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另一个自己,若绾勾了下唇角,试图弯出一抹笑容,刚动了动,哽在喉间不及咽下的血溢出,衬着日光,滑落下来的痕迹怎么看怎么触目惊心。
叹息一声,她索性放弃。
懒懒地往后一靠,一只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纸巾。
还没摸到呢,空气中突然一阵波动,她戒备地缩手拉过被子,打算万一是不待见的就一蒙了事,免得出什么乱子。
瞬移带动的波动像是在空气里的一道水纹涟漪,小小的圈子绕开来,很快的速度,以至于很多时候还没看见或者感觉到,瞬移的人已经从里头出来了。
一身火辣紧身皮衣,金色卷发,若绾松开被子,抽了几张纸巾擦血。
金发女郎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擦掉脸上所有血迹,挥手间水色闪过,身上的睡裙、被子、被单焕然一新。
连鼻尖腥锈味都散了去。
几个动作,却耗费了不少力气,重新靠回床头,压抑住体内翻滚血气,若绾抬眼看她,“有事?”
平平淡淡的语气,和往常游玩回来见她一样,仿佛她没有吐过血,没有任何不适,金发女郎红了眼眶。
“哎哎,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没错过她眼里的湿润,若绾好笑的说,“我最近补血补多了,流掉点才平衡。”
金发女郎沉默,知道她在强撑,心口闷得说不出话,半天,含着眼泪问:“有什么要我做的?”
她的表情和话搞得她像是临终的人吊着一口气快死去,若绾顿了下,七窍流血,往往是死亡前死亡后的预兆,小说不都是这样吗——不过,她什么时候会死还真说不准……
摇了摇头,若绾掀开被子下床,腿软软的,着地时晃了晃才站稳。
“该做的都做好了,是时候好好享受生活了。”
享受生活……
她还真敢说!
金发女郎抹了把眼泪,恶狠狠地吐槽:“你每天不是去学校找孤单就是整天待办公室,唯一的娱乐就是追着墨恩录跑,这算个啥子享受!”
拉开衣柜挑了件衣服套上,挂好紫苏,若绾回头瞥她一眼,“知道还掀我底,无,带你媳妇回家去。”
“咦?”无魅回头,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无?你……”
无伸手搂过她,递给她一个眼神,阻止她要说的话,然后朝若绾弯腰行礼,瞬移出去了。
“无!你做什么呢!”靠着他没挣扎,到了屋顶,无魅不情不愿地抱怨。
无低头看了她一会儿,轻声叹息,不等无魅怀疑,他把手里握着的纸条伸到她面前。
无魅迟疑地探出手去拿,折叠成四方的纸张整整齐齐,一点一点打开,里面是她见过的字迹。
无魅:相信等你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我已经算是个半死的人了吧。也许你也会撞见……不要去追究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中太多因果和事情无法解释。
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惊慌担忧,总是把所有计算在内的腹黑安若绾,一定不会让你们伤心。
绾留。
无魅哭笑不得,狠狠把纸条篡紧:“这是威胁还是劝解啊,半死是什么意思,她到底算计了多少?”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想知道绾写纸条时候的表情。
是淡漠的,还是空寂……
这张纸条整齐却有些皱了,显然放了不少时间,里头的内容……
相信你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我已经算是个半死的人了吧……
写下那让人看了都觉得压抑的两个字,轻飘飘的,或许她不会眷恋,她活的够久了,生死可能在她眼里,只是字体罢了。
盯着纸条好久,无魅低声问:“绾失忆之前给你的?”
未说的话是:她什么时候给你的?是不是还有别的呢?
无只是抿着嘴唇看她。
无魅抬头看他一眼,如同他懂她一般,她知道他的动作代表什么。
不能说,主人交代下来的任务,哪怕是受到最严厉的打击也要遵守,完成。
偏头露出好理解表情,无魅冲着无笑,笑的如百花开,毫无芥蒂,千百年维持近亲结婚的他们,拥有外国血统,她的五官立体深邃,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光华流转,妩媚动人。细细打量还能在其中找到面前男人的影子。
她向来不喜欢他隐瞒,每次知道后都要闹个几天——正疑惑她怎么不生气,下一瞬,无遭到“最严厉”的打击。
“臭木头人!敢瞒着老娘!老娘踢爆你!”
无再怎么温吞,这会儿也忍不住脸色一变,迅速躲闪。
一脚落空,无魅火大的收脚,手一撑,身体后翻,两条长腿直逼男人脆弱部位。
无苦笑:来真的?
躲过几波攻击,没有还手,无魅还是不依不饶的继续挥拳头。
腿甩累了没打着,拳头锤酸了他不痛不痒,气恼之下,她脑袋凑过去,张嘴狠狠咬住无伸过来示好的手掌。
无无奈,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发:“以后的以后会给你,今天是礼拜一,绾绾要去学校了。”
无魅愣,松了口。
她说,她要好好享受生活。
“享受生活就是上学校?!”什么鬼!
无瞥过手上的牙印,提醒她:“绾绾很忙,但是总会抽空去学校,就算一个人待着也会去。”
她的日常里满满都是文件和家族里的事务,不曾听到抱怨,不曾见她懈怠,但是,她是不是心里期待,有一天能够像普通的平凡女孩子,抱着书本咬块面包,一边往外跑一边喊快迟到了……
到了学校和同学互相打招呼,坐到位置上认真或不认真地听课,下课后听别人八卦或一起八卦……
她,想过这般生活吗?
由他的话联想到的场景,无魅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