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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同病相怜

无间岛更加安静了。

安静得仿佛真的变成了无间地狱。

并非没有人,事实上,药师的石室外面,站满了人。只是那些人,都刻意地敛息以待,似乎正在等待着谁的裁决。

“对不起!”石室的门口,终于出来了一个人,药师。

“主人……”陆判愕然。

“是我没有选择最佳时机。”药师叹气,“对不起,连累你们都不能离开这个岛了。”

“主人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陆判急切地说道,“属下的命,本来就是主人救回来的。”

药师摇了摇头:“你们散了吧!”

“主人,阎王随时都可能出现……”

“他为难不了我。倒是你们,自己一切小心。”

药师第一次,关上了石室的木门。

她把自己一个人隔绝在了里面。这一刻,心中不是没有彷徨的,事实上,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就已经塞满了这种情绪。觉无,不在这里。没有人主动告诉她,觉无去了哪里。她也没有主动问,觉无去了哪里。是太害怕了,害怕失去的感觉,所以,才格外胆怯,胆怯到,连问都感到了害怕呢!

只是回不去了,那么,怎样都无所谓了吧!

她闭上了眼睛。

“什么人?”门外,传来了陆判的惊叫声。

木门陡然遭遇了撞击,有什么物体飞了进来。

“是赤发鬼!”惊恐的吸气声响起。

尽管赤发鬼已经变成了青紫的僵尸,但是,药师还是认得很清楚。

赤发鬼,第一次见面,他的眼睛受了重创,状如疯狂般扑向药师。药师没有躲闪,只是将一罐煮沸了的汤药迎面泼在了赤发鬼头上。滚烫的药水,几乎烫烂了赤发鬼的皮肉。

“你的眼睛,只有我能医治。”她冷冷地盯着赤发鬼,高傲地吐出了这句话。

赤发鬼嚎叫着,却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他看不见眼前这个丑陋的少女,然而竟无法抵抗少女的气势。

药师治好了赤发鬼的眼睛,也赢得了赤发鬼的尊重。但是这一刻,药师却再也没有办法像第一次那样高傲地告诉赤发鬼:“你的命,只有我能医治。”

“是阎王!阎王把我们的舵手毁去了。”陆判的语气很沉重,那本该引起一连串的骚动的,但是,他身后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人发出异样的叫唤。每个人的脸上,只有凝重,死一般的凝重!赤发鬼,唯一可以带领他们离开这个鬼岛的人,死在了他们面前。

“阎王!”药师慢慢地重复,眼睛缓缓地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去,“你们害怕吗?”

没有回答。

“是我连累了你们。”药师握紧了拳头,他们的计划是那么周密,阎老大虽然防备森严,但是,她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下毒,还是收到了成效。从她对白墨身上伤痕的判断,只要她再下一次毒,阎老大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甚至不会有杀戮,他们就能顺利地回到中原,回到她心心念念的地方。但她,却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和尚,使得他们筹谋已久的计划功亏一篑、灰飞烟灭。

“主人,如果不是你,我们连希望都不会拥有。”陆判的声音更加沉稳,“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有异议。即使你叫我们去死,我们也会立刻执行。”

还是没有任何回答,但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非常清晰而简单——是!

药师的鼻腔里陡然酸涩起来,她扭过了头:“好,那么,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干下去。如果不能重造一艘船,哪怕是游,我们也要游回去。”

岛上有植物,有植物就意味着有木材,有木材就说明,他们可以重新拥有一艘船。没有舵手,他们可以摸索,哪怕最后终将死在海上,至少他们努力过。

药师的石室,再度弥漫着热气腾腾的药香。现在,她要尽可能地保住每一个人的命。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药师的手僵了一僵,头微微一偏,就看到了那个瘦骨嶙峋的和尚,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那么直,仿佛一直都站在那里不曾离开过。

药师的心花静静地开放了,但是,她的脸却板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除了这里,该去哪里?”觉无的眼睛泄露了惆怅。

