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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州及州刺史制度探源与回顾(4)

其次,征赋与徭役方面。州刺史插手参与核实户口、田亩。光武建武十三年(37年),当时天下上报垦田数目多不真实,又户口年龄多有增减。十五年(39年),“诏下州郡检核其事”,均平赋敛。东汉政府罢盐铁之禁,纵民煮铸,而铸冶者只顾赚钱,不愿纳税。章和二年(88年)下诏刺史、二千石,令布告天下“入税县官如故事”。交?多出珍宝,后汉时前后刺史多无清行。中平元年(184年),激起民变。东汉政府派贾琮为交?刺史。贾琮了解到民变是由于赋敛过重,于是,“蠲复徭役……简选良吏试守诸县,岁间荡定,百姓以安”。灵帝中平元年(184年),因大修宫殿,发太原、河东、豫道林木,而“黄门常侍断截州郡送林文石。”

再次,州刺史插手赈恤与安民事务。“永初元年(107年)十一月,敕司隶校尉、冀并二州刺史:’民讹言相警,弃捐旧居,老弱相携,穷困道路,其各敕所部长吏,亲躬晓喻。若欲归本郡,在所为封长檄;不欲,勿强。‘”“永寿二年(154年)六月,诏司隶校尉、部刺史曰:’蝗灾为害,水变仍至,五谷不登,人无宿储。其令所伤郡国种芜青以助人食。‘”教化和表嘉懿行。《后汉书》卷62《陈纪传》载陈纪遭父忧而过于悲伤,“积毁消瘠,殆将灭性,豫州刺史嘉其至行,表上尚书,图象百城,以厉风俗”。刘敞谦俭好义,将父亲留下的金宝财产让与昆弟,“荆州刺史上其义行,拜庐江都尉”。变易风俗。周举出任并州刺史。太原郡,旧俗以介子推曾焚身而死,有龙忌之禁。每当到他死去那月,都以为神灵此时不愿见火。因此士庶百姓每到仲冬常一月冷食,不敢点火做饭,老小不堪,每年有很多人因此而死去。“举既到州,乃作吊书以置子推之庙……于是众惑稍解,风俗颇革。”参与选举。东汉时刺史在选举权的行使上,有泛滥的现象。章帝建初元年(76年)三月,下诏批评刺史、守相在乡举里选中,不根据功劳,不明真伪,所举茂材、孝廉,“岁以百数,既非能显,而当授之政事,甚无谓也”。其次,在司法方面。东汉时期,州刺史插手郡县司法审理的现象已被朝廷视为合法。《后汉书》卷2《显宗孝明帝纪》载,永平十三年(70年)冬十月,要求“刺史、太守详刑理冤,存恤鳏孤,勉思职焉”。时有会稽人谢夷吾,做荆州刺史。恰遇孝章帝巡狩,驾幸鲁阳,诏令荆州刺史入传录见囚徒。当时章帝临西厢南面,夷吾处东厢,分帏隔中央。“夷吾所决止一县三百余事,事与上合。而朝廷叹息曰:’诸州刺史尽如此者,朕不忧天下。‘”和帝时,又下诏曰:“刺史、二千石详刑辟,理冤虐。”

东汉时期,对郡县长吏的监察,仍是刺史的一大职责。根据文献记载,此一时期刺史对郡县的纠察更为活跃,尤其是桓灵时期,涌现出一批铁面无私的州刺史。

在朝廷上,诏令一再要求司隶校尉与部刺史监察好地方。明帝永平九年(66年)诏:“令司隶校尉、部刺史岁上墨绶长吏视事三岁以上理状尤异者各一人,与计偕上。及尤不理政者,亦以闻。”殇帝延平元年(106年),明敕州刺史如不对那些欺上瞒下的郡国认真监督,“垂头塞耳,阿私下比……自今以后,将纠其罚”。尽管当时有些部刺史有纠弹不力的表现,但仍有不少刺史勇于纠劾,而彪炳史册。如左雄,安帝时,举孝廉,迁任冀州刺史。冀州部多豪族,好请托。左雄常闭门不与交通,“奏案贪猾二千石,无所回忌”。郅寿,以廉能著称,而被任为冀州刺史。冀部属郡历来多封诸王,宾客放纵,类不检节,郅寿案察诸王,毫不宽容。甚至使部从事专住王国,又让都邮搬住到王宫附近,诸封王的动静失得,即时上奏。“于是藩国畏惧,并为遵节,视事三年,冀土肃清。”

