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语未
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
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
可生命总免不了最初的一阵痛
——人间
“哥，又出门？”
一向爱懒觉，难得早起一回的孟流云刚在餐桌边坐下，还来不及喝上一口热腾腾的豆浆，就看到他家大哥神采飞扬的捞起车钥匙准备出门。虽说是嫡嫡亲的双生兄弟，出生时间前后只差了十分钟不到，可是上至外表下至性格两兄弟却没有半点相似，当然，诸如心灵感应之类的玩意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不然他拿车钥匙做啥。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的孟离云闻声回头看他一眼，充分用眼神表示了他这纯属是多次一问。
“哦，知道了，是送星星上班吧？”果然是多此一问了，虽然两兄弟从来没有什么心灵感应之说，且性格差异极大，这几年来也是聚少离多，但兄弟就是兄弟，感情自然不一样。对对方的大多事情还是颇为了解的，何况他免钱的好戏也看了这么多年。
“知道还问。先走了。”潇洒的摆手，星星估计已经出门了，他懒得和弟弟多啰嗦。
他家星星要回来住段时间，交通就成了主要问题。虽然老街到市区的车不少，但是由于她天生和所有四个轮子以上的车类不对盘，尤其是环城公交，个中反应特别强烈的当属109路，每坐必吐。打车？呵呵，按晓新的原话说，计程车每天两趟来回姑娘她当月三分之一的工资就得交代了还没得补贴败家女才做那种事儿。本来接送她是孙家老大的活儿，不过被他眼明手快抢了过来，反正他也顺道，还省得仰光劳碌，岂不皆大欢喜。
至于怎么个顺道法这类技术性问题，恕他就不做回答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嘛。
一出家门，隔壁穿着一身利落浅色套装的俏佳人早已玉立在自家院门旁，一脸飘忽的神情，显然是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到失神，竟然连他靠近也没有感觉到。
孟离云微微一笑，索性也不去出声唤她，只是慢步向她走近。
她的身高似乎十八岁以后就再没有长进过了，即便今天足下瞪着五寸细高跟，也不过是到他下巴位置，他一张臂轻轻松松便能将她环抱。微微一笑，想到了几天前的那个下午和她不自觉流露的倚赖。
他的星星从来就不是大美女，既不艳光四射也不妖娆火辣，但是纤细的腰合宜的妆自有她独有的沉静端庄，尤其脉脉不语眉眼弯弯，柔唇含笑时足以令他百炼成钢。就像此刻，她唇边绽放着的笑和眼睛里柔软的光。
孟离云眸色转深，想要碰触她的欲望在胸腔里叫嚣，在曾经做过的梦里，在很久很久的以前……
晓新被突然凑近的黑影吓了一跳，迅速弹退，过急往后仰的头碰一声重重撞到自家的铁门框。痛！
眼泪汪汪，咬牙：“孟离云！”
唉，如果脾气再好点就更好了。
偷香无望，变故只在瞬间，孟某人无语问苍天。低头陪笑于事无补帮她揉脑勺，幸好没肿包，他不抱幻想的试图挽回：“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晓新继续切齿，狠狠的：“你说呢？！”他以往劣迹是历历在目，罄竹难书！
唉，他就知道。
九鼎建设的总公司设在大江世贸中心的十七到二十一楼，装潢华丽气派非凡。
八点过一刻，他的黑色悍马顺利抵达目的地，缓缓在世贸大楼前的巨型音乐喷泉边停下。晓新揉着后脑勺爬下车来，故意不看在驾驶座一脸无辜的他。其实撞到的地方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但是！她才不要现在原谅他，这个屡教不改的家伙！
摸摸鼻子，忍着笑意他探身出来，叫住她：“我说，钟小姐。”
她转过身来，很是纡尊降贵的勉强，没好气的反问他：“干嘛？”
“咱们打个商量怎么样？”
“什么商量？”面上不动，心里却不由有点好奇。
“鉴于早上确实错在鄙人，故中午欲设宴赔罪，敢问您可否赏个脸共进午餐？”清清喉咙，他一本正经的咬文嚼字，表情更是毕恭毕敬状。
