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很有道理。”临雪微笑着,在初夏走下楼的时候,还替对方添了碗粥,热情地招呼着,“初夏你起来了?快来喝碗粥吧。今天雨儿要去趟医院,我们就不去幼稚园了哦。”
初夏实在不想过去,却又不得不过去。她坐在床上想了一夜,想起压在枕头底下的那个小信物就想一头撞死。自己平常一直系在胸口的,怎么昨天就那样大意解下来又忘记拿了呢!
她满怀心事地坐下:“雨儿为什么要去医院啊?”
仲文看了临雪一眼,刚想开口,就看见临雪叹了口气:“我雇的保姆应该是打过孩子的,我一直没怎么察觉,趁这个机会要给孩子做个身体检查,还有,孩子的病……”她眼眶红了,“从周岁发病到现在,看了无数的医生……”她别过了眼去,“好了不说了,吃饭吧。”
她楚楚可怜地强忍委屈模样让人十分心疼,初夏却是低下了头。“吃完,搭公车上班吧。”仲文没有看她,“我要送雪儿他们去医院。”
“嗯。”她懒懒地应着。她没幻想过他还会像以前一样照顾着她,比起上官临雪,她无足轻重地跟颗小尘埃一样。她目送这一家三口吃完早饭出门,快速地溜到现在临雪的房间里,翻开了放得整整齐齐的枕头。
下方压着的红色袋子似乎连位置都没移动过,她吐了口气,把那袋子压在胸口,半晌之后,她才苦笑出了声。结发之缘,执子之手,就像个无聊的笑话一样!
她把火苗挨近那红色的袋子,噼噼啪啪的火焰中,有什么已经化成了灰烬……
临雪坐进了车后座,她不动声色地弯腰,在仲文的视线死角里捡起了那张初夏失落的纸样,塞入了自己的衣袋里。
“仲文。”她若无其事地问道,“等会是不是需要抽血?”
雨儿尖叫了一声,缩在了角落里,临雪连忙哄着,把她抱入怀中:“有没有别的方式啊?雨儿好像特别怕……”她吸吸鼻子,“从小到大,她做的检查太多了……”
“那倒没什么关系,头发啊或者什么都可以的。”仲文专心地开车,“不要怕,雨儿,只是一个例行检查罢了。相信爸爸,一定会给你一个正式的身份的。”
背对着仲文,临雪淡淡绽开了一朵笑靥。她悄悄取出了那根藏好的头发,在雨儿身上掐了一把,孩子低叫了一声,惊恐万状地看着她,浑身簌簌发抖着。
“好了。”她把那根毛发递给了仲文,“孩子的头发细幼,你别弄丢了。”
“你先收着吧。等会再给我。”仲文回头朝雨儿笑了一笑,“爸爸不会再让你受苦的。要记得,爸爸和妈妈都爱你。”
只是在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孩子豆大的泪滴滴落了下来。
他的心酸楚了几分,可怜的孩子,他要用自己的一辈子好好补偿这对母女,永远爱他们,哪怕要他做这世间的罪人……
初夏踏入幼稚园的时候,就迎来了连怜的尖叫声。她捂住了脑袋,接受着对方的轰炸:“昨晚是不是特别棒?你们有没有……”那家伙居然可疑地脸红了,初夏心口却疼得说不出话来。
“有有有。”她一叠声敷衍地应道,“超级精彩的夜晚。对了,今天安雨儿请假。”
“请假?”连怜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谁替她请假的?”
“她妈妈。”初夏恹恹地坐下,“她找到爸爸了。”只可惜那爸爸……也是她心爱而求不得的人……老天,心好疼。
“又找到爸爸了?”连怜撇了撇嘴,“她妈妈出现了啊?真难得。”她也坐了下来,在初夏身边帮忙做着小红花,“这孩子也够可怜的,身上老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保姆打的吧?”初夏强迫自己精神集中点。
“保姆?”连怜打了个呵欠,“我接手她到现在半年了,哪个保姆打了她半年还没被家长发现的?”她凑近初夏耳边道,“她妈妈长得漂亮极了,但是很恐怖啊,我曾经看过她在洗手间里兜头兜脸就给了安雨儿一个耳光,就因为孩子尿床得让她送裤子过来……我看,那些伤,根本就是她妈妈自己搞的吧?”
初夏手里的小红花被她一用力就掐弯了,她失声道:“她妈妈自己打的?怎么可能?”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这两天,上官临雪看起来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她不由打了个冷战,如果是真的……那……
“信不信由你。”连怜伸了个懒腰,“所谓蛇蝎美人,就是这个道理了……”
“你先替我顶下班,我马上出去一趟!”初夏一溜烟就奔出了小一班,连怜愣住了。
“喂,你对那小丫头太上心了啦!又不是你孩子,你紧张个什么啊?”连怜摇了摇头。初夏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较真了!
初夏现在却顾不上那么多,她催促着计程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仁爱医院。她随便扯住了一个导诊,心急如焚地问着:“你们副院长呢?安仲文呢?”
导诊被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对方是一个文弱小姑娘,她还以为有人要来医闹:“副院长早上请假了,他在二楼检验科……”
她话音未落,眼前的女孩已经扔开了她,直冲往二楼,差点就跟迎面而来的仲文撞个满怀。
“仲文哥哥!”她扯住安仲文,不住地喘息着,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怎么了?”仲文一头雾水,他身后探出了抱着孩子的上官临雪,初夏打了个冷战,附耳在仲文耳边道:
“我们……我们私下谈谈可以吗?”她声音里带了几分哀求。
仲文看了临雪一眼,她大度地笑了笑,他才跟初夏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你这个一惊一乍的小丫头又打算搞些什么?”
“你给雨儿做了检查没有?”初夏急切地追问着。
仲文把检查报告给她看:“我们已经打算报警。那个混蛋在雨儿身上加诸那么多的折磨,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熊熊的怒火在他胸腔里燃烧着,眼前的初夏却一页一页地翻过检验报告,那些在摄像头之下暴露出的孩子身上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