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年羹尧,那么他的主子就是现在的皇四子胤禛,未来的雍正皇帝。熙柔一边走一边想着,一转弯,没留意端着药的宝儿,一头撞了过去。幸好宝儿机敏,马上转身让熙柔撞在她的背上,这才没有让滚烫的药汁扑洒在她身上。
“柔柔,没见过你那么神不守舍的,怎么?不会是看上那个男人了吧?别怪表姐我没提醒你,他来路不明,身上的伤又不知怎么得来的,这样的人最最危险,可别被他骗了。”宝儿看着碗中仅剩无几的药汁,有些无奈,却又舍不得这个戏弄熙柔的好机会,嘲笑着她。
“宝儿,你说到哪去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年羹尧。”熙柔轻抚着胸口,说出这个惊人的发现。
“年羹尧?年羹尧是谁啊?”宝儿傻傻的看着她,问道。
“宝儿,你在这里待傻了吗?难道上学时历史没有学好?就算历史没有学好,电视剧总看的吧?难道那段时间清宫剧连番轰炸时你都睡着了?年羹尧现在是康熙四皇子的门人,将来是雍正皇帝的抚远大将军。”熙柔生气的使劲摇着宝儿,想将她的记忆摇醒。
宝儿痴呆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她赶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了,可端着碗的手却因为激动颤抖不已,将碗中剩余的药汁通通洒在了地上。
“年羹尧?他真的是年羹尧?那我们的好运气不是要来了?”宝儿惊喜的看着熙柔,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
“喂,你想什么呢?知道人家的身份也不用做出这样花痴的表情吧!别忘了,他最后的结局也挺惨的。”熙柔好笑的看着宝儿的模样,拉她在回廊里坐下。
“谁管他的结局啊!关键是他认识雍正,我的四四。柔柔,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可是四四党的。自从知道现在是康熙年间,我的心就没平静过,以为老天看在我那么喜欢他的份上让我来亲眼见见他。谁知道天不随人愿,竟然让我离京城那么遥远,想看到他比登天还难啊!哈哈,现在好了,我们救了年羹尧,这样我就和我的四四拉进了距离。只要拉住他不放,我们还怕见不到那票皇亲国戚?”眼看宝儿的口水已经到了嘴边上,眼中更是泛着两个大大的红心。
“回神了,回神了。”熙柔用手在她面前不停的晃着,惹来宝儿不耐烦的一巴掌。
熙柔笑话了她一会,这才正经起来:“宝儿,如果你要跟他去京城,我是不赞成的。毕竟我们对杭州可比对京城熟悉多了。再者,你心中的四四真的就是想象中那样么?历史上可没几个人说他好话的。以前在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可是如果我们真的去京城插一脚,等待我们的未来是不可预知的。那里离紫禁城很近,我们知道历史,所有的行为举止都有可能造成历史的改变。别以为我在开玩笑,这就是蝴蝶效应。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安分守己的待在杭州比较好。你不是看过许多清宫穿越小说吗?里面所说的皇权争斗那么惨烈,你又何苦把自己陷进去?小说毕竟是小说,现实可不那么诗情画意了,皇权底下到处是鲜血人命,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要辜负老天的厚待,要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才是。”
宝儿显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只见她耷拉着脑袋,在一旁开始唉声叹气。熙柔看不得她难过,于是又开口劝道:“我的宝儿,现在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我们只不过是刚刚才知道他是年羹尧,这离你见到你的四四还差十万八千里呢!你觉得他会带你去见他的主子吗?只怕你一提出来他就会把你当做恐怖分子一剑解决掉。”
“好不容易才有那么一个希望,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的这个小小心愿呢?”宝儿叹着气,心里虽然很是不甘心,但也被熙柔说得心惊肉跳的。她知道熙柔看过很多书,对历史十分熟悉,所以在这些事上一向都是听熙柔的。既然熙柔说不能那样做,那便是真的不能那样做了。
“好了好了,现如今我们还是先把他救活了再说。你看这碗里的药,一滴不剩,我们再去熬一碗,送去给他喝吧!”熙柔知道宝儿不开心了,于是接过碗小心的讨好着。
宝儿又叹了口气,随后便站起身来笑笑说:“算了,不去想了。要是被这个朝代的人知道一个女孩子家那么不知羞耻的想着一个男人,大概会马上昏过去吧?呵呵,走吧!柔柔,既然他是四四的手下,那我们也不能亏待了他,总得让他好好的养伤吧!”