嘿，请吃饭呐。
她眼睛噌的一亮，面上却是一脸沉吟考虑后的勉勉强强，扬高小巧下巴：“好吧，本小姐就给你个机会。”倨傲转身，不忘威胁的丢下一句，“东西要是不好吃我可唯你是问！”
“荣幸之至，定然包君满意。”
朗声送她，笑意终于再也绷不住，和着哗哗水声与音乐，愉悦的共鸣。
九鼎建设。二十一楼。
整个上午，晓新的工作状态格外好，效率也格外高，连去茶水间泡杯咖啡都是裙角带风的滑过去，仔细一瞧分明是踩的华尔兹舞步。虽然一贯勤快，不过今天的反常表现还是让她的学长兼总经理赫连晟看了也心头疑惑，不由好奇的探问。
“遇着什么好事了，让你今天心情好成这样？”
“没有啊，人家天天心情都很好呀。”她笑眯眯把总经理大人要的文件送进来供他审批。
还人家？赫连晟接过文件差点失笑。
“等等。”
叫住转身又要滑出去的晓新，这边低头在摊开的文件上假意划拉着万宝龙出品的限量版纯黑金夹钢笔，那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邀约：“中午一起吃个饭吧，上次华刚的案子辛苦你了，刚好今天有空犒劳犒劳你。近一点，就对面的凤凰楼怎么样？”
咦？BOSS今天这么大手笔呀？晓新停步转身，微微讶异。凤凰楼近是近，不过也是出了名的贵价。虽然说那里的粤菜确实做的那叫一个巅峰，尤其是金字招牌小菜酿豆腐，真真是汤汁醇厚鲜嫩滑润入口即化，食之每每叫人口颊留香三日食肉都无味！想她钟晓新现在好歹也是个月入数千的都市新女贵，可即便搭上一个月薪资也消费不起那里的一餐！还是偶尔赫连晟宴请贵宾捎了她这个馋虫几次，才让她有机会一饱口腹之欲！现在BOSS大手笔请客，这等自动送上门的好事要换了平日，她别说点头如捣蒜，连那哈喇子都可能流了一地不止了。不过今天……
“今天不行哎，中午我已经有约了啦。”她头摇的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心头很是挣扎难舍的做出抉择。看看看看，孟大宝啊孟大宝为了你一顿饭，姑娘她牺牲多大呀！
“有约了？”笔尖一顿，斯文贵气的男子缓缓抬起头来，刚好迎上她满脸遗憾不已的沉痛状。
“对啦，喏，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孟离云啦。他前两天回来了。这家伙连请人家吃顿饭也不晓得挑时候！”晓新皱鼻子，很是气恼的抱怨。
是啊，多么的不是时候。
“不碍，下次也一样。”赫连晟表示谅解的笑笑，一贯温文尔雅有口皆碑的好风度。然后挥挥手放她离去。
孟离云。
对于赫连晟而言，这名字并不陌生，虽然他们从未谋面，对他所有的了解也不过来自钟晓新偶尔三言两语的提及，从四年前将他的背影错认并且狠狠给了他一个爆栗开始。
还在遗憾中午这一餐顺便腹诽孟家大宝的女子转身而去，赫连晟突然好想问问那道翩然离去的背影。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只要一提到这个人，你的眉眼里总有让人刺目的璀璨如华？
午休一到，按捺着莫明加快的心跳飞奔下楼，一上他的车，她先声明，“我可告诉你，午休就两个小时，你可得注意时间！”
要知道姑娘她今天可是舍弃了五星水准的凤凰楼来赴他这个连吃啥都不晓得的午餐赔罪宴，回头要是害她连这月全勤奖也泡汤，看她怎么收拾他！
“明白！”并起两根指头碰碰太阳穴，扬眉给她一个“放心”的笑。
十五分钟后，悍马在商务区与老城区接驳的学园路十字街口停下，他和她共同待过的私立明珠学园就在几百米开外的路口，三座校门半包围状围揽着十字街东西北三个路口。学园占了一片很大很大的地，甚至囊括了一座山和一条九拦江的小小支流。
这里以前曾是一片荒地，二十几年前因为明珠的崛起而逐渐繁荣，到现在热闹的程度就更加有看头了，特别是在星期三中午的此刻，看过去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明珠是大江市唯二的一所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四大学部于一体的特殊学园，学生人数庞大到二十年稳居全市之首。当然大家都知道它多是多，可惜不一定都好。
