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想请文学大师写序,因为无论请多大的文学大师为自己吹捧,也不可能提升作品的内在价值,无非拉大旗作虎皮而已,时髦的话叫做炒作。何况,在文化过度市场化的中国当代,请文学大师写序是需要付出不菲代价的,而且不少所谓文学大师,收了报酬,往往毫不负责,绝无良心,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表述的言辞不是自说自话,自吹自擂,也常常与要序的作品风马牛不相及,令读者不知所云,甚至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还是自己写几句俗语,虽然没有权威风范,没有理论背景,但起码是个人的真情实感,是自我的认知水准,无需站在大师的肩膀上拔高自己,以免大师倒了,我也被摔得头破血流,无地自容。另外,说句实话,也许我眼拙,以近60年来的文学现状,还真没看出中国文学界里哪位像是大师,大忽悠倒是不少。
从最早公开发表文学作品至今已经38年,粗算下来应该在千万字以上,尽管绝大多数篇目都不足挂齿,甚至羞于启齿,但终究铺陈了一条或深或浅的人生轨迹,刻划了一线时轻时重的心路历程。其实,从中还可以窥测到时代的烙印,留下些许历史的密码。总之,是自己栽的花,自己种的草,好看不好看单说,自己敛起来,起码可以当柴烧,给需要的人暖暖身子,照照夜路。
我必须坦承地告之,文学写作于我最初是人生的无奈,后来是人生的支撑,现在则是人生的寄托。
到云南上山下乡插队当知识青年的岁月里,初始的激情和振奋很快消解,随之而来的是无望、苍凉、愤懑、惆怅,不甘心一辈子当一个农民的心态充斥着我的每一天,而没有当时权贵的亲朋,没有卑微乞求的天性,没有出卖良心的胆量,也就没有跳出苦难的捷径,只好用文学写作来试探一条改变命运的路途。不知是不是有一小点天赋,经过不算太刻苦的努力,1973年在重庆日报发表了第一首诗歌,1974年在上海《朝霞》月刊发表了第一篇小说,而且确实也因此不用再干体力活,坐进场部办公室负责写先进材料及大批评文章了。
1975年回到了故乡北京,虽然进了大型企业,可依然还是在基建队当苦力,尽管工人阶级是新中国的老大哥,而我更愿意劳心,所以文学写作始终没有放弃,并最终凭着几篇小说进入了北京电影学院编剧班,后来还有幸进入武汉大学首届作家班。1983年在上海《收获》杂志发表长篇小说《世界》,小有轰动,算是被文坛认可,由我编剧的中国首部知青电影《我们的田野》和田壮壮首次独立执导的电影《九月》同年上映,随即被中国作家协会吸收为会员,文学写作至此成为了我立足社会的资本。
人近中年来到海南,蔑视经商,也无任何经商能力,尚未有终日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境界,因而文学写作还得继续,终究靠微薄的工资很难生存,需要稿费补贴;终究文学写作不仅仅是我的追求,已经是我生活的常态了。浑浑噩噩,也可以叫平平淡淡地渡过了中年,知天命后,感觉到以我喜欢讲真话的性格面对文学环境充满困惑,几近绝望,但文学写作已无法与我分割,每天不在电脑敲上几行,好像今天就白活了,因而,恐怕只要我能够坐起来,只要我没有老年痴呆,文学写作就不会中止,用以表达残存的良知。
出文集是几乎所有作家都梦寐以求的,我是凡人,也不例外,出套文集,自我证明,同时,也想借此传递给亲朋好友及还关注我的读者一个准确信息,今后,我不再以公开发表为目的进行大部分文学作品的写作,为的是彻底背离中国文学的急功近利,在寂寞中把人生经历的精华筛选过滤出来。
遗憾的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几本已经出版的重要作品不能入选此文集,比如《土命》(另名《沧桑》),比如《海南大亨》,比如《世界》,比如《中国知青秘闻录》,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配齐,当然,对此我是乐观的。
在这里,要特别感谢南海出版公司的霍总宝珍大姐及张副总爱国老弟,他们对我始终如一、不求回报地支持着,使我在酷热的海南岛感受到春风的惬意,因为,我已经出版的40余部文学作品中,有7部出自于他们之手,我能够出版一套文集,同样是他们的热忱及关爱。
文学写作于我再不是功利,而是心灵中的一块自留地,可以漫不经心,也可以深耕细作,生机勃勃或凋零荒芜,都足以精准地点缀我的精神家园。
想起了20年前的一首诗,忘记了是在一种什么状态下邹出来的了,不过,它却是我文学写作的心境和脉络,是以附在自序中。
走过真实的凄楚
便用虚伪麻醉肉体
并欺骗儿子
和儿子的儿子
因为父亲同样告诉我
历史是美丽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