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今夜我会失眠,我以为我会过着浑浑噩噩的一晚,或者我本来就够浑浑噩噩了,却意外的睡到很晚才起来,今天没课,我可以好好休息,好好享受自由的时光,好好在封闭的空间得到我的幸福,我会忘记一切,忘记我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甚至忘记我自己。
我打开电脑,上了网游,尽情厮杀,我也许打不过那些土豪们华丽丽的装备,打不过黑暗王者的夸张血量,打不过技术超群的职业玩家,可我会选择我打得过的,得到材料,得到殊荣,得到称号。或许我现在的行为在别人的眼里很颓废,很荒唐,很玩物丧志,可是无所谓,我会用厚厚的门板把这一切锁在门后。出了这道门,我依然是热爱生活的年轻人,努力上进的好孩子,荣获奖学金的优秀学生,谁也不会知道,谁也不会发现。这一天我打完BOSS,调戏完闺蜜,损完死党,感觉很美好,那个医馆,那个老头,那些嘶吼,都好像没有存在过,包括那个男人。
可是好景不长,不知道是不是应了某句话,暴风雨前的平静总是短暂的。我妈妈接到了一个电话,我阿姨打来的,其实本身并没有多少来往,而且还是那所谓的我的表姐,我舅舅的女儿似乎疯了,医生说是因为受了刺激。
挂着亲人的头衔,我陪同妈妈去他们家探望。看到他们的时候,我几乎无法认出,在我的记忆里,他们是我见过亲戚中最瘦的,但却格外健康,精神抖擞的。而现在舅舅的脸色蜡黄,像是饱受煎熬困苦后的模样,两鬓发白苍苍,瘦弱的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骨架,两眼无神,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而表姐同样瘦弱的身子却有一些不同,而我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她本是背对我的,大概听见我们走来,扭曲着脖子,看向了我们,她的眼里并不是无神的,疯子的世界我也无法理解,但是与我对视的那一眼,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那是捕猎者看到喜欢的猎物的眼神,那是对肉体极具渴望的眼神,那是散发绿色狼光的眼神,那又是多么的贪婪。旁边的人或许她根本没有在意,她似乎一上来就看到了我,不,好似从踏进这所房子开始,她就锁定了我。她在饥渴吗?她渴望什么?她用饿狼一般的眼神盯着我是要做什么?说实话,我的身体没有任何表象,甚至连我的眼神都没有露出内心的丝毫恐惧,而她越是想看到什么,我的内心就越无措,而表面则越发的镇定。是的,镇定,论隐藏我从未失败过,谁也无法读懂我的内在,应该说是曾经没有人能读懂,现在我无法确定,因为那个男人似乎可以知道我在想什么,可以看到我的黑暗以及别人无法看到的东西。或者说在他的面前,我无法用老成的外壳将自己包好不留一丝缝隙,而那个男人似乎能够通过那微不足道的缝隙看到什么,我以为我用平常人的表情,平常人的眼神,平常人的动作就可以轻易骗过的,可在他那里似乎不起效。不过说起来他要是知道我又这么叫他,一定又会蹙起他那独特的短眉,想到这里我似乎觉得心情格外好,不可否认,我有一点喜欢欺负他。
而现在我可不认为她能看出什么,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像他一样那么敏锐,我无畏地与之对视,但我不知道,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该和鬼对视的,更何况是充满邪气的恶灵。
刚刚的事情仿佛错觉一般,她又恢复了她的疯癫样子,她一定是精神患者,因为没有人可以把神经病演得如此真实,她嘻嘻哈哈可以装,她上窜下跳可以装,,甚至她眼神涣散也可以装。但是在冷风呼啸凉意刺骨的初春里袒胸露背地大半夜跑出去绝对不可能装,而且还是坐在大马路上,甚至有时在白天都这样,严重的时候更加是洗澡时赤身裸体往外跑,见人就打的情况屡见不鲜。而且听舅舅的描述,舅舅似乎也被打了,阿姨也差点被打,从此番描述中我能够得知她绝对不是精神正常的人,也不是在装疯。更何况她没有必要装疯,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的父亲,在她神志不清时仍然默默照顾着她,温柔守候着她的父亲,她不会愿意用装疯来折磨他。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真的疯了,只是刚刚的眼神不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能发出的,更加像是被什么东西俯身了的感觉。那一瞬间,我狠狠地摇了摇头,我要继续平静地生活,我不要再想那些事情,我不能让人知道我的黑暗,甚至有我不知道无法控制的存在,我只要保持现状我就会没事,我不会变成那样,我有妈妈,有着深爱着我的母亲,我可以克服的,我不会有事的。我如此一遍又一遍地在内心复述着,安慰着,告诉自己那是一个荒唐至极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