在北路口处寻着了停车位，下来车，不远处正对着他们的便是学园高中部所属的南大门，入眼全是学生，青春喷薄活力四射。十字交叉形的学园路，两边店面招牌林立人头攒动，再次证明了学生是高消费群这一真理。
穿过拥挤的人流孟离云拉她往校门旁边的巷子里走，不得不承认大江市的绿化做的实在是好，有人住的地方就有绿浓浓的大树。左边是学园高高的围墙，整排的老樟探出遒劲的枝桠，右边是碧海明珠苑的北片别墅区，简称为北苑，一幢幢二层小洋楼出现在绿树的掩映中，北苑全是小别墅，而另外三苑多是公寓楼和临街铺面，也是附近学生外租的好地点。
晓新仿佛还听到鸟儿清脆的鸣叫，只是相隔了百来米，空气却是与刚才的热闹鲜明反比的静谧。拐了个弯，他们在其中一栋小别墅前停下。虽然也是别无二致的二层红砖小洋楼，也环绕着欧式镂花的白铁栅栏，但是别墅的鎏金铁艺大门却对外大大方方敞开着，门楣上还做了一道花拱，缠绕着长势极好的藤蔓和几乎被遮掩住的一块板子，晓新仔细的辨认，才发现原来是块木头招牌，刻着行草书就的“欢迎光临”四个大字。
貌似这竟然是家店？！可是别墅区里怎么会开店？莫非这里也是某家近年来泛滥了的私房菜馆？
进去院子，不大，四顾全是植物。一株老榆一株国槐镇守在楼前，干粗叶茂扭曲盘旋，皲裂的躯干布满沧桑，光看样子就知道这两株树的年龄绝对是比这屋子本身还要古老的多的多的多，也不知是本来就在此，还是开发商从哪处移植而来的。树底下有一口莲叶田田的大水缸，倒映着此刻明艳的天光。东边还依墙搭了个四米多长的紫藤花架，调皮的连白铁栅栏也蔓延了过去，因为正值花期，故而一丛丛开的好不繁茂。
说实话，学园路东南西北四大苑她也算是熟地头，可是这个地方她还真是从来没来过，听说也没有。
“这里是？”在小洋楼前，晓新迟疑的停下，转头看他。
“吃饭的地方呀。”孟离云微微一笑，示意她先进。
还真是一家私房菜馆呀，只是不晓得口碑如何，晓新还在心里恋恋不舍凤凰楼。
正四处好奇张望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串聒噪的声音。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声音响亮但是粗嘎，循声望去，晓新没被吓一跳，反而觉得好神奇，因为出声的居然是只毛色乌亮的八哥。悬挂在门口处的精巧鸟笼里，鲜黄的鸟爪抓着栖木，鸟眼滴溜溜转着，说不出的灵性可人。
进了门，居然别有洞天。
小洋楼的内部摆设简直令晓新叹为观止。
怎么说好呢，三个字形容吧，大杂烩。
只见一楼室内全部打通，沙发软座与红木交椅错落，白铁小圆台隔壁就是四平八稳的雕花八仙桌，束着的深紫色纱帘里白色榻榻米跟东南亚斑斓的锦垫搭在一起。瞧这装潢设计，全无风格，随性之极。可是你说看着怪吧，感觉却又颇为不赖。
还有绘了整墙形状不明只有一团一团妖艳色彩壁画、没有鱼只养水草的庞大水族缸、种着不知道什么植物的脸盆大的青花笔洗、与房子连在一起的描金壁炉和挡在楼梯口的青砖盘龙影壁……
其他也就算了，可足有一人高的影壁做在房间里不觉多余吗？！用屏风不是更好。
晓新深深的拜倒了，这什么老板开的店啊这？！耍个性也不耍在点子上，明显一屋子的乌合之众嘛。怪不得大中午的饭口上这也没半个人影。
眼花缭乱的找个座位坐，可能是怕天花板的水晶大吊灯不够亮，老板还在每张桌子上摆了个小小的方形蜡烛台，青朦朦的温润，看不出什么材质。晓新翻菜单，鎏金封皮华丽的很，一看内容，再倒，没别的，总共两个墨迹淋漓的毛笔大字。
笔锋遒劲，铁画银钩。
都有！
哗，好大的口气。想要省纸张也不必省到这个程度吧。她要是想吃法国大餐难道他们也变的出来？
“想吃什么都没问题，这里的主厨可是位全才。”仿佛看透她的心思，孟离云笑得别有含义。
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年轻女孩也看着她笑，白衬衣黑围裙，还用红丝带打着一个小领结，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圆，拿着笔和点膳单。
然后晓新就真的点了法国菜。
你一定难以置信，但它就是发生了！
晓新差点学购物频道主持人那样脱口而出。
竟然不足半个小时齐活儿！这可是出了名最繁难讲究磨活儿的法国菜哎！
别是偷工减料吧。