“你是我什么人?”明明应该是很生硬很冷漠的话,药师却说得脸都热了,幸好她的脸色那么难看,即使有热度,也看不出来。

“我不知道。”觉无更加惆怅了,“我只知道,在这里,我会非常安全。”他推开小门,一低头钻了进去。

药师咬了咬嘴唇,端起她刚刚做好的饭菜,也跟了进去。

觉无像以前那样躺在那张床上。

这本来很正常,但是,药师的心却漏跳了两拍。

“我莫非是个花痴?”她很郁闷地谴责自己,“我为什么那么容易受别人影响?这个和尚甚至没有黑雪漂亮,我为什么要在他面前不自在?”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觉无叹息,“真是奇怪,躺在这里,我好像躺在佛祖的怀里,我甚至能感觉到佛祖注视的目光……”他仿佛也不胜迷惑,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因为除了我,没有谁能在这里对你怎么样!而我,目前还不打算杀你。”药师砰的一声把饭碗放在觉无胸膛上,“如果你不想饿死的话,就不要再痴人说梦了。”

两人静静地吃起了饭,饭是普通的饭,菜是普通的菜,但是,两个人却仿佛碰上了世间最美的佳肴,吃得很欢很幸福。

吃完饭,觉无又躺了下去。药师只好同以前一样,在墙壁上悬了根绳子,躺在绳子上“打秋千”。

觉无侧过了身子,目光中闪烁着有趣的光芒。

“你看什么?”药师没好气地问。

“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觉无问得有些轻浮了。

“你是个和尚吗?”药师的脸上有热气在蒸发,她偏了偏头,尽量避开觉无的注视。

“假和尚。”觉无说道,“少林寺只是我的避难所。只是师父们,却都待我很好。”

他本来一直对自己的事情很隐晦,但是,此刻,他忽然很想倾诉些什么。

“我本来一直以为我是个和尚。但是,十岁那年,忽然来了一个男人,告诉我,我的母亲一直在一个岛上受苦。”他的声音透出了苦涩。

“那个男人,是你的……父亲?”

“我也这样问过,但是他说不是。”

“他的脸……”

“他来过三次,每次都蒙着脸。”觉无幽幽说道,目光穿透药师,来到一个药师无法企及的地方,“第一次,他费了我的奇经八脉……”

药师的脸上充满了惊骇。

“他的武功很高,居然从少林寺武功最强的慧能师伯手中全身而退。师父们并未怀疑什么,只以为少林寺来了强敌,而我则遭受了鱼池之殃。可能是出于愧疚,他们拼着耗尽内力的风险,全力救我。不知为什么,师父们的内力,竟有大部分都滞留在我的体内,我就像是一个罐子,里面的东西根本就装不下,拼命地挤出来挤出来……”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压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双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要释放些什么。然而他的手,忽然落到了一双软软的温暖的小手之中,那双小手轻柔却用力地包裹着他:“没事了,都过去了。”

觉无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茫然地落到药师的脸上,渐渐地,恢复了清明。他眨了眨眼,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他的睫毛上,很快又不见了。

他笑了一下,笑容中像是有个小小的钩子,轻轻地拨弄着药师的心房。

药师的心瑟缩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讪讪地问道:“后来呢?”

觉无又笑了一下,忽然抓住药师的手。

药师一惊,想要挣脱。觉无一惊开口:“可以么?这样,我会安心一些。”

药师手上的力气骤然消失,被抓着的右手软绵绵的,麻酥酥的,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觉无轻轻地抚摸着药师的手:“你的手真小。”他凑过去,很轻很轻地落了一个吻。

药师如受重击,整个人像喝醉了酒似的,几乎要栽倒在地。

“我一直很怀念你的手,即使最痛苦的时候,只要感觉到你的手,我就觉得生命不会结束。那种感觉,真的无比美妙,好像我十岁以前,诵经时感受到佛祖的抚摸一样。你知道吗?你像是一个菩萨,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砰!药师失控地坐到了床边的泥地上,她狼狈地挣扎着站了起来,却再也不敢正视觉无的眼睛,那空余的左手更是不知放到哪里才合适。

