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骗我,没有离开,只是他生病了而已,身体虚弱了而已,他每天会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我在那片地里舞剑,看太阳升起,夕阳落在,有时他会在那儿睡着,可是他的嘴角偶尔却轻轻的勾起,发自心底的笑容。
他不许我偷懒,一直督促着我,我也进步很大,将他的内力与自身融合,他并没有满意,他说我还要加紧练习,不然下山之后会吃亏,他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着我。
一天的一天,芍药已经覆盖了原来长满了青草的土地,一个个的花骨朵纷纷露出头来,我高兴的看着慢慢变红的花朵,‘‘要开了呢师父!‘‘
我回头遥遥的望着他,看见他微微的笑着。
突然,山顶边缘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我握着剑,运力的向着那儿飞去,脚尖轻点在芍药的花骨朵上,剑身出鞘,向着那黑影刺去,我用足力道,却见黑影向后退去,他突然伸手祭出一枚玄色的飞刀,我匆忙的收剑,转身避开,我还是慢了一点,我束着头发的丝带便已落地,我难过,师父说过要快,在对方没有出手时看清对方的招式,更要在他没有出手时打败他,可我还是慢了,我再次蓄力在剑身,准备一气解决。
‘‘姑娘,且慢。‘‘黑衣人突然说到,‘‘主人让我给姑娘带东西来。‘‘
我收了力,看着他,他解下身上的一个包袱递给我,然后一个纵身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他是宇文泰的人,所以刚刚我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杀他。我打开包袱,里面的是一封信,我颤抖的打开信,我好怕是让我做我不愿的事,我看着信时,眼泪不知不觉的掉了下来。
‘‘云奴,你还好吗,娘好想你,那天宇文泰突然说我可以给你带东西,我想了好久该给你带什么,最后,我决定给你了做了几件衣服,记得你走的时候,娘还没有给你过生辰,娘好恨自己,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穿的是谁给你做的衣服,想想如今,你应该有娘这样高了吧,长得很漂亮了,可是娘没用,娘错过了你的每一天,不过你不要担心,娘过的很好,真的,娘很好,不要挂念娘,还有,记得你栽的芍药吗?它都开了好多次花了,二公子也常来看我,对我很好,可是,我却看见他每次都会在花期的时候坐在那儿,一坐就是一天,然后默默的离开,他是个痴心的人。好好保重自己,不要挂念娘,娘真的很好。‘‘
‘‘很好吗?呵呵。‘‘我看着信,心里难受,上面那几滴水迹难道不是你思念我的泪水吗?
我拿出包袱里的衣服,红色的白色的,还有水蓝色的,上面绣着盛开的芍药,美丽至极,记得那次离开时,娘问我,你喜欢什么,是芍药吗?原来娘一直记着,其实我真的喜欢芍药的,只是那次我太想要那把琵琶了,所以没有说。
我抱着衣服默默的哭着,等我觉得自己已经把自己控制的很好了,我才抱起包裹向屋里走去。
经过师父旁,我笑着说,‘‘是娘给我带东西来呢。‘‘
‘‘嗯。‘‘师父闭着眼睛点着头。
我回到屋子,坐在床上,宇文泰怎么会这样好心,让娘给我带东西,不过是因为他知道师父已经将自己的内力传给我了,他是要我快点杀了师父吧,可我怎么下得了手,我该怎么办?
师父也许就是.
我走出屋子,蹲在师父的身旁,将头依偎在他的手臂上。
‘‘怎么了?‘‘师父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师父,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感受着师父的温柔。
‘‘问吧。‘‘
‘‘你还记得当年栽下的银杏树吗?‘‘
‘‘记得。‘‘
‘‘你觉得我长得像娘吗?‘‘
他微微一顿,‘‘像,很像。‘‘
我抬头望着他,他又好似回到很久以前了,眼如清泉,笑容如冬日的阳光。
‘‘我穿红色的衣服更像她?‘‘
‘‘嗯。‘‘
‘‘你很爱她?‘‘
‘‘嗯。‘‘
‘‘那,宇文府里都说我是野种。‘‘我顿了顿,‘‘你是我的父亲吗?‘‘我恳求的用眼神看着他,很早的时候,我就这样想,我总觉得和他在一起很亲切。
他忽然转过头,望着远处,‘‘不是。‘‘那动作,就是突然受到伤害一样。
‘‘你骗我!‘‘我哭泣着,‘‘你怕我下不了手杀你,所以你不承认。‘‘
他仰了仰头,回过头,眼里有着泪花,‘‘我没有骗你,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孩子对待,我是多么的希望你真的是我的孩子,可不是。‘‘
‘‘怎么会?‘‘我不肯相信,可我又不得不信,‘‘那是谁,谁是我的父亲,我难道真的是个野种吗?‘‘
他伸手按住我的嘴,‘‘不要这样说,你娘没有告诉你也许有她的苦衷,总有一天,她会告诉你的。‘‘
‘‘师父。‘‘我趴在他的腿上,‘‘其实我真的希望你是我的父亲。‘‘
‘‘我也是。‘‘他望着远处静静的说着。
此刻,湖光山色静逸,月华均匀的落在微微潺动的湖面,湖里青蛙咕咕的叫着,草地上蟋蟀嘘嘘的轻和,他躺在椅子上,我便这样依偎在他的怀里,多么的希望这一刻就这样停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