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半仙见游酢怀疑他的话,解释说:“游大人,我说话再没有谱,也不敢骗你呀!”游酢想到,这也许完全有可能,不过得等到证实了消息再说。
过了几天,从京城做生意的人回来,又说起陈灌被管制的事情,游酢终于确定消息的可靠性。可是,自己年近七十身体不佳,加上夫人病重没有办法前去,只好写了一封信叫游损前去看望、安慰陈灌。
几天后,游酢收到朝廷传来邸报,得知皇帝赵佶向天下公布的《罪己诏》。这份《罪己诏》是由童贯命其幕僚董耘以赵佶的名义作的。诏书中宣布罢去苏杭应奉局、造作局及花石纲,罢免了朱勔父子及亲属的职务。此外,邸报上还通报了词人周邦彦去世的消息。
游损从江苏回来了,游酢见面急忙问道:“你陈叔叔怎么样?”游损回答说:“大事没有,被人看守住,不能自由行动。”游酢又问:“他身体怎样?”游损回答说:“还好。”游酢释然地松口气,说道:“身体行就好。”
到了这个月中旬,朝廷官军抢先占领了江宁、镇江(今江苏)等长江沿岸军事重镇,以防止起义军占据长江天险。方腊在占领杭州后,没有听取太学生吕将提出的首先进军江宁,抢占长江天险,阻击官军过江的建议,而是把起义军主力转向南方,进攻婺(今浙江金华)、衢(今浙江)诸州,只将一部分起义军分成东西两路向北进攻。其中东路北上起义军六万在方七佛率领下进攻秀州(今浙江嘉兴)。由于官军援兵赶到,对起义军实行内外夹击,起义军未能攻下秀州,被迫向杭州撤退。在将到杭州的路上,起义军与前来追击的朝廷官军大战六天,损失惨重。
二月,朝廷又下诏罢州县“三舍法”,而太学仍以三舍法考核学生,开封府与诸路均恢复科举取士。太学官吏及州县所置学官,凡元丰时有的仍保留,后来增加的辟雍官、宗学及诸路提举学事官都撤销,内外学均遵照元丰时期的旧制。
这个月,朝廷派童贯率十五万大军前来布防于江北,从芜湖到江宁的朝廷前线军队即将开始全面反攻。
一天上午,游酢正在家中看书,忽然听到几个人走来的脚步声,接着是高声说话声音。果然有人问道:“游大人在家吗?”吕氏听到了出门应道:“在。”游酢跨出门一看,是个军爷,好纳闷。正疑惑时,游酢闻声出门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童贯:他头戴铠盔,身穿着铁甲,精神抖擞,威风凛凛地站在坪子中间。这时,童贯已经是朝廷的太尉,掌管全国的军权。游酢知道,童贯这时能够来看望他,已经十分给他面子了。童贯反应极快,拱手说道:“游大人,童某特来拜访你老。”游酢慌忙说道:“不知太尉大人驾临,万望赎罪。”说着就要行礼,童贯大步上前扶住游酢,说道:“游大人免礼,你乃三朝元老,年纪又比我大一岁,我受不起。”游酢说:“太尉大人,请到寒舍用茶。”童贯回答说:“谢谢,不用了,童某军务在身,就这样站一会聊几句,游大人贵体好吧。”游酢回答:“还行,谢太尉大人。”童贯说:“看大人的身体还可以为朝廷做一点事情。”游酢又答道:“不,老夫已经风烛残年,等待时日了。”两人聊了几句,童贯再一次拱手道:“游大人,你老千万保重,改日再来拜访。”游酢回礼道:“谢太尉大人。”童贯带着随行人员走了。
第二天,朝廷的军队便开往杭州等地。
十几天之后,游酢听到起义军遭到朝廷军队的沉重打击,退出杭州,睦州被围等消息。裘日新农民军攻下剡县、新昌、上虞。山东农民起义军进入淮南,至海州。宋江起义军部分人员被迫投降。月底,杭州被官军占领。方腊的起义军另一支从西路北上的起义军,由八大王率领从歙州向江宁进军,一度攻克了宁国(今江西宁国市)、旌德(今安徽旌德县)。
