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是我的“情人”（上） (1)
申先把小蚁领到了他的住处。事实上，小蚁感应到申先对他没有恶意。这和他修炼的真元有关，他修炼的是自然之道能对他人生出本能的感应。小蚁也不十分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不过他知道木头神仙目前没有打算对他不利。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而且木头神仙也不算讨厌，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如果他们也算“朋友”的话。
申先给小蚁安排的这座洞穴是临时清理出来的杂物室。除了一张床外空无一物。这种地方本来也就不需要什么摆设。要是在象野人住的山洞里挂上出自名家之手的字画倒是天大的笑话了。
此刻能有张床可以睡对小蚁来说已经是莫大的享受了。他哪里还有什么可抱怨的。申先寒暄了几句就退了出去。小蚁躺在还算舒适的床上，开始整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先是和土地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骗了一颗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怪蛋。接着和可以当他祖祖爷爷的土地结拜成兄弟。又遇见两个笨头笨脑的傻山匪，轻而易举地混进了正义寨。接着见到了见面不如闻名和传闻中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熊霸。紧跟着和血眼妖怪对抗，险些完蛋大吉。之后和王虎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碰面。又大赌了一场，悟到盈亏相生的道理，在修行上前进了一小步。最搞笑的是他本为解救王虎而来却和王老兄大打了一场，收王虎当了小弟。王虎那副憨厚耿直的模样实在好笑，特别是他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哈，王大娘说的一点也不过分。“虎儿”确实有几分虎头虎脑的样子。至于聪明伶俐嘛……呵呵，有待发现。
小蚁最后想到了神秘莫测的申先：自己一开始误以为他才是熊霸，根据种种迹象推断，这种可能性不大。他明明已经识破了自己的伪装，为什么还对自己这么客气。自己根本不象一个刚加入山寨的小喽罗，十足一个特邀贵宾！而且他的客气还有一种暧昧的东西在里面。小蚁绞尽脑汁也猜不出申先到底是何居心。
他这一天熬过来，早就累得半死。想了一会儿，太阳穴就开始隐隐发涨。
小蚁脑袋枕在双臂上，没过多久就打起了鼾。与此同时，和他一墙之隔的申先也在苦苦思索：这个王阿牛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会不会帮自己完成任务呢？他会不会破坏自己的计划呢？
不知不觉中，从小蚁来正义寨的那天算起，已经整整过去了十天。这十天里小蚁很是悠闲。指点指点王虎的功夫，偶尔和留一手赌上一两局，日子如流水般悄然逝去。
这几天里申先没露几次面，他偶尔到小蚁的住处探望也是说不了两句话便匆匆离去。小蚁到申先的“房间”里找过他几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小蚁感慨道：“木头神仙实在是个大忙人，正义寨要是少了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正义下去。”
小蚁不得不承认，申先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长相自是不在话下。他只要不板着一张冰块脸，绝对能迷倒一大片无知少女。而申先在为人处事方面尤为得体，从他驾驭属下的能力就可以看出这一点。能把一帮悍匪治得和绵羊一样驯服，不是光靠武力就能做到的。说到智慧，申先更是没话说。不说别的。正义寨的设计布局就令小蚁赞叹不已。
如果打算当一辈子强盗，小蚁的首选便是正义寨。通过慢慢接触，小蚁发现这里的大多数人并不象外界流传的那样凶残嗜血成性。有的山匪甚至还保留着一分质朴和纯真。那个留一手就很不错，长相嘛……他在其他方面称得上一条汉子，为人豪爽也输得起。
接触越久，小蚁就越不忍心拿这里的山匪开刀。他暗道：疯爷爷常说自己有妇人之仁，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坏毛病。几前前他几乎一气杀了上百个响马，小蚁到现在每当回想起这件事还是会感到内疚—当时应该问清楚点，有很多人其实可以不杀的。杀人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还没睡觉来得舒服呢。
嘿嘿，自己这妇人之仁的老毛病有犯了，小蚁转念想道：“这十天里也没见他们叫自己下山打劫，我这组长当的还真是清闲。万一木头神仙真派自己去打劫，去？还还是不去？他们只抢恶霸富豪，去也没什么关系。但说出去总不好听。自己倒不打紧，坏了疯爷爷的名头可就对不住他老人家了。”小蚁再一想：“这段时间有好酒好菜我都帮疯爷爷多吃多喝了一分。哈，这样总算遵守他老人家的遗命了吧。”
王虎等人这会儿都缩在各自的山洞里睡觉。小蚁没事可做，觉得胡思乱想起来其实也别有一番滋味。他不知道，他已经修到了宁神静虚的阶段，看问题比之前更加深刻透彻。
“申某没打扰到王兄休息吧，王兄睡得可好？”申先在洞口现出了修长的身形。
小蚁懒懒地撑起脑袋，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得要命，我都快成夜猫子了。申爷公务繁忙，我就不请申爷进来坐了。”“房间”中就一张大床，此时已经被小蚁摊成大字的身体霸占得严严实实。申先好歹也是堂堂二寨主，坐地上好像不太雅观。
过去的几天里，申先来去如风。小蚁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神出鬼没的作风，请他进来纯属多此一举。
申先面上仍挂着从容淡定的微笑。他悠然道：“王兄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之事可否随申某一行，申某有件小事想烦劳王兄相助，方便的话，我们立即动身如何？”
小蚁当下不答反问道：“申爷能不能给我换个职务，我生下来的时候算命先生说我命贱，所以才让我娘给我起了阿牛这么老土的名字。我这人天生没做作官的命，也管不了别人。一当官全身都难受，吃饭也不香，睡觉也老做恶梦，呵呵，我最擅长做饭……”
