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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六十八章

四位武艺盖世的英雄豪杰一日居首于一处,还未曾共叙别后之寒温,已是为了一个女子而几度反面,大打出手,好一好没有闹出了人命.好在陈暮适方才的脚下留了情面,不曾用出十分的内力来,不过轻轻一踢,也让了徐落好生的苦楚难当。此时,徐落为秦雨搀扶了自己打地上挣扎起来,用手捂了小腹闭目运气了片时,及至感到身上无甚大碍了方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侧过面去,同一旁的秦雨苦笑了一下,说道:“卿误我。”

及至到了此时,秦雨只是面红耳赤,还有什么言语说得出口,任凭徐落指责便了。秦雨搀扶了徐落的身子,两个人一步一停地来到了床前。只见床上的陈暮早已是正了正衣冠打床上坐起了身子,只是那床上斜躺了身子的杨露尚把了一双透着嘲讽意味的眸儿斜着注视于两个人狼狈不堪的情态之上,几欲要打嘴角上挤出一声的轻笑来。

陈暮也不去问那徐落伤得怎样,只是目视了刘永,神情不无倨傲地用手点指了杨露身旁的一处床沿,同刘永招呼道:“永,坐下。哥哥实不知你小子一个江湖上成了名的剑客,也这般的小孩子脾气,同了这些不长进的后生晚辈们一般见识。哥哥也不责怪与你,只是暂且心平气和下来,你我计较出一个出此汴京城的法子才是正题。”

刘永此时倒也有心要同陈暮共释前嫌,呵呵地笑了一下,于床沿上坐下身去,把手于陈暮的手上轻轻地握了一下,目视了陈暮,压低了声音正色而言道:“哥哥以为如是我等要出这汴京城可是什么难事么?小弟若是有心要出此城去,便也不同哥哥计较了的。只如今趁了开封府中的公人们尚无察觉,你我乔装改扮了混出城去有何难哉?只是小弟如今心上有一桩恨事必要先理会上一下的,不则如何要请到大哥于此处聚首于一处?小弟的心中实有一事相求。”

陈暮见那刘永言语是出自于肺腑不假,也正了面色,把手轻轻地握在了刘永的手上,一双饱含了忧惧深色的眸子注视于刘永的面颊之上,同刘永发问道:“贤弟何出此言,你我既是于丰乐楼上一个头磕在地上,便好如是自家的兄弟一般。莫说是贤弟如今有求于我,便是贤弟要我陈暮陪同了贤弟上刀山下油锅,你且看哥哥的面色上会有丝毫的畏缩么?有话直言无妨。”

刘永见到陈暮这般的识大体明大义,一时也心中畅快,早把了适方才的不快抛在了九霄云外。刘永用手于陈暮的手腕上稍稍用力地握了一下,打下面抬起了目光,一双明澈如水的眸子正视在陈暮的面上。只见那刘永口打唉声说道:“小弟的心事怕是哥哥也猜到个八九了的,只是为了于开封府中受了好一番的敲打,小弟的心中委实的苦恼难捱。恁的,俺们华山剑派的门人弟子一旦受了这般的屈辱便忍辱吞声不了了之了么?”

那陈暮是一个火暴子的脾气,还未容那刘永的话音落定,早一个巴掌拍打在床沿上,叫嚷了起来:“好开封府的狗公人,敢把我的好兄弟这般拿来敲打,我陈暮焉能与之善罢甘休?贤弟且休要气闷,待我从容收拾了一副得心应手的家伙,只而今发一声喊冲到开封府的府衙之中,不较是门子护院还是捕快狱吏,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一直径杀到府衙深处,揪出那不明事理的昏官一刀两断,放起一把火来烧了那鸟府衙便是。”

陈暮的话语方落,刘永就笑将了出来,把手臂抬起了摆了一下,笑着斜视了面前的陈黑头说道:“罢了,大哥,不是小弟要取笑你为人只是一味的鲁莽用强,而是其中的原委明细你心中一毫不知罢了。这开封府倒也不是那意欲害我的罪魁祸首,据小弟所知这开封府倒无非是个摆在前面的幌子罢了,真正要谋取我刘永性命的奸人倒是非在其中呢。”

只刘永的这么一番话儿出口,早把陈暮弄了一个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陈暮用宽大的手掌抚摸于自己的额头之上,目视了面前的刘永怔怔地出神,良久方才发话道:“依着贤弟的意思莫不是说这开封府暗中受了他人背后的指使,而那存心要谋害贤弟的奸人却也并非是府中之人,只此人方才是那有心置贤弟于死地的仇人了,这般说将起来,贤弟已是知晓了此人是何许人也,恁的贤弟便也不要遮掩了,只同我言明于当面才是。”

