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家吧,我去给你哥哥说一声。
因为太困,所以我也没拒绝。
他很快回来,半蹲在我面前,示意我靠上去。我没想太多,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一路我们沿着马路走,硬是没碰到一辆出租。心想他可能也很累了,我轻声说,谭也,你放我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他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我。
因为太困,没留神,我一不小心没站稳,眼看就要倒下去,谭也迅速拉住我用力一带。还好没摔下去。但是,还没等我缓过来……
我亲到了他的嘴!
顿时困意全无。
而霎时,余光好像触碰到什么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很漫长,长到我可以走过一整条栽满桦树的柏油路。只是路上,没有天,没有地,没有风,没有空气。
慌张。混乱。
我一把推开他,转过身。
真的是他!
他一身帅气的休闲装,手中拎着一个礼盒。
我不敢看他的脸,不敢看他的眼。可是,他站的那么远,视野是那么宽阔。脸上,写满了陌生与匪夷。
那一刻,所有的都显得不足为奇,所有的都显得微不足道;只有我和他之间的那条路,显得如此突兀,那么坎坷,就像走向天堂的路最终也只是葬礼。
为什么突然觉得心好痛?
我只是远远地,很远的,看着他,没有话,没有表情,为什么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冲过去,只是脚真的好疼,疼到我想立刻睡在地上,狠狠地哭一场。可是我不能,我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忍着痛,踽踽前行。
他没有动,只是淡淡地看着我微笑,一如既往。却——仅此而已。
我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轮廓瞬间变得清晰,路灯微弱的光恰好撒在他的发间,让人感觉不真实。
很久,是很久以后,我开口:单单,你怎么来了?
他的神色亦然,只是那眨眼的一瞬间分明布满了曾经心心念念的失望:我不能来吗?还是……你不希望我来?
泪水终于是抗不住地心引力了。
不,你听我说……我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惜,只是空气飘荡。他很配合地向后退了一步。
慕慕,还可以这样叫你吧?其实,那天在酒店的时候我就该清醒了,是我太固执,我不怪你。可是爱情这种东西,又太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然后沉溺。我输了,输得很彻底。他深深叹了口气,像是宣泄,两年……确实很久,久到可以让人重新爱上一个人。他干笑,我知道,这段时间你让我陪在你身边,是顾忌昔日的情面吧?不用了,你也说了,何必呢?确实没必要,这是个错误,还是趁早吧,万一最后把你伤得更深了怎么办?那时候我就真的舍不得了……
他的每一个字,说得都很艰难。
我早已泣不成声。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他退出了,我也不用再纠结怎么跟他坦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好想哭,为什么好舍不得……
这一天终于来了,让我措不及防。两年前的离别,竟比不上这次痛得更刻骨铭心。
他忽然转过身,背对我。
别哭了……他颤颤地安慰。
可是我忍不住。最后的最后,你竟也是关心我,怕我受伤。可是单单,你不知道,我早已遍体鳞伤。
我一下子从身后抱住他,靠在他的后背,泪水一下子浸湿他的衬衫。
我只是哭,我好没用,可是,可是……
他忽然哭了,那一滴泪刚好滴在我的指尖。
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不知道怎么掉眼泪。
原来,玫瑰凋零的最后一刻是痛得如此撕心裂肺,她的刺之所以如此蜇人,是因为她想让相信爱情的人懂得爱的艰辛。
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带刺的玫瑰。
我闭上眼,静静感受他的温度,因为我知道,以后再也不能呼吸他的呼吸。
一梦千醒。永世不醒。前生今世。物是人非。
他用力扳开我的双手,走了。
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好长,掩盖住了我眼泪灌溉的小草。
是否来年,会长出一地的记忆和离愁?
单单!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没有回头。
我追过去,可是他走得好快,我一下就摔倒了。然后我爬起来,再跑,又倒下,站起来,追过去,倒下……
直至我再也看不见他。
单单……
有一种泪,是苦的。
有一种痛,叫做痛不欲生。
有一种爱,疯狂过就离别。
此生,原来我们注定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