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酢先问:“这里的人口怎么样?”司户参军答:“回大人。本州辖区内到崇宁元年共有三万四千一百四户,人口六万六千余人。”司户参军补充道:“每年要向朝廷进贡六万六千三百七十一贡,贡品为练布。”游酢问道:“和州的行会有多少?”通判张文举答:“三十多个。他们各自有行规,基本都能够遵法守规。因此,市井上基本平静。”游酢说:“这里的民风不错。”又问道:“有哪些会馆?”司户回答:“有六七个,晋、苏、皖、闽四个较大。”游酢听了说:“很好。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些行会、会馆推动和州的发展,扩大地方影响。”防御推官徐绩简单地介绍了厢兵的情况。接着,游酢说道:“这里总体情况不错,大家有什么建议或者今后要做的事情,都敞开来谈。”于是,众官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想法和建议。最后,游酢提议建立文庙的事情,大家听了都表示赞同。他又补充说:“我们有多少钱办多少事,文庙建一个普通的就行。一年拿下主体,两年扩建,三年完整。”
众人离去之后,他又看《方舆便览》一书,发现和州的田畴广阔,河流众多,水源充足,其中巢湖是很好的灌溉源头。可是,他认真端详之后,便大吃一惊。那巢湖到运漕镇一带,地形十分狭窄,像一个葫芦,立刻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发洪水,众多河流的水一时排不出去,产生倒流现象,下游的田地岂不全被淹没?“一定要弄个清楚!”他想到这里,又派人重新把司户参军招来。司户参军问道:“大人什么事情?”游酢说道:“你将这里的河流、汛情以及对农业生产的影响详细地说说。”司户参军点头,详细地谈了一遍。游酢听了,斩钉截铁地说:“民以食为天,农业是头等大事,我们有空时一起去一趟巢湖,具体地察看一下那里的情况。”
游酢忙完府中接手的任务,便去视察府中的钱库、粮仓、盐仓。
傍晚,游酢决定去认识认识和州这座城市。他和司户参军出了府衙,慢慢地往外走。一路上,司户参军向他介绍这座城市的特点和一些当地历史掌故以及民情风俗。和县跟和州府同城而立,外为县城,内为州府,共一个城池,城墙高耸,城内房屋和其他建筑风格不一,有古老的先秦遗迹,也有汉唐风貌,大多是宋代的样式,其中不乏名人的旧居,如:刘禹锡的陋室等。
天黑前,他们才缓缓地返回。
过了几天,游酢由下属官员带着到和州城察看何处适合建文庙。他再次召集下属商量建文庙事宜。经过大家讨论,决定了地点、使用土地面积、建筑面积、请什么人设计、征地赔偿、具体负责人等等。在讨论工程集体负责人时,团练使说:“游大人,你负责吧。”游酢说:“我不行。府里上下要忙的事情多得很。我看,由通判大人负责。”大家没有异议。会议结束时,游酢说:“此事就这样定了。明天呈报给上级备案,同时通知各县做好准备。”
由于建文庙是一件重大的事情,府里派人专门去请京城中有名的工匠大师设计图纸,
建文庙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和州,老百姓奔走相告。各县都开始做了思想准备和贡献计划。可是,有的百姓中也产生了一些议论:“新来的知州搞什么文庙,这是劳民伤财的事情。”
徐绩来拜见游酢,说起百姓中对建文庙有不满意的意见。游酢听了,说道:“没事。说的人也有理。不过,建文庙目的是为地方树读书风气、多出人才,不是为我个人做事。再说,我已经跟几个知县讲好,钱要从府中开支,尽量不要动到老百姓,不准向老百姓搞摊派。当然,有钱的人愿意捐献一点,愿意捐物、捐工的,我们可以接受,这些人的姓名不但要公布,而且要在文庙中刻碑以示表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徐绩应道:“游大人所说甚是,相信大多的百姓会理解的。”
游酢到马棚观马,见有八、九匹,其中一匹枣红色的马,虽然长得瘦小些却壮实、有精神,便叫马夫牵出来。马夫说:“大人,这马太一般,换那匹灰色的更高大。”他说:“就枣红色的好。”马夫牵出来,游酢骑上去,那马挺听话,不用主人吆喝便飞奔了起来。游酢骑了一里多地,便缓缓地返回,到了府衙门前下马时交代马夫:“这匹马好,好好地饲养它。”便走了。
司户参军送来了月俸,有三十五贯。这是游酢来和州第一次领到的薪水。以前,游酢每月只领二十五贯月俸,加上津贴总共才四十贯,家庭人口多,又住在京城,物价高涨,每日开支很大,社会应酬又多,因此生活一向很吃紧。现在到和州,有这么多的薪水,游酢的心情顿时宽松了起来。吃过晚饭,游酢与吕氏交谈月薪情况,吕氏说:“你别太高兴,俗话说‘天晴防下雨’,孩子一个个等着要娶亲。”游酢回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哪里愁得许多。”吕氏听了,讲道:“老爷说得也有道理。可是,儿子们的婚事不能不想啊。”游酢说:“你别想那么多,船到港口自然直,媳妇总会有的。”说完进书房看书去了。
却说府中吴参赞有个女儿,年过二八,虽然没有花容月貌,个儿不高,却长得细眉凤眼,两潭秋水照人,一副蛮腰婀娜。她不但女红样样拿手,也颇通文墨,能诗能文,乃大家闺秀。吴参赞知道游酢的二公子尚未论婚,正跟自己的女儿年龄相配,便托师爷前来说媒。
那游拟是众兄弟中长得儒雅,性格温和,文才较好的,他虽然已经十八岁,平时只是一心读书,根本没有想及男女之事。游酢对他也抱较大的希望,心里想着让他为这个家争光。当师爷来说媒时,他便回答道:“拟儿年纪尚轻,正是读书之际,此事以后再议吧。”吴参赞听了回话,以为自己官品较低,游酢可能认为门户不相当,但是想一想游酢又没有拒绝这门亲的意思,于是跟夫人商量。
吴夫人极聪明,她什么也不说。过了几天,她便来游酢家与吕氏交友。那吕氏原本是很随和的人,一副菩萨心肠,刚刚到一个新地方不久,满希望有个说话的人,见吴夫人上门来,自然热情相待。夜间,吕氏向丈夫提起这件事,游酢答道:“她丈夫与我同僚关系,尽管放心交往,不成亲戚,多个朋友总是多一条路嘛。”这样,吕氏与吴夫人交往更为密切。
吴夫人蛮有心思。过了一天,她将自己的女儿带来游家玩,也是有意让游家人见个面,试探一下游家对这女孩的印象。吴小姐上前行礼问候道:“夫人懿安!”吕氏一见满心喜欢,回了礼,道:“哇!吴小姐长得这般玲珑机灵,像是天仙似的,真叫人可爱。”游拟在书房里读书。读到晌午,有点疲倦,听到一个女子娇滴滴声音,心头不免一惊。正想着,那三弟忽然跑进屋来,走近游拟身边低声问道:“前面客厅上坐的姑娘该不会是二嫂吧。”游拟推一下游拂,便生气地说道:“谁像你不读书成天乱想、乱跑。快玩你的去,我要读书。”游拂眨眨眼,变个鬼脸,戏耍道:“你装正经,妈为你找了个天仙般的美女,不去见见?”游拟正抬手要打他,他说完一溜烟跑了。吴夫人知道游家二公子在屋里却不出来,她想年轻人不好意思,也不见怪,不过她喜欢这个孩子的老实,便更加把女儿的事情放在心上。坐了一会,她才起身告辞。
欲知会有啥新事,下回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