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有万般苦,最苦是相思,蚀骨灼心。
每天面对面的看着你,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般的距离,你让这份爱如何安放?
除夕刚过文工团迎来了新一年的忙碌,他们组织起人分成三个小组到各各前线去慰问演出,他们随着部队穿过山岭,趟过小溪,在河上唱起船歌,在火堆旁跳舞。
海棠红与夏星在对唱一曲黄梅调,歌词是巫仁莆写的,家乡的女子望着梅子树,思念远在部队上的情哥哥,盼着他打胜仗,早日回家,她已经酿好了青梅酒,只等哥哥早回还,打跑日本鬼子,早回还,妹妹早已经将红嫁衣藏在了柜阁头。
他们唱完,战士们欢快的鼓掌,他们高兴的大笑,好象看见了家乡的妹妹,长长的辫子放在胸前,大眼睛含着情望着西北方,他们所在的地方,等着他们回家去团圆。
“巫先生的词写的真是好。”
下了节目,夏星和海棠红坐在篝火圈的外面,夏星远远的看着一个人站在一棵杨树下面的巫仁莆,啧啧的赞叹道,“你看战士们,都多喜欢。”
海棠红也跟着点头,巫仁莆的确是很有才华,他写的剧本都很受欢迎,还有新编的歌曲,唱段,什么他都会。
“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嫉妒?”夏星突然转过脸来看海棠红,打断了海棠红飘远了的思绪。
“嗯?”思绪飘的太远,海棠红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迟疑的不知道该如何做答,也不知道夏星她问了什么。
夏星看着海棠红迷茫的样子就笑了,轻轻的推了海棠红一下,“你是不是喜欢巫先生呀?看他看的眼睛都直了。”
“去你的,瞎说什么!”虽然他们坐的地方离篝火很远,但是借着那一点火光,夏星依然看到了海棠红的脸迅速的红了起来。
“唉,真是可惜,那场大火一下子就让巫先生变成了一个残缺不全的人。”夏星很遗憾的嘟囔道,委屈不平的仿佛受了这场灾祸的人是自己一样。
“其实也不算什么,你看,巫先生现在用左手也一样什么都能做,而且,当初如果他不是为了救我,救大家,他根本也不会被烧伤,所以,其实他没有残缺什么,这场大火反倒让大家看到了他高尚的内在。我觉得,他根本就不残缺,他甚至比那些身体上健全的更加的完美。”
那棵杨树下,一点红光,忽明忽暗,他又在独一个人抽风,象一个风中的浪子,茕茕孑立。虽然她从心底里认为他是那样的完美,但是,在他的心里,他还是伤心,难过的吧,曾经的天之骄子,才貌双绝,现在怎么样看着自己的手,也不能坦然接受的吧。是不是他也是因为这个才拒绝了那么好的高红?
“小妮子,你是不是真的看上咱们巫先生了?”夏星往海棠红身上一倒,意味深长的拿眼角瞟着海棠红,笑嘻嘻的盯着海棠红的眼睛,要探寻出个究竟来。
海棠红被羞的脸上又红了起来,一下子推开了夏星,气恼的拿手打她,不依不饶的气道:“哎呀,让你胡说,胡说,怎么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夏星一开始咯咯的笑,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夏星突然抓住了海棠红的手,认真的问她:“哎,不闹了,我跟你说,其实巫先生人真的挺好的,你们两个年纪也相当……”
“哎呀,你还说!”海棠红气的要挣脱手,还要打她,却夏星一用力将手握住,继续跟她说道:“哎,小海同志!我跟你说认真的呢!我告诉你,其实,巫先生其实也是喜欢你的,只是,因为他的手,所以,”
夏星顿了顿,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海棠红,沉静下来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的波澜,夏星有点灰心,可能她真的只是欣赏巫先生而并不爱他吧?她是听她的未婚夫老费说了巫仁莆和高红还有海棠红三个人的事情,才决定帮忙做一把红娘,推一下波,助一下澜,希望能促成一对良缘,可是,看的出海棠红的眼睛里,没有爱情。
但是,她还是想试试,说不定,欣赏会变成爱慕呢。
于是,她把海棠红的手拉的更紧了些,盯着她的眼睛不容逃避的接着说道:“他一直是喜欢你的,但是,你也知道,他的手伤成了什么样。受了这么样的打击,要是换了一般的人,怕早就受不住了。只是你看他,还是那样的坚强,所以,他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
这些话听起来有点飘渺,海棠红一时间有点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远处那个黑暗中孤独的身影,在火海中奋力的将自己推出窗户的瞬间。
夏星看到海棠红的眼中,一丝精光闪过,心道,有门!
接下来海棠红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可是,自己是什么人?怎么般配得起这么优秀的人。还有,在那天晚上,下雨着的山路上,那辆颠簸的马车里,自己在心里是许下过诺言的,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不负十三哥的。对了,还有高红,如果自己答应了,那高红怎么办?
乱七八糟的种种,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然后将她的人,她的心搅成了一团乱麻,脑袋里嗡嗡的乱叫。
夏星看着海棠红的脸都白了,不知道怎么了,惊吓的问道:“小海同志,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哪不舒服呀?”
海棠红被她叫的,心跳的更加的乱了,忙着摇头道:“没有,没有,夏姐,你别说话,我心慌,胸口闷的慌。你让我静一下,静一下就好了。”
夏星真的怕了,海棠红的小脸,刚还红扑扑的,这一会儿就白跟宣纸似的,手还捂着胸口,该不会是?心脏病吧?
夏星连忙回头想找你求救,篝火旁的一圈人还在大声的欢笑着,火堆旁站着一个人,正打着竹板说着快书。
“来个人,救救我们。”夏星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大声的冲那面喊道。海棠红紧着拉她的手想拦住她,也拦不住,夏星根本不理会海棠红的打断,自顾自的大叫着。
那面黑暗中先是一个人跑了过来,后来,后面又跟着跑过来几个人。
“巫先生?”夏星没想到最先跑过来的会是离的最远的巫仁莆。
“怎么了?”巫仁莆不理会夏星惊讶的眼神,蹲下身来,问道。
“海棠红突然说心慌,胸闷,我怕是心脏病,你快抱着她去帐篷里吧,我去叫军医。”
“不用,不用,我没事。”
海棠红虚弱的声音被埋没在四周人关切的讯问和嘈杂的脚步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