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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精灵的家

在兰瑞格的家里受到盛情的款待之后,我打算尽快回去,告诉琳娜他们发生的事情,他们现在一定正为我捏着把汗呢。可是当我提出要回城堡的话时,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我,“外面早就黑得一根手指头都看不着啦!”潘尼说道:“你必须在这里住一个晚上。”

这时我才发现时钟都已经指向午夜了,我居然昏迷了那么久!我还以为我最多只在那张床上躺了不到一个小时呢。我心有不甘,这么久没有回去,琳娜他们说不定都认为我已经被威拉德害死了。

“请送我回去吧,他们肯定都以为我出事了。”我恳求潘尼,他肯定有办法。

“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你很安全,但你必须留在这里,明天早晨伊姆会送你走,在这里好好调养一下你的精神才真是件让人放心的事,黑色幽灵可以在不知不觉中让人丧失许多活力和能量,你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潘尼安慰我。

“我的身体很好。”我说,并且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但立刻我就发觉潘尼说的是正确的,我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幸亏兰瑞格夫人一把抓住了我才没有摔倒。芙丽克和塞波斯哧哧地笑起来,“留下来吧。”他们说,我想他们大概希望好好看看女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猜他们可能还没有跟人类接触过,杰斯和布瑞特会是他们的好朋友。

这是我第一次在精灵族的家里过夜,当我站在他们为我布置好的房间里环顾四周时,感觉神奇而有趣。刚才兰瑞格夫人又让我喝了些天空之水,现在我更没有一点倦意,只是止不住地想着潘尼把我的消息带回去后,他们会是什么反应,杰斯一定后悔没跟我一起来。

“在精灵的家里过夜!”我仿佛能看到他兴奋地跳起来的样子,“太棒了!”

用山里的石头砌成的壁炉里,火烧得很旺,不时从里面蹦出一些星星点点,转瞬间便又消失了。我注意到这里所有的墙壁几乎都被绿色植物覆盖住了,连桌腿上和柜子上都缠绕着枝叶茂盛的藤曼,有些枝条上还开着颜色淡淡的小花,一朵一朵地紧凑在一起,自己编织成一个个奇特的小花环,挂在各个地方。

地毯也是用绿色草坪做成的,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把林子里某块草坪都整块整块地割下来,铺到屋子里,潘尼说,这些草可以在屋子里一直存活二十年以上,因为他们会注意按时为它浇水、并且洒上生命星,它们可以让任何植物都在短时间内不受死亡的威胁。我趴在地板上,在低矮的草丛中隐约看到一些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就是它们了。

我在房间里绕了一圈,这里所有的器具、包括风格都跟潘尼家里的布置相像得很,我从来没有去过其他精灵族的家里,也许他们都喜爱这种装饰风格吧。

有一扇小窗户,开在房顶上,我偶然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它正映照着黑夜的色彩,皎洁的月光照进来,如果我将所有的蜡烛都熄灭,就可以看清楚它的光了。还没有等我去吹掉蜡烛,它们仿佛听到我心中的旨意一样,悄然熄灭了,月亮淡淡的光照进来,我站在床上,脸贴在玻璃上,向外面张望着。

有只小动物从上面经过,也许是只夜鼠,可是它却没有发现我正张大两只眼睛盯着它的一举一动,过了一会儿,它溜走了。我忽然奇怪地想,也许这不是什么玻璃,从外面看来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这时,从林子的深处响起了催眠曲,它的声音在我心里一直回荡着,我顺从地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阵阵鸟叫声吵醒了,阳光从窗户里射进来,一阵阵新鲜的空气向我涌来,我甚至能闻到泥土的清香。我跳下床,走到客厅里,大家都起来了,兰瑞格夫人正在准备早点,芙丽克和塞波斯正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地打闹,伊姆和兰瑞格先生不知道去哪里了,但过了没多久,他们就从外面回来了。

“潘尼说让我送你回去,他今天就不过来了,因为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过他说这几天会去城堡里看你们的。”伊姆坐下来吃早餐的时候说。

“精灵族打算怎么做?”我问,潘尼肯定是在处理这件事。

兰瑞格先生将一块馅饼放进我的盘子里,这是我见到过的最奇怪的盘子,我简直怀疑吃东西时会不会不小心把它的叶子一起吞掉。“别那么担心,杰西卡。只要你们一定记得,不要跟威拉德面对面地起冲突,这太危险了,他的力量是我们和吸血鬼联合起来都无法抵抗得了的,即使他只是一个人,但邪恶的力量往往要比正义的力量强大得多。”

我惊讶地看着他,“可是正义会战胜邪恶的。”

“是的,那是因为所有热爱正义的种族会将他们的智慧团结在一起,并且邪恶的力量往往会有其弱点,我们必须找到威拉德的弱点,否则是无法下手的。”兰瑞格先生的话说得轻松自若,我却听得没一点信心,如果他们跟吸血鬼联合起来都对威拉德没一点办法的话,我们从哪儿来的希望。