到了此时,刘永已是敞开了胸怀,同陈暮无话不谈,微微笑了一下,把手掌扶于陈暮的肩头上。轻轻地岱点了下头,同面前的陈暮说道:“大哥好生的了得,正是如此不假。此番小弟到了上清宫玉泉那里,听玉泉和我言讲,说什么那开赌坊的孟员外如何手眼通天不好惹的。我便假意不解问她,此话怎讲?玉泉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我其中的底细。原来这个姓孟的员外不知怎的收留了一个江湖上卖唱的女子作女儿,一日把那女儿打扮得花枝招展了径送入蔡太师府中给蔡京那老儿作了一房小妾。那老儿新得美眷自然宠爱备至,只我被不问青红皂白被判作一个死罪想必便是这个蔡京的小妾三言两语搬弄是非所致,不则也不见得这般凄苦了。”

话说那蔡京是何许人也?如何那般的权大势大,只是一个小妾的三言五语便能指使得动那权势熏天的开封府呢?原来蔡京此人也是一个极了不得的人物,也算得上是一个少有的大权奸,为了飞黄腾达苦心钻营,不择手段。虽然也是进士出身,且是文采斐然,书法超群,可是心术不正,一味地做下些没下梢的勾当,惹的天下正人君子无不切齿痛恨。这蔡京老儿虽是这般钻营,也少不了要为自己树下政敌,于是三度被罢相又三度得到起复,可以算是一个打而不倒、倒而不馁的不倒翁了。

蔡京于大观二年加太师之衔,大观三年受到朝臣的一致弹劾,被贬至杭州,政和元年复被加封为太子太师,谁想第二年,也就是政和二年再次以太师致仕,赐第京师。如今正是宋徽宗政和二年,正是那蔡京老儿致仕的头一年秋天,那官家所赐的太师府邸便在汴京城外城的梁门大街一侧,极是恢宏壮丽,只是门禁森严,少有庶人于其间行走罢了。

陈暮不听还可,及至听了刘永的言语,只气得火冒三丈,把手握作一个拳头狠狠地砸落于床上,好悬没把床儿砸塌下去。陈暮一双虎目瞪得老大注视于门外的方向,恨恨地说道:“好个奸臣贼子,为了一个下贱的婊子好一好要坏了我兄弟的性命。敢是换了我陈暮时,他蔡京老儿也要费尽了心机把我坏在里面。洒家而今焉能容他?”

刘永斜过眼眸,见到陈暮这般一个火冒三丈的模样,正中了自己下怀,此番自己正要借助了陈暮这个天煞星坏一坏那蔡京老儿,也好出了自己这一口恶气。此时刘永把手按了于陈暮的肩头之上,目视了怒气冲冲的陈暮,假意劝阻道:“哥哥且息雷霆之怒气,听小弟这里有一言奉上。想这蔡京老儿如今红新高照,蒙当今圣上之恩宠重新招至京师,较之往日愈发得权势熏人不可一世。你我不过是一介布衣,那蔡京府邸看家护院的武林好手定然不在少数,你我此番既是坏他,必要用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计策出来方好,不则一时不慎反而要惹火烧身。”

陈暮此时也稍稍地冷静了下来,把头微微地低垂下去,目光忧郁地注视了床榻之上的被褥,静静地沉思了片刻。这陈暮虽是为人行事一味的鲁莽用强,可往往到了关紧的时候也会用些心思计谋的。那陈暮闭目沉思,豁然间心中想到了昨日金明池上杨露同自己面授机宜的一幕。那时自己为是生那豪门公子的气,和杨露打听如何坏那阀阅人家的勾当,杨露只略加思索,便说出了一番好生了得的道理出来。只如今想那蔡京的府上也不乏空门寂寞的歌姬美妾,何不借了这个由头上蔡京府上做一次采花的蝴蝶呢?

这采花一法实在不堪,只是如今是为了对付那祸国殃民的权奸,便也顾及不得那般许多了。那时朝廷昏聩,奸臣当道,天下饿殍遍地,盗寇横行,兀的不是出自于蔡京老儿的手笔么?想至此处,陈暮咬了一下嘴唇,打下面抬起了面颊,目视了面前的刘永,朗声说道:“二弟,法子已是有了,只是为兄私下觉得有几分的阴损了的。只是既是二弟心急要报仇雪耻,我便说了出来让二弟做个参照罢了。”

听到陈暮这般说,刘永反倒是吃了一惊,说起这陈暮,刘永如何不晓得,这个黑头最是鲁莽用事,头脑好生的粗笨,如今自己说出因由,不过是要借重一下陈暮的武功本领而好暗中行事,却不想陈暮却要首倡一个策略,这倒也真真出乎于刘永意外。刘永还只当了陈暮在耍笑,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同陈暮说道:“大哥但讲无妨,小弟这里洗耳恭听便是。”