到了桓灵时期,外戚干政,宦官专权,天下汹汹。地方郡县之位多被宦官与外戚所窃取。这一时期,既是朝政最昏暗时期,又是刺史最激昂的时期。当时冀州盗贼最多,桓帝永兴元年(153年),选朱穆为冀州刺史。州有宦官三人为中常侍,在朱穆即将赴任时,投书拜谒朱穆。朱穆憎恨宦官,辞不相见。冀州部县令长听说朱穆已渡过黄河,于是,解印绶去职者四十余人。朱穆到州奏劾诸郡,有因罪自杀的。以威略权宜,悉数捕杀盗贼主帅。举劾权贵,有的被劾死在狱中。宦官赵忠丧父,归葬安平,僭礼使用?、玉衣。朱穆听说后下郡案验,郡吏畏其严明,“遂发墓剖棺,陈尸出之,而收其家属”。徐趚,迁荆州刺史,当时董太后外甥张忠为南阳太守,贪赃枉法,臧罪数亿。徐趚临赴任前,董太后遣中常侍告徐趚关照张忠,徐趚回答:“臣身为国,不敢闻命。”董太后大怒,立刻辟用张忠为司隶校尉,进行威胁,而徐趚毫不畏惧。到州之后,举奏张忠贪赃一亿多,使冠军县令将赃物登记造册,上交大司农,然后彰曝其罪。又奏劾五郡太守及属县有赃污者,全部案劾其罪,威风大行。

当时,刺史除参与地方郡县种种事务外,另一最为突出的表现是,此时刺史已成为地方武装的主要官员,并且带有相当数量的州郡兵。在除割据,保边陲,平内叛,捕贼盗的战斗中发挥了主力军的作用。

除割据,保边陲。西汉末绿林赤眉起义失败后,先后出现了十余支军阀割据一方,不服从刘秀政权。面对这种状况,刘秀首先借用西汉末王莽以各州牧将兵镇压农民起义的办法,使各州牧都成为拥有较大实力的武装集团,再利用这些州牧为东汉政权统一全国扫除割据。如郭亻及“王莽时为上谷大尹,迁并州牧……世祖即位,拜雍州牧……光武建武十一年(35年),省朔方刺史属并州。帝以卢芳据北土,乃调亻及为并州牧……是时朝廷多举亻及可为大司空,帝以并部尚有卢芳之儆,且匈奴未安,欲使久于其事,故不召”。其余如朱浮,光武拜其为大将军、幽州牧,“守蓟城,遂讨定北边。”岑彭,建武十一年(35年),与吴汉等伐蜀……“诏彭守益州牧,所下郡,辄行太守事”。

平内叛,捕盗贼。东汉王朝建立之后,历时十二年统一全国。但统一不久,在少数民族地区先后发生了接连不断的反叛。以南蛮西南夷为例,最早是建武十六年(40年),在交?所发生的“二征王”叛乱,与这个叛乱相呼应的是日南、九真、合浦诸蛮叛乱。东汉政府历时三年方才平息。之后,历和、安、顺、桓、灵诸帝,交?地区又发生了六次反叛。在南蛮所居住的今湖南、湖北地区,自建武二十三年(47年)开始,武陵蛮精夫相单程首先反汉,直到灵帝时期,氵娄中、澧中、长沙、零陵诸蛮共有十二次反汉。在西南地区的夷人,自建武十八年(42年)西南夷渠帅栋蚕诸种反叛开始,整个巴郡、南郡、板螲、哀牢邛都,?都诸夷,群起反汉的叛乱共有十八起。这就是说,整个后汉一朝,在南蛮和西南夷地区,共有三十六次少数民族叛乱。在平息这些叛乱中,州刺史都发挥了重大的作用。顺帝永和二年(137年),“日南、象林徼外蛮夷区怜等数千人攻象林县,烧城寺,杀长吏,交?刺史樊演发交?、九真二郡兵万余人救之,兵士惮远役,遂反”。因而叛势转炽。朝议遣将发荆、扬、兖、豫等州四万人赴征。当时大将军从事中郎李固,力排众议,坚持靠州刺史消弥叛乱。后哀帝拜前并州刺史祝良为九真太守,张乔为交?刺史。“乔至,开示慰诱,并皆降散。”顺帝建康元年(144年),日南蛮夷千余人复攻烧县邑,煽动九真,势相连接。“交?刺史九江夏方开恩招诱,贼皆降服。”桓帝延熹三年(160年),诏复拜夏方为交?刺史。方威惠素著,日南宿贼闻之,二万余人相率诣方降。同年冬,武陵蛮六千人寇江陵,荆州刺史刘度,谒者马睦,南郡太守李肃皆奔走。“于是以右校令度尚为荆州刺史,讨长沙贼,平之……至灵帝中平三年(186年),武陵蛮复叛,寇郡界,州郡击破之。”