觉无知道,所以,觉无把那只手也握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脸上,幸福地闭上双眼。

轰——

有什么东西在药师体内爆炸了!那残余的威力,直接燃烧到她的脸上,一时之间,那张焦黄的毫无神采的脸蛋,竟然像有了生命一般,光华流转,辉映出淡淡的光芒。而她的眼睛,更是明亮之极,眼珠黑得像漆,只是一抬眼,欲语含羞、妩媚动人。

是什么,竟能够让平凡得不起眼的女子,也绽放出惊人的美丽和光芒?

可惜,觉无的眼睛是闭着的,闭着眼睛继续他的故事:“当我觉得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师父们的内力时,他又出现了。”他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两手用力地攥紧了药师的手。药师吃痛,却没有挣扎。

“他做了一个动作。”觉无松开手,大拇指、无名指、小指收拢,食指和中指直戳药师的眉心,只是点到为止,但是,药师却能够感受到当时那个蒙面人的狠厉。

“我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瞎了。但是没有,更奇怪的是,我体内的真气突然散了开去,在我全身各处穴道运行,犹如海纳百川,原先不听使唤的身子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骨骼之间隐隐有爆豆般的声响,整个人仿佛重生了一般。”

药师吁了口气:“他在救你?”

觉无自嘲地笑了一笑:“我本来以为也是这样。但是不是。我只听他说道,‘咦?哼,便宜了你!’原来他的最初目的是想借助我的身体,吸取师父们的内力。可惜,天不从人愿,不知什么地方出了状况,那些内力,竟然变成了我自己的了。他扔下一本册子,告诉我照着册子练习,神功必成。”

“不要练。”药师本能地喊了出来。

觉无惊讶地看了一眼药师,目光中闪过了怜惜之意。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药师的脸颊,但终于又握紧了拳头,只是更加缠绵地抚摸着药师的双手。

“我必须练习。因为他控制了我的穴道。如果不练,真气到了一定的时候,自然涣散,我会同开始时那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觉无的手指痉挛着,声音却很平静,“我的功夫越来越高,少林寺所有的高手在我看来都形同初学者那么不堪一击。但是,我的心却越来越恐惧,我怕有一天,这一身高强的功力,会像一个恶魔一样,把我自己也吞噬掉。”他打了个寒噤,药师立刻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没事了。”觉无抬起了眼睛,神情疲惫,“第三次,他交给我一张地图,告诉我,我活着的目的,就是拯救自己受苦受难的母亲。于是,我来了。我没有找到自己的母亲,却碰到了你。我没有救出自己的母亲,却变成了你的药囊。”

“对不起?”药师羞惭,尽管她最终并没有害了觉无,但谁能说她没有过那样的心?

“对不起?”觉无却像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仔细地看了看药师,才微微摇了摇头,神色透着古怪和复杂,“药师,我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和尚!我甚至不是一个纯粹的人!”

“对不起!”药师的声音带了急切,“如果我一早就知道是这样,我不会让你吃那么多的苦!”

“药师,我并未怪你!相反我很感激你!折磨的尽头是救赎,你明白吗?”

折磨的尽头是救赎!药师回味着这句话,似懂非懂。

“如果不是你,我还是生活在地狱中。”觉无的声音轻得如同唇语,药师正奇怪自己怎么能够听得到,忽然发现,觉无的嘴唇正压在她的耳朵上,一只无比精巧的耳朵,白得透明的耳廓正以不同寻常的速度嫣红起来,仿佛静夜中怒放的花朵,绚烂夺目,甚至连呼吸,都要夺了去似的。

觉无屏住了呼吸。这一刻,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冒冒失失抱住的女孩子,像一株空谷幽兰,在他怀中徐徐盛开,吐出诱人的芬芳。

“药师,我想抱着你睡觉,可以吗?”