满桌琳琅一一摆上，前菜先送上她的猪肉酱配甜洋葱泥和他的蘑菇拼盘，接着主菜红酒烩牛肉还有一道七骨羊排配钵酒汁立马跟进，然后是她的奶油蘑菇汤和他的洋葱牛尾汤。咽下最后一口细嫩多汁的羊排，点缀着泡芙的香草冰激凌立刻又来诱惑她的味蕾。
银勺送进舌尖，奶油的香浓立刻丰盈了她的全部味觉，通体舒泰。中午的凤凰楼也算牺牲的不算遗憾了。
真是，真是太美味了！
要知道她可是被自家老头的好手艺熏陶了十年呐，嘴巴不能说刁，但好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征服的！但现在，她彻底倾倒了！
“我的天，你怎么会知道这么个好地方？！”她简直要惊叹了。
“是朋友的店，你喜欢就好。”他低眉微一笑，抿一口香醇的红酒，连嗓音里也沾染上了那么一点说不出来的淳厚。
何止是喜欢，根本是极致的享受呀！
魂还在眼前的冰激凌上，给他好大一个笑脸，简直幸福的要冒泡，眼晴闪亮的像夏夜的星星。
孟离云目不转睛看着她，唇边的弧度愈加柔软，只是再度埋头美味的晓新错过了那一刻明显的流露。
去结账，收银台后面坐的不是刚才的女孩，但是相同装束且差不多年纪，五官清秀眉眼透着一种淡然的安静。
晓新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因为她有一双天然黑玉似的眼晴，比任何美瞳的修饰还要深邃美丽。于是友善的对她一笑。
对方看了孟离云一眼，微笑，向她回以同等的友善：“你好，你可以叫我喻声。”
“你好，我是钟晓新。”晓新一怔，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的报上自己的名号。
看她利落的结账找零，填写发票，最后还随发票额外递给了晓新一盒新鲜出炉的葡式蛋挞，据说是厨师的意思，晓新有点受宠若惊。
走过门口时，八哥又在那里叫“谢谢再来谢谢再来”。
女孩一路将他们送到门口，阳光下她的黑发泛着淡金的光，面容一直客气有礼。在他们转身前一秒，也不知是对谁，却听得她突兀的开口道：“小心待得天晴花已老，你好自为之。”
她说什么？
恰巧一阵猛烈的风过，树叶沙沙，晓新有些听不清她的话语。转头，却陷入了孟离云深沉到陌生的眼眸。
她于是迷糊了整个下午。
在那深沉到陌生的眼眸中。
不得不承认，晓新的潜意识非常强大且敏感。
孟离云什么都没有说，晓新就很自觉的在海唯家避了他两天，出于自己心里某个不想言说的理由。
本是来接她下班的悍马车扑了个空，孟离云莫测高深的挑了挑眉，不过很快嘴角一勾，无所谓，就让她躲两天。反正，他家隔壁就是这小乌龟的和尚庙，她想跑也跑不掉。
怪怪的！
晚上海唯家，晓新抱着枕头坐在地板上一脸出魂的呆，跟着了葵花点穴手似的一动不动。海唯洗好澡出来，抿嘴一笑，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凑上去想吓她一吓。
“可恶的家伙！”
哪知道泥塑突然愤愤出声，海唯左脚拌右脚扑通趴下了！
吓人不成反被人吓的海唯可怜兮兮的抬起差点撞扁的美人鼻，忍痛爬到晓新身边坐好，戳戳她：“你生气啦，人家不是故意的啦。”
“不是故意，难道是有意！哎呀，到底是想怎样啊？！”晓新脑袋埋进枕头里闷叫。有时候自己也唾弃自己的幼稚，都不是十来岁的小女生了，就不能大方点嘛。可是一当他那奇怪的眼神不受控制的在脑海浮现出来，就搅和的她心乱如麻不说，连思维能力也乱了，到底，到底他是什么意思呀他！
海唯无辜的扁嘴：“我没想怎么样啊？”只是难得看到星星发呆，觉得好可爱嘛，就说想吓吓看看呀。
“没想怎么样？对哦，说不定真是我想太多，那个流浪癖末期怎么可能对我怎么样！要真想对我怎样早就怎样了，还等到现在。肯定是我想太多！”没错，那个时候没跟她怎样，现在就更加不可能怎样她。何况，晓新其实很清楚，就算现在他老实在家待着也肯定待不了多少日子，自打他十八岁孟叔孟姨彻底放弃阻挠他以后哪次不是这样，所以肯定是自己想太多！晓新一把丢开枕头，一脸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
“星、星星？！”海唯痴呆的看着她。什么怎样那样又这样啊？
“咦？海唯你洗好啦？。”晓新这才察觉她的存在。
什么嘛，星星竟然现在才注意到旁边的她。那刚才她是在跟哪个怎样那样呀？海唯扯着海藻般的长发，满头问号的纳闷了。