在东汉王朝的东边有高句丽人,数犯边境。和帝元兴元年(105年)春,又入辽东寇略六县。安帝元初五年(118年),复与秽貊寇玄菟,攻华丽城。“建光元年(121年)春,幽州刺史冯焕、玄菟太守姚光、辽东太守蔡讽等将兵出塞击之。”西域地区的疏勒,顺帝时期遣使朝贡。灵帝建宁元年(168年),疏勒王汉大都尉(臣磐)为其季父和得所杀,和得自立为王。“三年(170年),凉州刺史孟佗遣从事任涉将敦煌兵五百人,与戊(己)司马曹宽、西域长史张晏、将焉耆、龟兹、车师前后部,合三万余人,讨疏勒”。

与平息少数民族叛乱的同时,刺史在捕捉盗贼上也屡建功绩。如安帝永初三年(109年),海贼张伯路等三千余人,自称“将军”,寇扰滨海九郡,杀二千石令长。朝廷派遣御史中丞王宗持节调发幽、冀诸郡兵数万人,辟用法雄为青州刺史,与王宗并力平定张伯路。法雄数战数捷,“斩首溺死者数百人,余皆奔走,收器械财物甚众”。东汉桓灵时期也是地方变乱最为频繁的时期,州刺史在这个时期成了平息变乱的主要领导力量。所以,东汉时期的州刺史与西汉相比,是面貌迥异的两种角色。

本章以较多的笔墨,记述两汉时期的州及州刺史活动,只是想说明,两汉时期的刺史是怎样由一个监察官员,一步步走进了集行政、军事、监察于一身的体制中来的。大体说来,它经过这样几个阶段。

1.从汉武帝元封五年(前106年)到成帝绥和改制时期,可称之为纯监察官时期。此时的州刺史以“六条诏书”为工作准则,其间虽有刺史干政现象,但被视为越条行为。不过,一个普遍存在的事实是,刺史越权行事的态势在逐步扩展。

2.从汉成帝绥和改制到王莽篡政时期,可称之为州刺史的质变期。此时的州刺史虽还没有摆脱其最初的使命,但其本质已发生了明显变化。其表现之一,是州刺史的称呼、待遇与权力地位不相称。因而,刺史之名在这个时期发生了两次改动。第一次刺史改州牧,使刺史的地位由六百石的下大夫,而一跃与九卿相当。虽然这次改革的时间很短,仅有四年,但它却打破了数十年一成不变的常规,使得“刺史”一职给人留下了深刻的“方伯”烙印。四年之后的王莽执政时期,刺史又改回州牧。这次改牧,延续了四十余年。王莽时期的改牧,曾将州刺史的地位提到与三公平齐。如新莽规定:“置州牧、部监二十五人,见礼如三公。”其表现之二,是州刺史开始涉足兵权。由于王莽代汉实行改革,激起民变不断,州刺史挂将军印,带兵平叛成为必然。王莽时期,州牧所拥有的权力与一级军政长官大致一样。州基本上已经作为拥有行政、军事、监察等权力的一级组织而在地方发挥作用了。

3.东汉时期,是州刺史作为一级地方军政长官的试守期。这是因为州刺史有了更大规模的行政机构。这与西汉时期,刺史只有部郡从事和宣元以后又增加别驾、治中全然不同,尤其是州刺史开始主管兵马钱谷,已表明州成为地方一级军政实体。另外,朝廷的各项行政事务几乎都指派刺史去施行,尤其是平定地方叛乱,多数离不开州刺史。而刺史之名仍被恢复如初,表明监察依然是刺史的基本职能。这可以从文献记载的大量有关刺史的监察案件中得到证明。州刺史经过了一段较长时期的“行政长官”试守期后,终于在汉灵帝中平五年(188年),被迫正式确认为一级地方军政长官。同时,州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地方一级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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