仍无法完全消化。吃过午饭,他决定先回去睡一觉。陈念念自己也有事要做,让他明日早上再来。
刚回到屋子羽治就醒过来:“方牧,你现在在哪里?”
“一个你永远也猜不到的地方。”
“你能到的地方也不多,除了牧河镇、天书派,剩下的就是奇怪的陵墓和凌云门。但是听你的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和戏谑,所以我猜你是到了凌云门。”
“还真让你猜对了。”方牧将陈念念的举动告诉羽治,并且问他接下来怎么做。
羽治笑道:“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里有那么多的功法可以修炼,急着回去干什么?回去了还不是一样要受那鸟//人的气?”
“你的意思是我赖着不走?这不太好吧?我好歹只是个客人,额,不是客人,是囚犯。”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美人自己送****,哪有拒绝的道理?你先把灵根的情况跟我说说。”方牧细细地将四种力量散到四肢和丹田内灵力散乱的情况告诉他。“你怎么自作主张吸收如此多的灵力!这会对你的灵根产生极其大的损害。我先教你一种快速散去灵力的方法。”
羽治所教的方法其实说简单很简单,说难也难,只需要方牧将体内的气和灵力一同逼至胸口,极度压缩之后尽全力喷出来。但是方牧试了一下午,仍不能喷出一点点的气,这让他多少有些沮丧。
晚上他也不想再修炼,拿着骰子去串门,将其他屋子的人拉到自己的屋子里。这些弟子也是刚刚入门,对于山上枯燥的修炼还不能适应,玩心仍在,加上他这个搅//屎//棍在怂恿,自然乐于过来玩,反正门规也不禁止赌博。
赌/注五花八门,从贴纸条、罚跳、罚酒、抄经书、罚说奇异的事到赌银子。方牧赢多输少,但他能不罚尽量不罚,这些人毕竟是这里的弟子。众弟子见他如此仗义,都把入门来的所见所闻说出来。过了两天,有不少弟子听说这里有好玩的,都跑过来玩两把。
方牧早上和陈念念去看书,下午练羽治教的散气之术,晚上和邻居们赌博,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五天下来,他已有不想回天书派的念头。
这天下午,他正在房里练散气之术,屋门被敲响了。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七八个陌生人,而远处则是看戏的邻居们,他连忙问礼。
站在最前面的一脸铁青的弟子道:“你就是方牧?”
“小弟正是。”方牧并未认出他就是之前和乔桓相别时先是奉承自己,然后看自己不顺眼的五个少年中的一个。这少年名叫宋立清。
“听说你在这里私设赌局,可有此事?”
方牧见他脸色难看,问道:“不知兄台为何如此发问?”
“哼!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凌云门后山。”
“你知道就好,这里乃清修之地,你竟然做出如此败坏风气之事,分明是不把我督务堂的人放在眼里!”
督务堂?那是什么?方牧没想到他给自己扣了顶如此大的帽子,顿时有些愣了。宋立清见他不语,以为他轻视自己,怒道:“来人啊,把他的赌具收了,还有,带他到督务堂去教给长老处置。”
“慢着!这位兄台,我记得门规里并不禁止赌博的。”
“放肆!你是哪个师叔的门下?”
方牧冷笑道:“怎么?你要状告我师父?”除了乔桓,他可不知道这里任何一个道字辈的人,难道要说出九明来?如果他能够处置九明,那他一定会把九明供出来。但他已经问过那些弟子,他们很肯定地说没有门规禁止赌博,那么唯一的可能是这个人看这种行为不顺眼,或者,看自己不顺眼。
宋立清怒道:“你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派中弟子的修行,我今日若不对你略施惩戒,恐怕你日后还会再犯。大家一起上。”
他身后的弟子听令快步抢上来,抬手推方牧,万没想到方牧被轻而易举地推倒,众人大吃一惊。
宋立清嗤笑道:“大家都看到了,这种人就是玩物丧志,修为才会如此的不济,你们若不赶紧收手,很快就会和他一样!”说着上来一脚踹翻方牧。同来的弟子见方牧如此不济,都一哄而上,围着方牧拳打脚踢。
几个邻居要来帮忙,但一想到这些平日里蛮横的督务堂弟子惹不起,都有些犹豫。这督务堂是专门设立来管束弟子的,首座是执法长老的五弟子,乔桓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的。宋立清一众对上阿谀奉承,对下欺善怕恶,仗着手里有点权力,经常插手看不顺眼的事情。这一次也只能算是方牧倒霉,让宋立清认出了他。
不一会儿,方牧已经被打成猪头,昏迷过去。宋立清看着几个月前还无比嚣张地拒绝乔桓的方牧被打成猪头,妒忌和忿恨之心终于得到满足,对几个师兄弟招手,将里面的东西抢了去。
待他们走得远远的,几个邻居才敢过来把方牧扶进屋里。“快去通知灵施师姐。”
陈念念正在和师兄弟探讨问题,听了消息,叫道:“什么!”她的声音实在太大,屋内的人都看着她。“他没事吧?”
“现在昏迷着。”
陈念念看到方牧的猪头,一股怒气腾地升起,但督务堂的首座是道字辈地位最高的人,因此在山上无论如何不能对督务堂的人出手。“方牧!方牧!对了,我去找点药来。”
几个邻居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对方牧一阵羡慕:“你小子真是眼福不浅啊,竟然能够让灵施师姐对你无微不至地照顾!”
陈念念拿来一瓶清心养神丸,扶起方牧喂了一颗。良久,见没反应,又喂一颗,方牧这才醒来,“别打脸!别打脸!靠脸吃饭呢!”
陈念念一阵无语,伸手拍醒他。“哎呦!”“对不起,打疼你了。”
几个邻居深感尴尬,不由得退出屋子。
“脸上好像没事,你有没有受内伤?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这样不好,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是都……”陈念念脸色通红,手一挥,赤练仙绫射出,将门关上。“那个,我只是确认伤势,你不要想多了。”
她坐在床沿,方牧忽然闻到她身上的芳香,看着她红彤彤娇美的脸庞,嘴唇十分干燥,心跳得很厉害,又看到她纤细的腰和瘦削的肩,忍不住抬手要摸她的肩。三寸、两寸、一寸,终于摸到了,他不敢呼吸,手颤抖着轻轻往回拉。
“你若是感觉到不舒服,我可以帮你去……”陈念念正说着,感觉到肩上的手掌,头脑一紧,心中嘭的炸开,仿佛全身的鲜血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就连呼吸也不知不觉地停下。
方牧的手掌微微颤抖,但很有力。陈念念心中欢喜,僵硬地随着他的手臂靠过去,终于靠到他的肩上。方牧闻着她发丝的清香,全身的血在这一瞬间沸腾,体外一动不动,体内却万马奔腾。陈念念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头埋在他的肩上,身子放松下来,血气上涌,整张脸红似番茄。
“念……念念。”方牧感觉说出这两个字仿佛用去自己全部的力气。
“嗯?”陈念念轻声应道。
“那个,哎哟!”陈念念转过头来,发簪划到方牧脸上的伤。
她顿时一阵紧张,抬手摸向他的脸:“你没事吧,真是对不起。”
方牧任由她摸,笑道:“被你的手摸过,已经没事了。”
陈念念娇嗔:“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