多么唐突的要求啊!

药师说:“不!”

但是,药师的身体却违背了药师的命令,瓦解在觉无温柔的怀抱中。

后背紧密地熨帖着觉无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不知是谁的心跳声,急促地起伏着,仿佛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药师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傻丫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觉无的声音亲昵得有些变了调,“我只是想抱着你,抱着你……”他喃喃地说着,下巴紧挨着药师的头发,有轻微的“咯咯”声响起。

药师以为是自己的牙齿在碰撞,她羞涩地咬紧了牙关,然而那“咯咯”声还在继续。

她动了动。

“别……动!这样……就好!”觉无将脸侧了侧,埋进了药师的发丝里,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句话。

“什么?”药师的身体绷紧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觉无没有回答。

药师以为这个晚上她一定会睡不着,但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天已经亮了,她动了一下身子,发现后面空荡荡的。

她钻出了小门。

“觉无。”

“那和尚去干活了。”

药师的目光注视着声音的来源,是孟婆,她晕过去后就是在孟婆的怀里醒来的。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右手下意识地理了理鬓边的发丝,不知为什么,尽管孟婆的命是她救回来的,然而她对孟婆,或者说对眼前的这个孟婆,竟有种莫名的惧意。

孟婆微笑着,乱发下的脸竟然带了春风般的和煦:“主人,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药师的双手不自在地拉住衣服的下摆,她最怕别人的感激,所以才会用最绝情的脸色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一切都改变了不是吗?就像当年她来到这里一样,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她有些惆怅,现在,她不得不同样微笑着面对这个中年妇人了。

“主人想吃什么?”

“呃……”药师更加无所适从,她想吃什么?她从来都是有什么就吃什么,她想吃的东西,早就扼杀在记忆里了。

孟婆的脸上带了些微的怜悯和温情:“主人,我做了一些青糕,如果主人……”

“青糕?”药师叫了起来,那种食物,那种食物……

孟婆的手上就是那种食物。

药师怔怔地看着,仿佛看见过去的时光正汹涌前来——那是她的母亲最拿手的食物啊!那是她临走的那一夜吃撑了的青糕啊!

“你是谁?”

孟婆笑了,眉目之间,竟有了婉约的妩媚。

“主人,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回家了。”

药师恍惚起来,依稀仿佛,当年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又蹦到了眼前。

“娘,你为什么哭?”

“娘没有哭。”

“那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娘做青糕的时候,粉末儿不小心进了眼睛里。”

“粉末儿真坏,幺儿吹走它。”

“幺儿真乖,娘好多了。幺儿吃青糕,多吃点。”

“娘以后常常做给幺儿吃。”

“嗯,只要幺儿回家了,娘就做给你吃。”

“幺儿不想走了,不想到外公那里去了,行不行?”

“不行!幺儿必须到外公那里去,不然……不然……”

“娘,别哭啊,幺儿去就是了。”

“幺儿乖,幺儿回家的时候,娘一定做给你吃。”

这是她和娘的约定啊,可是这么孟婆怎么会……

“你到底是谁?”

“孟婆!”孟婆笑眯眯地把手中的青糕递给药师,“主人,吃吧!”

药师宛如受了催眠一般,不由自主地吃下了青糕,甜甜的带着一种熟悉的清香,很好吃啊!

“可是你是谁?”药师固执地问道。

“孟婆啊!你忘记了么?黄泉路上,奈何桥边,一碗孟婆汤,断了多少人鬼未了情。”孟婆的笑容越发的和蔼可亲,“有些事,你忘得太久啦!该是记起来的时候了。”

“有些事?”药师的眼神迷惘起来,眼前闪过了一些片段,支离破碎,却触目惊心。

“啊——”她惊叫起来,想要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但是,孟婆的两只手像两把老虎钳,把她的双手禁锢住了。

“青门的后代,从来不会选择逃避。”孟婆还是慈眉善目的样子,但是,那声音却犹如一条阴寒的小蛇,钻入了药师的心里,“孩子啊,你实在不该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你本来都已经控制了阎王,你本来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孟婆摇着头,不胜惋惜的样子。

“外公!”药师终于叫出了那个压抑在心头很久很久的称呼,“你是外公?”