申先一直在耐心地等小蚁回话。他闻言哑然失笑道：“王兄可真会说笑话，王兄这么说，那申某岂不是只有烧火的分了。”虽然有谦虚的成分在里面，申先说的也是由衷之言。他认为烧火做饭都是下人做的事和修真者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小蚁只是开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他想：“要是申先这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干脆也别叫木头神仙改名叫呆瓜神仙算了。”吃人嘴短，而且他还没找到破解血眼设的禁制的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下了床。
时已过午，日悬中天，万道阳光挥洒而下。小蚁从昏暗的洞穴中走到温暖的阳光下，乍一下有些不适应，眼角微微发涩。
小蚁抬手揉了揉眼睛，顿时感觉舒服多了。申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展开身形向谷外掠去。小蚁虽然疑惑却也暗暗心喜。只要不干杀人放火的事，坑蒙拐骗……嘿嘿都好商量。
甫一出谷，申先的身影骤然化作一缕轻烟。眨眼间申先就把小蚁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小蚁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一边不紧不慢地数数一边闲适自得地欣赏沿途的山景，神态极为惬意。
“一二三……三百二十六……五百”小蚁数到五百下的时候，申先如一阵风般卷了回来。小蚁嬉皮笑脸地迎上前去，笑道：“申爷，又没官兵追我们，您干吗走这么快吗？您看这阳光多么灿烂还有这些花花草草也好可爱呀。”
申先原想趁这个机会一试小蚁的身手。不料小蚁竟无动于衷还摆出一副“可爱之极”的面孔。以申先的修养不禁也有些沮丧，但他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不悦的表情。
申先很配合地仰起头看了看当空丽日又扫了几眼周围的野花野草，开口道：“没想到王兄有如此雅兴，和王兄比起来，申某……”
他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一变，二话不说，拉住小蚁往前飞纵，申先此时的速度竟比小蚁施展“睡仙无极神行术”还快了许多！睡仙无极神行术，小蚁结合风遁术和缩地术自创的保命绝招，保住小命才能继续当“睡仙”
木头神仙拖着我都能跑得这么快，要是他自己……疾行时带起的劲风刺得小蚁双眼发痛，他不得不摒除杂念，提起真元护住了眼帘。申先拉着小蚁奔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停下来。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后山。
只见眼前群山起伏，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絮状白云。脚下是一大片绿油油的原野。尺长的青草随风轻摆，宛如波涛起伏的绿色海洋。草尖上居然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的照映下曳曳生姿。草丛中夹杂着许多发出淡雅幽香的山花，成百上千轻盈的彩蝶在花瓣上翩然起舞。
小蚁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如此美如仙境的地方。他一时间完全沉醉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中。申先松开了手，紧张的面容也开始慢慢放松。小蚁一下躺倒在柔软的草地上，贪婪地嗅着草根散出的带着少许苦涩滋味的幽幽清香。
大自然永远都是他最好的朋友和最亲密的伙伴，这一刻，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只觉得心静如水，所有的荣辱得失统统被他抛到了脑外。他现在只想尽情享受大自然的亲近和爱抚。
申先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所感受到的震撼远不如小蚁强烈。但明净清透的风光还是让他迅速平静下来。
申先俯身摘了一朵淡红色的小花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怡然道：“清而不淡，美而不艳，这种不知名的野花比牡丹玫瑰更耐人品味，在申某心里王兄正如此花，让申某忍不住产生了想要多亲近王兄的想法。”
小蚁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花草其实和我们一样也有生命，我们听不懂他们的话不代表他们没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但要懂得欣赏它们还要学会尊重它们，申爷刚才已经结束了一条幼小的生命呢，哈，我自己也压死这么多花花草草哪有资格说申爷。”
申先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出这么奇怪的话，不由对小蚁更增加了几分好奇。他也不计较小蚁回避性的回答，接着小蚁的话道：“王兄真比申某想的还要有意思，我想可能没人比王兄更懂得欣赏这些花草吧。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如果这些花草能说话的话一定会把王兄引为它们的知己。不过不管是人还是花草都要适应环境，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和舒适的生活，就象这些花草，正因为它们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所以申某在举手投足中就可以轻易夺走他们在王兄看来也很宝贵的生命。不知道王兄对此有什么看法？”
小蚁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他又恢复了一贯嘻嘻哈哈的表情，笑着说道：“申爷可真会幽默，我随口说的笑话您都当真，您知识渊博又这么有气质，我这样的小喽罗哪敢对您说的话有什么看法。我们只要在您圣明的领导下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就已经很满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