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走廊,白炽灯亮的刺眼。
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水味。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的五官生的极巧,精致而不显张扬,便如昙花,神秘,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惑人的幽香。眸如秋水,剔透至极,分分明明地印出万物的影子,垂眼时墨色被深藏,便又显出几分温润,浅笑时又如同微风,轻轻巧巧地撩人心弦。行坐间发丝像是精灵,随风轻吻她侧脸的举动都带着数不尽眷恋。
“你真傻。”
眼前美的出尘的女子幽幽道。
她看着她的面庞,竟觉得出奇的熟悉。
她只笑着:“为了不爱你的人而自刎,自贱生命,值得吗?”
‘我’苍白炎凉的笑着。
“我爱的人都不爱我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也许你说得对,这真不值得……可是,我已经死了呀……这世界上哪来后悔药呢……”
美女摇头,笑着,指着病床上的‘我’,再指着我,再指着她自己。
“你可发现了,我们三个人很像。”她又说,“我只是你二十几岁的模样,所以你才会不认得我。而她,是你十六岁最落魄灰暗的模样,而你,不过是维持着死前的模样……你看你的手,还在流着血,你的脸庞因为过氧不足而死一般的苍白,你现在就是鬼……”
‘我’愣愣的看着她。
“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
“呵”她幽幽笑着,“我不过是后世里愚昧无知的另一个你罢了……”
说着她抓着她形同相似的手,一眨眼,融为一体,飞灰湮灭。
明亮的房间里只于安然熟睡的少女
……
“顾奚玖,你为什么要自杀!你为什么要自杀!你有多傻!你知道吗?你以为你这样就会得到同情了吗?不会的,不会的!”
“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我不需要!”
“呵。口口声声说着不需要我们的同情,其实却无比需要吧!你可真贱,顾奚玖!”
……
“顾奚玖,醒过来。”
“我求你了,顾奚玖。你醒来吧,你不是让我救你吗?那我便救你。”
男人抓着病床上脸庞苍白的少女,苍白的手。
他低下头亲吻了一口。
“醒来吧,醒来吧……顾奚玖……我已经承受不住了……奚玖,你知道吗……”他沉重的喝出一口气。
“你妈妈不希望我们往来,我。可能要走了。”
“奚玖,我爱你。”
“我爱你,奚玖。你知道吗。”
男人兀自笑了,点燃一根烟,沉闷的抽着。
如果少女醒来便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从不抽烟,且永远不会让自己这样邋遢。
“你不知道。你眼里没有我,你恨我。是吗?奚玖?”
“呵。”
他自嘲的笑着。
……
醒来之后的顾奚玖忘却了所有,她不记得那个光怪陆离的梦,不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她唯一的映象便是,醒来之后,她看见那个男人拖着行李来辞行。
她的心隐隐刺痛着,她不想他走。
她隐隐记得他对她说过什么,可是她都记不起来了。
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觉得头痛欲裂!!
“梁辰,别走……”
“你为什么总是要来吓我呢……”
女孩落着泪,伤心的哭着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
男人摇摇头,越过她,拉着行李箱永远的走了……
“呜呜不…”不要走……
女孩摇着头伤心的哭着,缓缓蹲下来,晶莹的泪流满了脸颊……
随着男人的离开,女孩日复一日的康复,可是曾经总是笑脸相迎的快乐,乐观的女孩不见了,脸上取而代之的只有冷漠。
一日,天气晴朗。
少女整理着物什。
她忽然看向那张偌大的病历表。
她伸手拿过。
指尖划过,一张张翻开来看。
一张她也不知何时拍的脑电图,时间显示着,16年六月。
此时快八月了。
他也走了一个月有余了……
而她毫无映象。
指尖继续划过病历表。
姓名:顾奚玖
脑颅正常,无损伤。
抑郁:(完全V)抑郁。
呵。
抑郁症啊……
难怪,当时那么决绝,那么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