这时,江淮一带的百姓有不少人家向四处逃跑,大多的人家认为长江天堑可以为屏障,而且有众多的军队在把守着,尽管可以照常过安稳的生活,还是守在家园。有的甚至有闲情隔岸观火。但是,人们每日几乎不停地打听战争的消息。方腊的部队在大批官军严厉的攻击下,连连失利,不但放弃了宁国、旌德,而且歙州也被官军攻占。至此,方腊起义军的北上进军全面失败,只好退回。
几天后,朝廷又增派刘光世、张思正、姚平仲等数路兵马浩浩荡荡从江淮南下镇压起义军。大军一来,江淮一带人民又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可是,到了月底又听说吕师囊农民军攻下仙居、天台、黄岩的消息。
历城的亲家杜善和不少的群众也迁到含山去了。
四月,游酢又听到方腊被俘,他的农民军被打垮的消息。一天,人们终于看见童贯的部队浩浩荡荡地押方腊等人班师回朝。童贯回朝后,被加封为太师,晋封为“楚国公”。
方腊被俘,战火暂时停息,江淮两岸恢复了平静,人们欢天喜地,白日街上开始恢复开市,农民正常地去劳动。
游酢闲着没有事情,又去城中走走。一天上街,到了街的中心看见张半仙的摊子围着好几个人。他走过去,只听张半仙讲道:“话说朝廷的军队攻陷青溪县,方腊带着他的二十万兵退回老窝帮源峒。朝廷军队一时没有方腊的办法。幸亏,大将王渊部下有个小校叫韩世忠,勇敢且机智多谋,装扮成商人,在涧边行走,遇见几个在山中拣柴的妇女,向她们探明路径,带了几十个小卒径入山洞,杀了哨兵和守卫,找到方腊的住处;方腊正在和妇女饮酒作乐,见官兵进来,不及反抗就被韩世忠抓了押走。正撞上童贯的部下幸宗兴,宗兴把方腊带走去向童贯报功,抢了头功;童贯派兵三路乘机杀入洞内,杀死七万余人,擒获了方腊的家口及伪宰相方肥等五十多人。方腊虽然被抓了,可是他的余党跑到浙东方向去,与浙东的另几支起义军会合,还会继续跟朝廷作对呢。”
过了一会,张半仙又讲道:“宋江那一帮淮南贼自从不得已投了朝廷之后,他和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其实心里不服,在镇压了方腊时,兔死狐悲,深知朝廷早晚也收拾他们。于是,他们在归途中杀了官兵趁势再次反了,跑回梁山继续与朝廷作对。哎呀呀,天下肯定还会更大乱。”
游酢不想打搅张半仙,转了身便回家去。
五月,浙江义乌、兰溪、剡县等地农民军与宋军激战都失败,起义军领袖裘日新等牺牲。
方腊起义被镇压后,赵佶一伙认为天下太平,可以继续恣意享乐。王黼乘机向赵佶进谗言,说方腊起义是茶盐法引起的,童贯却把它归罪之于应奉局。赵佶经王黼煽动,于本年闰五月,下诏恢复应奉局,命王黼、梁师成主管其事。应奉局的恢复,朱勔父子重新被重用,他们更加猖狂地敲诈勒索,东南百姓重新遭殃。童贯知道了,也摇头叹息说:“东南百姓的饭锅子还未放稳,怎么又要搞花石纲了?”
六月,吕师囊部在黄岩奋战,起义领袖三十人牺牲。
这个夏天里,游酢写了三篇短文:
一、《杖铭》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将焉用彼?”
二、《方竹杖铭》
“噫!其节高乎?曰高;其操坚乎?曰坚;其中虚乎?曰虚;其外圆乎?曰圆。然则胡为而圆?今此君能方矣,盖其德也全。听琴横膝,望月倚肩,与君子乎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