只有晓新觉得一切又很好了。
自我说服完毕，周末一到，她又可以心安理得的回家了。
暮春的四月底，海棠花一树一树的开，天气好的实在过分，甚至有些性急的夏装已经清凉登场。
周末的早上，又是这么好的天气，不赖床那是对不起自己。晓新从来就不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一路畅通无阻的上得她的三楼小房间，孟离云好笑的看着床上那一团隆起。扯扯她的被子，“小鸟儿，起床啦，再不起来，虫子可都要被吃光咯！”
不理，她就是虫，早起那不就是送虫上门自找死路。
“星星起来啦，你看外面天气这么好，拿来睡懒觉多浪费呀！”孟离云再接再厉。虫子小星星才没兴趣，她要睡觉。再说就算是浪费也和你这个孟大宝没什么关系吧！
等等，孟大宝？她房间怎么会有孟离云的声音？！
晓新碰一下弹了起来，顶着一头鸟窝似纠结的乱发，杏眼瞪圆，抱紧棉被团。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不小心又结巴了。
“走进来的。”孟离云清清喉咙，自以为幽默的答的好不正经。
切，晓新不想搭理他了，把脸一扭，哼道：“无聊！”
拉过被子直接往后一躺，蒙头准备再补个回笼觉。
“呵，还想睡呀你？快起来吧。再不起来达叔给你准备的早饭就都凉了。”他失笑，想用食物来诱惑。
晓新的回应是毛毛虫一样扭一扭把被子裹的更加严实，打定主意决不妥协。
摸摸鼻子，孟离云转脸笑的超级小人：“我好言相劝你不听，是不是想逼我……”手指关节掰的噼啪响，一脸不怀好意的靠近她的床。
“你想干嘛？！”晓新警觉的自被窝里探出半颗头来，一脸戒备。
“武、力、解、决！”一字一句说完，饿虎扑羊。目标是可怜又无辜的棉被！
啊！讨厌！晓新尖叫，死巴着被子就不松手，可那里是他的对手，一路连人带被被他拖到床尾。
孟大宝忍不住得意的笑，嘿嘿嘿。形式比人强，你就速速从了大爷我吧！
竟然嚣张成这样！
素来他面前就不是软柿子的小星星也怒了。
哼，好你个大宝SOD蜜，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弱点！瞅准目标，小星星顺势黑手一挠，直捣孟家大宝毕生的死穴——腰！星星出指例不虚发，他猛的往后一弹捂着自己的痒痒肉，轮到她抱着棉被得意又得意的笑啦！哈，中招了吧！
居然偷袭！看来不出全力是不行了！孟大宝危险的眯起眼，扒开外套往地上一甩，撸起袖子扑了过去。
啊啊啊！她尖叫连连，顽强反抗，差点连人带被子滚到地板上，他赶紧把她捞回来，棉被裹一裹三两下摆平，双臂固定住像个茧子里的蚕蛹的她，故作恶狠狠的弹她脑门，“好心来叫你起床，居然就这么报答我！”
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被，可被他压在下面的晓新还是感觉到了扑面而来浓烈的男性气息，小脸不知道是憋得还是羞恼的红了，不施脂粉纯然彤彤的妍丽。
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呼吸稍微大些就会纠缠在一起，晓新有些慌乱的在被子里面挣扎，“好啦好啦，我起来啦！”
孟离云顺势坐起，又用那种深而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起身微微一笑道，“你有十分钟时间梳洗打扮，我在楼下等你。”
谁理你！晓新浑然不觉自己幼稚的冲他的背影扮鬼脸。
孟离云一回头刚好逮了她一个现行，扬眉好笑。
“笑什么笑！”
晓新有点恼羞成怒，于是更幼稚的朝他砸过去一只枕头，砸完立刻后悔。
孟离云轻松接下偷袭物，白牙一闪恶质的可以：“送我啊？虽然枕头是旧了点，不过既然你这么客气，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咯。哦，对了，我跟达叔借了你一天，等下可是要出门的。”送个秋波给她，真的抱着她的枕头扬长下楼。
晓新傻眼了，这可恶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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