“该怎么找到他的弱点?”我问。

伊姆望着我,他的眼睛里渗透出精灵们特有的阳光般的力量,“千万别打算去窥探他的秘密,别忘了他用黑色幽灵追赶你的事,听说他对付人的花样可多着呢。”

“别那么心急,杰西卡。”兰瑞格夫人慈爱地说,“每件事情都有其解决办法,当我们灰心失意的时候,当黑暗的力量慢慢变得更加强大,而我们无法阻止的时候,大自然会在冥冥之中给我们指明道路,顺着永恒不变的法则走,不会错的。”

莫克娜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们仿佛心有灵犀,或者遵从了同一种信仰,虽然我仍有所担心,却也相信他们的话是正确的。

伊姆送我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们的家也是隐藏在一丛浓密的灌木中,即使整个世界都被冰雪覆盖,只要有精灵存在的地方,永远都是四季常青。城堡与这片深林只相隔几百米,那边笼罩在雪的世界里,这里却像盛夏一样到处都是绿色,草地上开满了花朵。我在四处搜索着,却没有看到窗户。

“你在找什么?”伊姆问。

“我昨天晚上看到屋顶上的窗户,可是现在却看不到。”我说,仔细地翻开草丛寻找。

“你在外面是看不到的。”伊姆笑着说道:“它是用透明的水做的,除了精灵,没有人能在外面看到它们,就在这里。”他用手指敲着一块草地,我怀疑地瞧着他,那里什么也没有,看上去跟其它地方的草地无异。“精灵的眼睛能够看到许多种族看不到的东西,包括这种透明的水,这是我们种族最特殊的骄傲。”他的眼睛里放射出漂亮的光彩,他们的骄傲也在他们的眼睛里显现出来。

琳娜他们站在城堡的门口迎接我回去,肯定是潘尼告诉他们我清晨就会回来,伊姆在送我到深林口的时候,就不再往前走了,他说他会一直看着我平安到达城堡。在这里,威拉德应该不会公然对我不利,“人类最害怕的总是他们的同胞和自身。”伊姆告诉我。

我站在城堡口,回头向深林的方向望去的时候,只看到树丛轻晃,伊姆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没看到当我们替你向维尔森夫人请假的时候,她的脸有多难看,她一定要见到你的人才肯罢休,我们废尽了口舌才让她改变主意。并且她还非常凶地告诉我们,如果你今天仍然不回校,她就要向校长和市长报告,我猜她肯定是怀疑到什么了。”琳娜跟我边往学校里走,边说。

“睡在精灵的家里,那感觉一定很棒。”杰斯丝毫不关心维尔森夫人知道了什么,从昨天晚上开始他肯定就已经想着这件事了,“他们都让你做什么了?有没有开个舞会什么的?想想吧,所有精灵都围绕着你,开一个篝火大会……”

“他们告诉我,即使他们和吸血鬼联手也无法制服威拉德。”我故意扫他的兴,可是杰斯的满脑子都放在精灵大会上了,听我提到吸血鬼,他便又说道:“对,再邀请吸血鬼们一起来参加,会更热闹,想想吧,所有的吸血鬼和精灵,都是不爱跟人类打交道的生物,再加上只在夜间出现的神秘女巫,如果那帮黑色的家伙不来捣乱,我甚至欢迎幽灵们也来加入。”

巴兹·查菲正好从我们身边经过,杰斯立刻停住了嘴巴,他们肯定都知道了巴兹被幽灵控制的事。“杰西卡,你看上去没事,真幸运。”他一脸开心地说。

“是的。”我想跟他道歉昨天把他打得太厉害了,因为我能看见他挥舞着手的时候,上面那个被我咬了一口的牙齿印,但他的话让我把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去,“昨天那阵暴风真够可怕的,肯定有什么动物或者什么人趁机咬了我一口,而且还狠狠地揍了我的一顿,简直是莫名其妙,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都不知道。听说你昨天回家休息了,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只是摔了一跤,没事。”我不自然地说。

杰斯在巴兹走后,忍不住地笑,“是你干的吧,杰西卡。”

“这并不好笑,希望你们俩也尝尝这滋味。”我瞪着乐得开心的兄弟两个,把昨天晚上的经过向他们描述了一遍,“瞧,如果黑色幽灵钻进你们谁的身体里,肯定会有一场好戏看。”布瑞特和杰斯立刻不笑了。

经过一层大厅的时候,悲伤伯爵说他很高兴能看到我活着回来,我勉强地说了声谢谢,非常快地跟着大家一起上了楼,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看到威拉德,他已经不止是一个化学天才和疯子了,而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力量强大、可怕的魔鬼,我确定自己现在受不了他猛然出现在我面前。

琳娜他们都还没有吃早餐,所以趁他们去吃早餐的时候,我很不情愿地走向维尔森夫人的办公室,琳娜一定要我主动向维尔森夫人澄清自己没有出现意外事故。

维尔森夫人对我能健健康康地站在她而高兴不已,她差一点兴奋得哭了,我看见她的眼眶开始变红,但她还是装着很严厉的口吻,“你应该告诉我一声再走,万一你发生了什么意外……昨天下午又出现了那样的事。”