等两人重新煎好了药汁端进屋里,却见年羹尧此时已经穿好了外衣斜坐在床上,吃力的想站起身来。
“喂,你不要命了吗?伤得那么重,不好好躺着,瞎折腾什么?”宝儿因为希望破灭,口气颇为不善。
熙柔连忙上前扶住年羹尧,眼神里带着一丝疑问。
“刚才细想了下熙柔姑娘的话,觉得实在不方便在此打扰,以免连累了两位姑娘。救命之恩,年某感激不尽,这是些银两,请两位收下,算是医药费。年某就此别过。”年羹尧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交到熙柔手里,并且挣扎着想再次站起来。
“好了,我刚才的话是开玩笑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虽说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医馆,可也有自己的行事准则,而且从来就对病患负责,如果一个病人不是从我们这里健健康康的离去,我们是不会收钱的。还有,你说的连累更是没影的事,你瞧,我们救你也大半天了,医馆附近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想必他们以为已经成功,所以放弃了。要是你现在出去,又受着伤,被他们发现的话,不是更加不妥?还枉费了我们救你的心思!”熙柔微笑着耐心劝说,扶住年羹尧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年羹尧一阵错愕,却没办法反驳熙柔的话。他现在出去实在是有些危险,可要他与两个姑娘同处一个屋檐下,这又让他窘迫起来。
还没等他想完,熙柔便接过了宝儿手中的药汁,端到他的嘴边。
“来,把药喝了,好好的去床上躺着。你放心,一切交给我们,你不是想报恩吗?只要你健康的从这里离开,那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
“那……年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不过让两位姑娘照顾年某,实在觉得有些……”
“以后我们便称呼你为年大哥,你也别老是姑娘姑娘的叫了,直接叫我们的名字便好。”这时宝儿走上前来为他把脉,并且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
“虽说年大哥你底子好,但是这次伤得不轻啊!如果不好好休养,以后这右臂行动起来必定会有所影响。看得出来年大哥是习武之人,要是右臂没了力气,又如何再拿剑呢?”宝儿句句点到关键,让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年羹尧彻底打消了马上离开的念头。
“那就有劳两位了。”
宝儿翻了翻白眼,转身便离开了房间,为她逝去的小希望伤心去了。熙柔看着年羹尧将药全部喝下,并扶他在床上躺好,也离开了房间。在她心里其实也有一丝好奇,特别想知道他这样的历史名人究竟是怎样帮助雍正一步一步夺取皇权的。
