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到那里去！等一下，不管我赢了还是输了，都会打赏你一百块的。”
耿大壮这么说时，钟山正在看着耿大壮手里的扑克牌发着愣，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玩过扑克牌，也不知道时下非常流行的掼蛋是什么样的规则。
钟山顺着耿大壮的指向看去，那是杨树林的座位，便问：“我为什么就不能坐在这里呢？”
耿大壮上下瞅了他一眼，撇着嘴说：“看你一身黑衣，只会让我的牌更黑。”
牌桌上的几个人都哄地笑开了，钟山就不明白，说什么自己跟这牌桌上的四个人还是高中同学，有着十年的交往了，怎么到了今天他们却是这样瞧不起自己呢？我一身黑衣怎么了？坐在这里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牌，不是为了学习打扑克，而是最近实在找不到什么事可做，成天待在家里看书有些憋得慌，便想出来在人多的地方吸收一点人气。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看来这些老朋友还不如一件旧衣服，过不了多久，一定把他们全都换了吧。
不过，冲着一百块钱的份上，钟山还是跨过沙发，站在了杨树林的身边。
“你还是坐在耿律师身边吧，你去的话，我就给你打赏两百块！”
杨树林头也不抬，自顾自地理着手中的扑克牌，嘴里淡淡地说道，钟山知道每次来这茶楼的包间里，都得不到他们的欢迎，但他们的如此冷漠和鄙视，多少让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便说：“耿律师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而你，在官场上待久了，一向言不行行不果，所以你的话靠不住！我就站在这里！今儿个我就是一个黑人，你的牌不黑才怪！”
说到讽刺和挖苦，这里的几个同学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的杂文一直学鲁迅和李敖的，发表过多家权威的杂志和报纸，三年前就加入了龙城作家协会。
杨树林的脸色也很难看，没有说话，闷闷不乐地看着手中的牌。
坐在杨树林旁边的方金龙说：“你站在这里，我的牌也会黑，你要是站在门口，我给你打赏三百块钱!”
“妈的！你们搞拍卖是吧？好！老子现在马上回家，谁出四百？”
钟山的脸色有些发青了，但还是忍住了发火，这些同学跟他相处了十年之久，除了平时吃饭喝酒时聚一下，对自己并没有多少帮助，特别在生意上。说到生意，钟山这几年的运气真是背极了，涉及了五个行业，可是无一不是血本无归，就在三个月前，拿着仅剩的五万块钱去了一趟澳门，输得连飞机票的钱都没有了，要不是耿大壮用网银转的账，直到现在自己可能还滞留在澳门呢！
坐在杨树林对面的姚振宇呵呵地笑着说：“那你回家吧，这四百我出！”
钟山朝他一瞪眼，粗声说：“你说真的？”
耿大壮咂巴了一下嘴：“姚总啊，你要是说真的，明天钟山就会去你办公室找你要钱的哟！”
“我不会去他办公室，只要他说真话，我明天早上准时八点去他家里。你们也知道，我一不混黑道二不会功夫，所以你姚总也不必怕我动用武力，我只是要这四百块钱，如果你不想给，从此以后我就在你家吃喝拉撒好了。”
姚振宇是大为建筑工程公司老板，资产虽说逾千万，但真要拿四百块钱打赏别人，也是舍不得的，所以只好不再发话，但其他的三人又哄地笑起来。
就在这笑声中，钟山还站在杨树林身边并掏出手机开始上网，在起点中文网上看小说去了，跟这帮朋友真是没有多余的话可说，他们每到周末基本上都在茶楼里开房，总是钟情于这种扑克牌的弱智游戏，就这么玩了十年了，还是乐此不疲。
网络小说就是代入感很强，钟山不觉把自己当成了主角，看得正津津有味时，肚子突然一阵一阵绞痛起来，想必又是萎缩性胃炎发作了，都是长年累月酗酒引起的，前几天在医院又开了一个疗程的药，一日三次，这会儿已是午后，又到了服药的时候了。
“你们玩吧！我有事先回去了。”
钟山说罢一只手按着肚子就起身往外走，这时的耿大壮从桌上拿起一张百元钞票，递了过来，说：“我说话算数的！这一百块你拿去。”
钟山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塞进了怀里，说：“好，我走了。”
“钟山，怎么了？你肚子疼吗？”
耿大壮见钟山走路时一只手按着肚子，很关切地问道，但钟山没有回答，出去后，把门摔得山响，走廊里传来了他渐去渐远的脚步声。
出了桃园茶楼的门，在街对面的一家超市里，钟山买了一包中华烟。买烟时，他仔细地看了烟盒上的编码，是“3”字开头的，就买了下来，九十九元。中华烟有很多种档次和价格，这种九十九元的中华烟无疑是最高的档次，还剩下一元，干脆买了一个打火机，再摸摸兜里，已经找不到一个硬币了。
拆开中华烟，抽出一根，点燃，猛抽一口，味道奇爽，胃疼都似乎减轻了不少。
他花九十九元买一包烟并不是为了自己享受的，而是马上要去流派物业公司谈个业务，这家公司的老板名叫王红军，最大的嗜好就是抽烟，而且非这种九十九元的中华烟不抽。钟山跟他谈业务时，不能不发烟，要发也必须发这种高档烟，这样不仅有面子，而且也是投其所好，业务成功的概率自然也就相应提高一点了。
说到王红军，就必须要提到王红兵，他们是兄弟俩。王红兵是龙城市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这种公司一看名称就知是行政事业单位，王红军的物业公司如果没有王红兵的特别光照，不可能做成了今天的龙城物业行业龙头企业，下属三个子公司，分别是酒店、花卉和电子商务，刚刚又在开发区买了十亩地皮，投资五百万建筑办公大楼。
钟山这次找他，是想把他在龙城管理的二十六个小区的广告独家代理下来，当然这种独家代理需要一笔不菲的代理费，不说他身无分文，就算腰缠万贯，也不愿掏这笔钱，所以他早就有了盘算，并有一套说辞思索得相当成熟了，他相信一定会打动王红军的心，让他把所有小区的广告全部交给自己，当然不可能提前交一分钱的代理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