“想起来啦?那么,你应该也记得阎王是你什么人了!”

药师的脸色陡然变得灰白,那种绝望之甚,即使再冷血的人见了也会忍不住萌生怜悯之心。

但是孟婆没有,孟婆依然笑嘻嘻的好像非常怜爱药师的样子,然而她的嘴巴,继续绝情地提醒着药师一个不争的丑陋的她愿意用生命去遗忘的事实。

“阎王,是你的丈夫呀!孩子,你怎么也忘记了呢?”

“不!”药师惨叫起来,那一段血淋淋的记忆,残忍地在她心底撕开。

那一天,是她的生日啊!她本来以为会跟着黑雪离开这个无间岛,然而,黑雪却欺骗了她,把她带到了阎王的船上,在那里,阎王占有了她。然后,师父明绝心为她和阎王,举办了一场只有他们三个人参加的婚事。她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下定决心将师父所有的本事学到手的,她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用了最极端的方法,让自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一个丑八怪。阎王厌弃了自己,而她选择了遗忘,遗忘所有的丑陋和痛苦!

可惜,她忘记了,一切存在过的事情,终有一日,会回来,回到她的面前。

回来的那一刻,会将所有的痛加倍地呈现出来。

药师用力地咬着嘴唇,才能遏制住那种深度的颤抖。血丝从唇边流了下来,但是,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唉,你和你娘是多么不像啊!你娘应该教过你,美色是最厉害的武器。你却偏偏要舍本逐末,结果耗费了四年时间。孩子,你真的很让外公失望啊!你和阎王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美色加上你的药,你本来应该是阎王身边最信任的人。你却硬生生地放弃了,让落花占据着阎王。”他摇了摇头,“愚蠢!没有完成任务,你能离开无间岛吗?你们离开了,岂不正中阎王的下怀?”

晦暗不明的情景在药师脑中慢慢清晰起来,她缓缓仰起脑袋:“外公,船是你烧的?”

“赤发鬼也是我杀的。药师,你记住,没有完成任务,就算你是我的外孙女,一样也得死。”他的声音冷酷、阴狠,如同一把带毒的匕首,插入了药师的心脏。原来是这样的呢?原来她最痛苦的那一刻,竟然是外公的授意。原来她不过是外公手中的一粒棋子而已,可用的时候,外公会疼惜她;不可用的时候,棋子就会在外公的手指缝里粉碎。

孟婆似乎也看出了药师的怯意,又换了张笑脸:“不过,你当然不会让外公再度失望的。阎王离不开你的药,所以,你还是有机会的。”

药师没有吭声。

“对了,”孟婆仿佛只是顺便提了一句,“你的朋友,可都把离开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呢!药师,你同样也不能让他们失望啊!”

药师枯黄的脸色更加灰败不堪:“外公,放过他们!”

“药师,放过他们的人不是我,是你!”孟婆笑了起来,抚了抚药师的头发,“还有,千万不要再在外公面前耍心眼。”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杀了你的师父,这一切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么?”

“师父不是我杀的。”药师摇头,“师父是被自己害死的。”因为受不了被药师超越,所以想要变得更强,所以才会想和药师比拼下毒功夫。结果,药师没有毒死,师父却永远闭上了眼睛,留下了她一个人孤天绝地。

孟婆皱眉挥了挥手:“一样的。明绝心没有了,你就是青门独一无二的药师。孩子,完成了这项任务,你就是青门的主宰啊!”

主宰?药师黯然:“外公,娘亲呢?”

“等你完成了这一切,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娘了。”孟婆抚了抚药师的头发,眉眼之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好孩子,你该知道怎么做,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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