日子飞快的流逝,转眼就过了大半个月。年羹尧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不能太过用力。他不再日日躺在床上,而是时常出来活动筋骨。毕竟让一个习武之人整日躺在床上是件痛苦的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熙柔与宝儿两姐妹的戒心完全放了下来。他渐渐有些习惯两人的斗嘴吵闹,渐渐有些喜欢这两个性格特别的女子。宝儿无意中见他舞剑,于是一定要他教两人武功。他面对两个救命恩人的请求自然不忍拒绝,不过教了没几日便发现两人的悟性都十分好,几乎他演示了一遍,两人就能完整的学下来。教到后来,他都有些吃惊,莫非这两个女子是武学天才?他哪里知道,宝儿在现代早就会许多功夫,什么擒拿、跆拳道、剑术都练习过,跟了神医莫良后,又从他那里学了一套练气的方法。而熙柔遇到宝儿后的一年也没闲着,宝儿将自己会的通通教给了她,虽说并没有十分熟练,但也因此有了武功底子,现在被年羹尧教导,自然上手很快。
年羹尧在杭州待了多时,差事没有办成,心里颇为焦急,可是却没有办法。这天傍晚,他在庭院里舞剑,将所有的烦恼通通化为剑锋刺在一棵大树上。
这时,屋里传来古筝声,竟是一曲《十面埋伏》。年羹尧听到乐声,将手中的剑舞得更急了。
“好啊好啊!年大哥的功夫真是了得,我们怕是再怎么学,也学不到这个境界。”宝儿站在门口,拍着手欣赏着两人的配合。
古筝曲刚停,年羹尧也收回了剑。他对宝儿微微点了点头,便向她们走了过去。
“宝儿姑娘,熙柔姑娘,年某也打扰多时了,如今伤势已经稳定,明天年某就告辞了。”年羹尧看着熙柔的眼神满是欣赏。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完全被熙柔的才情所折服,如今要向她们辞别,竟然有些舍不得了。
“年大哥,看得出来你似乎很不开心。”宝儿没有理会他的辞别,只是问出了多日来的不解。
“也没什么,只是这次来江南多日却没有办成差事,只怕回去后主子会怪罪一番。”
“年大哥可是为朝廷办事?”熙柔直视年羹尧的眼睛,明知顾问,只想看他如何回答。
年羹尧暗暗吃了一惊,但看着熙柔真诚的眼神,却没办法隐瞒,于是想了一会开口说道:“是,年某是为朝廷办事。这些年江南一带让朝廷颇为头疼,洪水泛滥,官商勾结,百姓生活越发苦难。人家都说在江南,富贵人家永远富贵,贫穷人家永远贫穷。唉!可惜江南离京城遥远,朝廷无法时时留意,而派出的官员通常都无法抵过金钱的诱惑。所以我家主子才会派我来暗访,没想到这帮人丧心病狂,识破了我的身份,竟然买凶想杀我灭口。真希望他们没有发现我在这里,要是连累到你们,那年某就太过意不去了。”
“年大哥,你就别老这样说了。你在我们这有一个多月了,也没见有人找来过。”宝儿走上前,递给他一杯茶,笑着说。
“照我看,要是你家主子寻些可靠的人,常年留在江南探听情报,掌握证据,这样也许比现在这种情况强。”熙柔随口一说,却让年羹尧的眼睛一亮。
“熙柔姑娘,这话具体怎讲?”
“年大哥,如果你家主子铁了心要整治江南的诟病,那么就应该从长计议。首先培养一批忠心耿耿的探子,打进官商内部,然后找个可靠的人常年驻扎在江南,以方便将所有的情报证据汇总统一送到京城。不过这需要时间布置,就看你家主人有没有这个耐心了。”熙柔漫不经心的说着,心想,雍正可以韬光隐晦那么多年,想必这点耐心是有的。
年羹尧沉思了一会,眼神却透露出失望之色,只听见他说:“熙柔姑娘这个办法的确好,可是现在主子处正缺少可用之人,这个办法实行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再说,那批探子的召集与训练也是个大问题啊!”
