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淮阳路的这幢空荡的房子里第一次走进一个陌生男子。是的,在过去的18年里,除了颜汐之以外,再没有过任何异性迈进这个房门一步。
没有开灯,夏安楚背着那把贝司环顾四周,“我真没想到你家住在淮阳路。”语气露出不可思议。
“那又怎样呢。”颜初站在他身边,侧眼才注意到,原来夏安楚那么高,高出她半头多。好像这样的身高,她听谁说过,是黄金伴侣的身高吧?
“你知道么?”他认真的语气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她家好像就住在淮阳路这个地段。不管在什么时间,淮阳路都是所有人想住进的地方。”
颜初冰冷的转过脸,夏安楚太天真了,以为进了淮阳路就是自地狱到天堂。
她坐在白色瓷砖铺满的地板上,感到凉爽。在幽黑的空气里,她看着他,“把贝司放下吧,不沉么?其实我觉得还是吉他适合你。”
他依照她的话,把贝司放下,同样的姿势坐到她的对面。
“很少有女孩子跟我说这些。”
“喔?那你们都做什么。”她顺着他说问下去。
“谈吉他,谈摇滚,一起喝酒抽烟,然后做爱。”他纵纵肩膀,“她们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只是音乐,大家逢场作戏,彼此需要。也有说爱我的,但是我对她们并没兴趣。就这么简单。”夏安楚欠了欠身体。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你觉得你带我回家,现在整个房子里就我们俩个人,能做什么呢?”
“做你跟她们做过的事。”颜初压低声音。她缓缓站起来,用手抚平泛起的裙边,把手伸出去,柔美的声音说:“我们走吧。”
颜初带他来到她空白的房间,这是3年前她从二楼搬下来后搁置的。整个房间有大大的落地窗,白色纱帘,白色墙壁,洁白的蝉丝被……
房间里空洞的只有一张床,有月色流进来照耀着它们,显得阴冷加倍。
颜初面对着他,手指划过裙的腰身,轻轻一拉,裙子划落在地。接着是棉质的T恤,白色胸衣……
现在她一丝不挂的站在夏安楚的面前,内心有污浊的声音在叫她,她努力的压抑住。抬头,望着夏安楚那张秀美的脸,一言不发。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岳心伟错过了,这次夏安楚一定不会放过机会。
时间在静谧里流过几秒,颜初被有力的手臂挽到散发着淡淡香的怀抱里,几乎没有时间思考,夏安楚的嘴唇就压过来,那是年轻男子应有的魄力,他的舌尖毫无试探的直接深入,纠结缠绵。
颜初看着夏安楚那柔软的头发,在亲吻中变得忽上忽下,她闭上眼睛。这和岳心伟那个吻完全是相异的。岳心伟是温柔粘腻的,而他的激烈强势让她呼吸急促,灼烧了脸部的微凉的皮肤。
夏安楚把她放在床上,压下身体亲吻她丝缎般肌肤,她的精致锁骨。他的喘息逐渐变大,在亲吻里无法自拔。然后,他进入了她。在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他是恍惚带有情欲的,她是疼痛恐惧的,双腿颤抖。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动作带回了她所有的伤痕。她咬着嘴,眼睛始终看着天花板,本是洁白的一片,却好想若隐若现的有着一张脸。夏安楚的身体还在蠕动,那坚硬的器官触动着颜初的神经。
墙壁上那张脸终于浮现清晰,她睁得不能再大的眼睛,惊恐的咬住嘴巴。有液体痒痒的在嘴角蔓延。她是想压抑的,甚至想反驳。可是那张脸竟然发出声音正向她扑面而来:“颜初,你背叛我是不是?”
她大声的尖叫着,推开夏安楚,用白色的被子遮掩住身体,“他在偷窥我!他在监视我们!”
夏安楚慌乱的换好衣服,他在黑暗里摸索着灯光的按钮。“啪”的一声,白色的灯光刺的眼睛酸疼,他转身看见颜初那张脸的时候吓了一跳,在反射下,她满脸的泪痕,嘴边的鲜红色血液像泥巴一样不规则的粘付着。
她还在神志不清的喊着:“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棉被被她拖到床下,一步步的后移,她在崩溃中踩到了棉被的一角摔落下去。
夏安楚走到她身边,试着温柔小心的问:“你怎么了?看到了什么,他是谁?”