“很抱歉,夫人,让您担心了。”我规规矩矩地说。

“你确定可以来上学了吗?如果你需要休息,我可以放你几天假,当然,如果你不留在学校,就必须跟你的父亲或者赫斯特先生在一起。”以严厉出名的维尔森夫人居然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我打赌所有的学生都不会相信我的话。

“我身体非常好,夫人。”现在我可不想离开学校,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呢。

“那么你回去吧,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维尔森夫人提醒,一脸微笑地看着我离开。

布瑞特在走廊里等我,“赫斯特先生来了。”他说。

这个消息有点糟糕,一定是潘尼告诉他什么了,我想起来琳娜上次从家里回来时的表情,她生气得连圣诞节假期都没有回一趟家。不过,赫斯特先生这次比我想象中要温和得多,我走进卧室的时候,琳娜也没有苦着一张脸,事情比我预期的要好。

“我看到那股黑云向着深林的方向去了,还以为它们是冲着精灵族去的。”赫斯特先生仔细地观察着我的状况,“杰西卡,我很高兴你恢复得这么快,但是绝不能再冒这样的险了。马克这段时间就会回来,他可能会带给我们好消息,别让我拿坏消息跟他交换。”

“听到没有,杰西卡!琳娜,别不服气。”迪克从赫斯特先生的衣兜里钻出来,跳在我的床上直蹦哒,我真想把它揪到地板上去。

“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你们也应该上课去了,记住我的话,别让我失望。”赫斯特先生急匆匆地走了,我想到父亲就要回来了,觉得眼前一阵光明。

杰斯却不大高兴,他认为我们这件事做得非常出色,威拉德没有得逞,这是我们公然与他作对后,打的第一个漂亮仗。“他应该夸奖我们,为什么没有人为我们的劫后余生庆贺一番?杰西卡可是冒了生命危险啊,我们也做得相当棒。”

琳娜却没有不高兴,她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只有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这里,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事。”她肯定正在盘算着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很快就有了答案,“我们要想办法找到威拉德的弱点,杰西卡,精灵族是这样说的吧。”

“对。”

虽然有了目标,可是我们整天却显得无所事事,琳娜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我们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杰斯想象着我们走到威拉德面前问“先生,你的弱点是什么?”或者“我们怎样对你发动攻击,才可以打败你?”之类的问题,威拉德一定会告诉我们他坚不可破的一面,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图书馆似乎没多大用处了,那里不可能记载着威拉德的历史资料,不过我们都相信他倒真有可能成为以后历史书的人物,“还有我们,里面要详细地记录我们是怎样打败他的,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杰斯除了想当英雄之外,几乎没了别的念头。

潘尼在黑色幽灵事件之后,来过一次,但短暂的见面之后,就几乎沉进林里了,琳娜去找他的时候,每次他都不在家。赫斯特先生那里也没有报告好消息,我急切地等着父亲的突然出现,即使他无法带来解决方法,但我非常想见到他,听他告诉我有关母亲的一切。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知道母亲的事情,我发现自己其实对她一无所知,她神采飞扬的脸,和她是否喜爱沙拉酱。

吸血鬼也再没有出现过,他们被那些放出来的幽灵吓坏了,连宫殿的大门都不敢踏出一步,琳娜有时会偷偷溜去跟莫克娜交换意见,但她把我们的计划封闭起来,以免被他们反对,或者他们把计划告诉精灵族和赫斯特先生。如果他们知道我们还想做些什么事情,他们有可能会把我们直接揪回家,而不让我们在学校里上课。

维尔森夫人会赞同他们的做法的。

直到城堡周围的积雪在渐渐暖和起来的空气里融化掉,我们也还没有丝毫进展。威拉德由于我们的老实态度,也没有再找我们的麻烦,我最担心的是他已经搞到了秘密之火,所以才这么沉寂。“不可能,否则他就不用整天阴郁着脸了。”琳娜颇有权威地说:“他只是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而已。”

打破我们繁忙却趋于宁静生活的是悲伤伯爵,一个下午,他做出了一个重大选择,这种选择足以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我希望你能被维尔林夫人罚站,我有一个相当长的故事要告诉你。”这是那天下午我经过大厅的时候,悲伤伯爵把我叫住后讲的话,他的表情相当严肃,周围所有的雕像都不再叽叽喳喳地讨论各类话题,而是安静地站在一边静听我们的谈话。

布瑞特很怀疑,“嘿,故意被罚站,真是个好想法,维尔森夫人会揪着你的耳朵下楼,让你一直站到晚餐开始为止。”

“听听,她还不愿意呢,这太好了,让我们这把这个故事埋在心里吧,伯爵。”旁边一尊雕像叫道,他好像非常开心看到我不答应伯爵的要求。

“不知深浅的小妮子!”另一尊雕像气愤地冲着我诅咒道。

“让历史随便变动吧,这本来就碍不着你的事。”一尊挂满佩剑的骑士雕像阴阳怪气地说,不住地观察我们。

悲伤伯爵想要继续说什么,但他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威拉德来了,快离开这儿。”

我们迈上台阶的时候,威拉德果然从另外一个拐弯处走了出来,他很是怀疑地盯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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