“这个没问题啊!我们可以帮你搞定!”旁边一直没有做声的宝儿突然说道。
“宝儿?”熙柔瞪了她一眼,怪她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揽上身。
“宝儿姑娘可以帮助年某?”年羹尧对宝儿的话显然不相信。
“是啊!我可以帮你训练探子。”宝儿没有在意熙柔的眼神,依然接口回答的道。
熙柔见她越说越离谱,于是将她拉到一边,用年羹尧听不见的声音责怪着宝儿的自不量力。可是宝儿却不以为然,依然笑着对熙柔说:“柔柔,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可是警察,我们上大学时学的理论以及训练都还在脑子里记着,训练几个探子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不是说好了不搅进去的吗?怎么你现在……”
“柔柔,我没搅进去啊!我只不过是想帮四四做些事嘛!我们在杭州,离他们那天高皇帝远的,他们争来争去的也不会牵连到我们啦!再说,难道你不觉得杭州这些当官的很可恨吗?既然四四做的事是有利于百姓的,我们没理由不帮忙啊!”宝儿的一番话让熙柔也没话反驳,于是她不再说什么,想着心事开始沉默。
年羹尧看着她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心里觉得很奇怪,但他没有多想,因为脑海里已经被熙柔提出的办法占满,正在苦想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宝儿满心期待的摇着熙柔的手臂看着她,这个事她不敢贸然做主,必须熙柔也答应才可以去做。熙柔用眼神再次询问宝儿,当看见她可怜兮兮的点点头,也不再反对什么了。但她做事一向十分谨慎,于是对着正在冥思苦想的年羹尧说:“年大哥,既然你对我这个办法有兴趣,那么容我再仔细想想细节,明天给你一个满意的计划。”
年羹尧不大相信宝儿,却对熙柔的话十分上心。只见他点了点头,心里早已迫不及待的想听听熙柔这个聪慧的女子会想出个怎样完美的计划。
熙柔与宝儿谈了一夜,将各自擅长的知识全部合计在一起,策划出一整套计划。其实多亏了宝儿所学的专业,那些现代理论与古代智慧相结合起来的效果,在这个时候实践出来的确更胜古人一筹。第二天,当她们两人将全部计划对年羹尧全盘托出,引来年羹尧惊叹不已。
“年大哥,这只是我们姐妹的拙见,你看对你们主子来说合适么?”熙柔问道。
“熙柔姑娘,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好了。只不过究竟该找个怎样的人来管理这支探子团呢?”
“如果年大哥信得过我们姐妹的话,就把这个计划全部交给我们来实施吧!不过你要给我们一年的时间,并且不要将这个事情告诉你家主子。这样的话,不管我们成败如何,都不会影响到你在你家主子心里的印象。”
年羹尧瞪大了双眼,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提议。
熙柔看得出他的不信任与疑惑,也不怪他,这个事情不管被谁听到,大概都会是这个表情。因为她与宝儿是女子,在这个封建社会,女子是不可能如此,更别说像男人一样做大事。熙柔之所以答应宝儿这样去做,也是不想自己埋没在这个朝代。还记得两人初遇时宝儿对她说的话:柔柔,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两姐妹在这个朝代努力奋斗,一定要比这里的女子活得都要好。
是的,她不是这个朝代的女子,那么就不要与这个朝代的女子拥有同样的可悲命运。如今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在这个朝代活得更加自在的机会。
“我知道年大哥不大相信我们,不过这对于年大哥来说有什么损失呢?如果事成,年大哥在你家主子那更加有颜面,说不定可以步步高升。如果不成,那也没年大哥什么事,顶多就是我们姐妹俩浪费了些时间而已。”
“不是不是,年某绝对没有不信任的意思。”年羹尧脸一红,连忙抱拳解释道。
“年大哥,不相信就是不相信,何必装成这个样子呢?你放心吧!我和柔柔都是实在的人,不讲究那么虚华表面的东西。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思,不过柔柔都这样说了,你也该给我们个机会试试啊!说实话,要不是冲着你和你家主子那么体恤爱护百姓的份上,我们才不会理这么吃力不讨好又亏本的事。”宝儿在一旁笑着开口,她斜着身倚在熙柔胳膊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臃懒。
“既然如此,年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位姑娘想让年某怎么做,只要知会一声,年某自当竭尽全力去协助。”年羹尧性情豪爽,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不再对两人作表面功夫。
“只需要年大哥与我们约定好传递讯息的暗号与通道,并且在事成之后能够申请到养活这些探子的资金,其余的一切就不需要年大哥操心了,你大可以去帮你家主子办其他的事情。”熙柔依然微笑着,她知道年羹尧是个聪明人,这无本的生意当然会马上同意。
于是三人将一些细节又再讨论了一番,年羹尧便告辞离开了。
待他走远,医馆内的两个女子击掌鼓励着对方,并且马不停蹄的开始筹备。
两人的能力果然不同凡响,不但在短一年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探子团队分洒入江南的官商府中,更加训练出两支近卫队只供两人差遣。熙柔将这个身体原本佩带的一些首饰全数变卖,又向钱庄借了钱,开了吉祥坊,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将所有本钱全部赚了回来。
这些在当时的清朝大概也算是一段传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