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记得当时自己是如何扑过去,去疯狂的抢夏安楚手中的电话。她唯一的信念就是,不可以,她不能够让他被那些面无表情的人带走。
她是真的,真的想要救他。这是怎么了?难道她不是一直都希望痛快的为晓晓报仇么,她不是希望看到夏安楚痛不欲生么。那为什么,为什么当他拿起电话的那刹那,她的心忽然空了。
颜初很大声很大声的哭,她始终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她每次都走错,每次都走不出错误的根芽,每次都深陷其中。就忘记了,自己到底要什么。
谁都不肯给她觉悟的机会,每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
她抢不下他的电话,她清清楚楚的听见他把淮阳路的地址一字一句的说出去,然后,看着他挂下电话。
她的耳朵开始轰隆隆的耳鸣,像是有火车在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她丧失掉全身的力气,软化在那里。口中还是祈求着,“安楚,不要,不要……”
他走过去,“颜初,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抱抱你,别忘记这温暖曾经给予过你。”他张开手,轻轻的揽她入怀。她的眼泪,她的绝望通通融化到他的黑色T里,融化到他的心中。“我一直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不奢望你爱过我,但是,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爱自己。我一直都想能带走你的恐惧,哪怕付出多少代价,也认了。如今,我带走了颜汐之,你亦成全了你的报复。忘记他,也忘记我,重新过你应该有的生活吧。”
颜初抽噎着,她听到了由远至近的警铃声,她听到大门被硬生生打开的声音。一群人冲进来,带着冰冷的面孔,他们径直走朝他们走过去。
是谁拉住夏安楚的手臂,用力一拉,就将他脱离了颜初。
她的耳朵又开始耳鸣了,她听不到声音,脑袋一片混乱。她看到颜汐之的身体被抬走,看到一个警察熟练的把那冰冷的银质手铐拷到夏安楚丝毫没有抵抗的手腕上。接着,她看到,他回头冲着她笑,冲着她点头,渐渐的,消失了她的视线。
放佛一切像一场梦一样,待到梦醒终成空。
颜初昏睡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她打开台灯,看着地上一小片一小片的殷红颜色,用手指轻轻的滑过去。就那样反反复复,小孩子般,仿若夏安楚还在她身边,她这样是在抚摸他的血液他的脸。
朦胧中,丁晓晓的身影飘忽而过,她的声音微弱的像猫,她心疼的说,“颜初,你这样做,真不值得。”
是啊,如何值得?她无论做什么,都何尝是值得。
她把灯关掉,打开电脑,屏幕在黑夜里泛着诡异的蓝色的光。HANA不在。
这么多年,她终于一路走一路丢,只剩下自己一个。
没了颜汐之,没了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撞见的男孩,没了丁晓晓。生命里出现的人就这么寥寥可数。那,是不是因为身边的人太少,所以感情和热情就被整体的分割成那么几大块,平均每人的分出去。因为期待大,所以往往伤害得到的就越多。人消失了,感情,也就不在了。
她的温暖也就这么多,都投入了进去,她自己连赌注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赢?
“颜初,你在么。”HANA在Q上喊她。
“我在的。”她快速的敲击着键盘,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打字了,安楚不让她再写稿子,所以现在打着键盘,难免有点生涩。
“怎么了?”
“我发觉自己真的很糟糕。”
“别这样说。你是有感情的姑娘,不论做什么,都是由爱开始。”
“恨呢?”
“恨也是因为爱。”
“HANA你还好么,都在做些什么?”
“我还是老样子,现在养了一只猫,把自己的感情分给动物,因为始终不再遇见能让我把感情分出去的男人。”
“我错过了。”
“还找的回么?”
“不会了吧。错过便是错过,我让他很难过。”
“有的人,有些人,一辈子只能有一次,人总是爱而不得。”
“我很累。”
“我忽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颜初要了HANA的电话号码,然后下线,HANA的头像也变得灰暗。她把电话打过去,那边马上就接起,平静的声音淡淡的询问,“是颜初么。”
“我是。”颜初回答。
电话的另一边,HANA笑了,猫咪好像在她身边,在“喵喵”的叫。
“它叫木木,我在喂它生鱼片吃。”
“它真是一只幸福的猫。”
“我准备出外面走走,过一会儿天就亮了,总是有这样的习惯,每天看到曙光。”
“呵。我是见光死啊。”
“你知道么,颜初,你的声音甜甜的,像个孩子。”HANA忽然说,“是个让人忍不住去喜欢的姑娘。”
“哈。这是我们第一次听彼此的声音呢。好奇怪,相隔很远的城市,却可以因为2个话筒透过声音,把距离拉近。”
“你到了外面?”她问。
“对。我在看海,只有海。你听。”
颜初听到波浪在一层一层的翻滚,声音温婉的冲击着耳膜。她呼吸到了那新鲜的氧气,那飘忽的气体顺着她的耳膜直到大脑里。
“颜初,来我这里吧,忘记那些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