颜初拼命的摇头,眼泪在空气中甩开,有一滴落在了夏安楚的手背上,让他心里有了微微的心疼。他放下疑问,安抚的把她放到自己的怀里,手轻轻拍打她的脊背。
“是不是累了,先睡一下吧。乖。”他这样说,声音清澈小心,像怕惊扰了睡梦中的婴儿一样软语。
等到天空渐渐从黑暗浮现昏黄的颜色时,夏安楚还在保持这样的动作。他看到颜初睡熟,余出来的另一只手轻柔的滑过她的脸颊。他沉思的看着她,是不是梦见了什么,眉头才紧锁。
他手臂酸疼的撑起她,勉强的把她抱起,将头轻放到柔软的枕头上,替她理好凌乱的发丝后,夏安楚认真的看着那颗印在左眼下的棕色泪痣,好像经过这一晚,颜色又深了一层,让她的脸有一种苍白的美。
她还没有穿衣服,身体亦是完美的标致。夏安楚站起来,伸展已经麻木的胳膊,用薄被遮挡住她,不再用打量别的女孩的目光。
他走出这个屋子,在正厅里转了2圈,又转身走入2楼的阶梯。房子太大,他都自嘲自己再走远几步怕是像进入了迷宫转不出来。很奇怪,2楼的所有房间都是紧锁的,有一间更是奇异,在手柄上缠绕了很多白色的绳子。
迷雾重重。这是夏安楚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词。
打开冰柜,他再次被吓住。整个庞大的容器里面,堆满了速食品,薯片,薯条,果汁软糖,旺旺仙贝,火腿肠,干脆面,水果羹……,隔层里面放着可乐和咖啡,竟然没有出现任何的蔬菜冷肉,连一个鸡蛋都没有。
可想而知,她的生活就靠着这些垃圾食品度过的。
沙发上的笔记本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忍不住打开,WORD闪着凛冽的光,他就看着那些字到了大天亮。不是没有惊叹的,自从遇见了颜初后,短短一个夜晚,他的惊叹就接二连三的没有断过。
那些字在夜里扭曲着性感的身体,一到天空泛白就萎缩在泡影里。太阴暗了,这么年轻的女子怎么能写出这样恐怖的故事,夏安楚毛孔悚然,完全陷了进去,耳朵也变的不敏感,没有听到那象征的“铃铃”声出现。
“我要靠它们挣钱的。”身后清冷的声音淡淡的说,她这样说都忘记了,现在的自己有很多钱。
“喔?作家。”夏安楚并没有被发现偷看当事人隐私后的一点不安,他的性格注定是这样,冷漠的,无所顾忌,也因有太多女孩子纵容。
“嗯。你要不要吃点东西。”颜初背对着他,打开冰柜门,从里面拿出了2罐可乐和几袋薯片,“我只有这些东西。”
夏安楚较有兴致的看着她,发现她完全不提及昨天的事情。
“你每天只吃这些?”他扯开包装袋,把薯片完整的放入口中,发出清脆的咀嚼声。
“我都习惯了。”她无所谓的说。
夏安楚这才发现,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白色露肩上衣,红色大圆摆裙子,赤脚。他们有相同的嗜好,他也是习惯赤脚。
“哎!你叫什么名字?”夏安楚有点霸道的问。
“我叫颜初。”
“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我住在哪里,我今年多大,还有我喜不喜欢你呢?这些问题你都不问,不好奇么?”夏安楚歪着头,手搭在抱枕边,一口气喝光了半罐可乐,他难得的处于主动状态。
颜初注视着他的手指,那么纤长细致,或许他更适合画画。她这样想,也像夏安楚一样,大口的喝着可乐,弄的鼻子酸酸的。转而调皮的一笑,“我只是喜欢你,等你喜欢上我的时候,那些问题我不问,慢慢也会知晓的,对不对?”
“你爸爸妈妈呢?”
“我自己一个人住。”
名叫颜初,一个人住在淮阳路,靠写字为生,白天安眠夜晚出现,喜欢薯片可乐。这是到现在为止,夏安楚知道的关于她的信息。还有,这个女子让人捉摸不定,身体里绝对隐藏着秘密。
“不困么?晚上还要演出,在这里睡吧,时间到了我叫你。”颜初朝他点了点头,“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当我们现在是同居关系。”
“我外界关系有点复杂,妹妹很多的,你受得了么。”夏安楚换了个姿势。
“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到我再来找我,我等你就行了。”
“那我现在去睡了。”他赤裸着上身,走近她,暧昧的在她嘴边留下不着痕迹的吻。
颜初晃晃悠悠转来转去,最终打开笔记本跟HANA说她恋爱了。
HANA没有惊讶,快速的发过来一句话:“你这么年轻,不会缺少人爱的,要享受青春。但是记住,可别太爱他。”
颜初当然知道,不管爱谁,都不可以超越自己,爱到覆水难收的地步。她只是在等,等夏安楚能够先爱上她,即便是一个游戏,也要投入进去。
“你呢,最近还好么?”颜初抛出一个问号。
“我还是一个人,我常常想,有一天我们相见时的样子。颜初你真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我看过你的相片。知道么,你最大的美是,你对你的美貌竟然缺乏自信。”
颜初想,或许HANA说的对吧。
“可能一个人太美或者太聪明现实会更显得悲哀,包括别人的爱,也会更加的让本身局促难安。”
“以色试君,放好几时?呵呵,你是有灵魂的女子,也许那些伤口会更增加你的气质,让你越发的魅力,你是任何男人都逃不过的毒,只要你想要。”
“HANA你可以做哲学家。”颜初捂着嘴笑,“做女人一定要经得起谎言,受得起敷衍,忍得住欺骗,放得下诺言,最后,想哭的时候可以强颜。是不是这样就算完美。”
“不是的,有缺陷才叫完美。哈哈。你还写小说么?”
“在写,但是断断续续总不像个故事。”
“慢慢来,不要总通宵,还有,别抽烟了,对身体也不好。”
“嗯!”
颜初感觉有点头晕,扶着头走进房间,夏安楚已经毫无戒备的睡下去,样子像经过雕琢的高贵摆设。
她倚在床边,小腿贴在地板上,仔细的望着他。他的长睫毛,高鼻梁,微薄的嘴唇,麦色的脸颊。这个男子真是绝有的好看。她眨了眨眼,累了,俯下身体,脸贴在冰凉的地板上优雅的闭上眼睛。
她处于守护他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