陈暮缓缓说道:“这蔡京蔡太师也算作一个阀阅人家了是也不是?这阀阅人家中的女眷最是众多可是也不是?贤弟且请想了,大凡是这女眷众多的府邸能保了不出什么事儿的么?那一个蔡京老儿年纪已过了半百之年,头发都不知白掉了多少,还一味地要捡那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娶在身边,却如何有那精神去消受呢?尔等想,这蔡京府上的家妓究有多少?定不下于三百人吧。这年齿尚幼的小妾又有多少?不下几十人吧。这年纪尚幼的丫环养娘又有多少?当在数百人左右吧。只这些女子都是木头雕就的,石头塑就的,泥土捏就的不成?没个三情六欲,没个男欢女爱的心思么?只而今你我不如趁了夜色潜入那蔡京老儿的府邸之中,寻那蔡京老儿的妻妾歌伎们调戏上一番,而后留下书简把那蔡京老儿好好地羞臊上一个够才是。你我再出这汴京城岂不是胸中的气血也顺畅了不少么?便是日后到了江湖之上,遇见了江湖上的同道言讲起来,也是一件奢遮的美事哩。却不知贤弟这里意下如何阿。”

陈暮说至此处,呵呵发出一阵的阴笑,斜过目光,把目光于一旁杨露的面颊上扫视了一下,又重新目视了刘永,把自己蒲扇一般的大手轻轻地拍打于刘永的胸口之上。

刘永听了陈暮的一番言语,连声称妙,把双掌击打于一处,眯起了眼眸,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于陈暮的面颊之上,说道:“大哥,古人说的甚样话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弟真的把哥哥的见识小觑了的,这般好的计策便是小弟也难以想出,怎的哥哥便想了出的?如此看来哥哥的计谋倒反在小弟之上了。”

那陈暮倒也不居功自傲,见到刘永忙不迭地称赞自己,倒使得陈暮不好意思起来。陈暮向来为人憨厚耿直,此时当然不能贪天之功以为己有。陈暮把手轻轻地抚摸了于一旁的杨露的手臂之上,同刘永笑着说道:“贤弟差了,我一个粗人哪里有这般的见识呢?只是前日金明池一行,杨露同我说起了不少京师中的奇闻异事和诸般的使坏用阴的法子。只方才那个的谋略,也是出自于露儿的身上,我一介粗野的武夫何敢当之?你如要谢便代我谢那露儿便了。”

刘永让陈暮这么一说,也红了面颊,心想,这下自己又让杨露这个妮子把自己摆了一道,哪里有师叔向师侄道谢的道理?只是如今自己适方才话已出口不好收回。刘永只得赔了笑脸侧过面去,同床上斜躺了的杨露抱了一下拳,口上说道:“承蒙露儿的赐教,师叔这里谢过露儿了。适方才师叔言语不当之处,如今还要露儿多多的海涵才是。”

杨露见到刘永这般的恭谨,反倒有几分的难以为情。那杨露生得美艳无比,性情上也随心所欲,只是偶尔于俊美的男子之前也会流露出几分羞涩的情态来,怕是于女子身上自是必不可免了的。杨露稍稍地红了面颊,稍稍地侧过身子,手臂象征性地抬了一下便算是还礼了,微微笑着把目光抬了,目视了刘永说道:“师叔如何前倨而后恭了呢?想我杨露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轻薄下贱的婊子的,如何骤然间承当得了师叔如此的大礼呢?既是如今师叔一心地要坏下那太师府,我们须要尽速从长计较出一个万全的法子方是正题。既要让那蔡京老儿受上一番的羞辱又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出了城去方是。”

这杨露斜靠了于床头上,轻轻飘飘地说出一番话来,却正好点在了刘永的心坎之上。那刘永何尝不知道自己如今是身处险境?如不能尽速计较出一个法子坏了那蔡京老儿出得城而去,待到那些公门中的捕快们反应过来,自己同了几个兄弟便都要大祸临头的。这刘永何等的精明,并不用旁人插嘴,自己早已是寻思好了一条万全的计策。

刘永伸出手朝向一旁站立的徐落秦雨招了下手,徐落和秦雨两个会意凑上前来,一时床上四个人把头聚在一处。

刘永压低了嗓音分派道:“我同了露儿乔装改扮,只扮作卖女红的一对儿父女,先一步赚入那蔡太师府的后宅之中,这是其一。秦雨,你小子的面生,正好出去走动,务必要多花上几分的心机,寻一个和太师府有瓜葛的闲人出来,我等俱要借重了他的路子夜间一行的,须是马虎不得。徐落陈暮你两个只好先在此处委屈上一日,务必要蓄养足了精神,待到了夜晚还要依仗二位床榻之上的功夫呢,自是不能托大些个的。”

吩咐罢了,刘永目视了四个人,说道:“可还有什么异议么?只如此这般,绝不可有丝毫的差池,只而今你我俱是于刀尖之上作经纪,要务必严加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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