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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罗坎村(3)

邵志州穿着实验室的长白褂子,捧着一盒大虾饭,坐在大树下的长椅子上正准备吃。树阴慷慨大方,小风呼呼,锯齿形的橡树叶子打打闹闹挤挤扎扎,在老邵的白褂子上凌乱游动。老邵头顶上的叶子、脚底下的树阴都是活的。老邵的脸也活了,比在法庭时展开很多,还有一种跃跃欲试的神情。他看见我路过,就赶快合上饭盒,笑容满面地站起来,解嘲似的说:“又当单身汉啦,做点好的自己吃,不省了。”

于是,我也就停在树阴下,跟他聊了几句。也都是家常话。我问他老家邵坷庄在哪里,父母身体可好;他问我老家在哪里,有没有小孩,叫什么名字,上什么学之类。然后他说他要发起成立一个同乡会或者联谊会什么的。“一个人不成家,孤单。”老邵说,“找些老乡来喝一杯,做几个家乡菜,写几笔书法,叙叙乡情,唱一段黄梅戏。到时候,请你。”

我对“同乡会”之类不感兴趣,就和罗坎的那种来回吃酒席差不多。不过就是一大群走向世界却依然闲着无事干的老婆们,外加几个听老婆话的学者聚在一起互相抬举,凑热闹,都是因为在自家的金鱼缸里过习惯了。美国钱要挣,中国关系要结,样样割舍不下,于是就想着切一小块中国带到美国来过。要这样,不该叫“留学”,叫“建立殖民地”得了。为啥我们中国人走到一起就要扎圈子?一有圈子就难免有帮派亲疏、背后说坏话,烦不烦?而且,在美国,圈子里的人一闹,还没有一个“祠堂后”做仲裁,最后都是不欢而散。我对老邵说:“戴维,别以为我是你在法庭上看到的那个正经人儿,你要把我弄进你的同乡会,你就是自己把一粒老鼠屎扔进了自己的粥里。”老邵说:“哪能呢?不过是聊以自慰、自得其乐的事情,人总得活得有点情趣。”

他邵志州戴维邵还真有本事,一个月后,不仅建立了同乡会,召集着要过中秋节,还打电话告诉我,他找到了一个人,男的,这个人中秋之夜非要见我不可。老邵卖关子,就不告诉我这人是谁,叫我自己想。

我费劲想了一圈儿,实在想不出哪个旧情人能跟老邵沾上边。

中秋快到了,老邵热情洋溢,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来,要我说定到他家去聚会。还说他这是要谢我。

那样的聚会叫“罗坎模式的高级阶段”:厨房里,一群老婆围着小桌子包韭菜饺子,说着张家夫妻买了新房子,李家儿子赢了钢琴赛,王家岳母摔断了腿,赵家先生才找到新工作;客厅里,几个先生坐在沙发上谈癌症(老邵在癌症实验室嘛),谈升迁,谈中国变化真大,谈油价上涨,一个个都很爱国。若碰巧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来了,还会真不真假不假地说谁谁谁你该得诺贝尔化学奖。要是有人指出我来,说这里还有个不搞癌症的,会写诗,那下面一句就是:好呀,还有诺贝尔文学奖等着呢。这种鬼话,只有一个功能,就是把人羞愧至死。也就是我们中国人得个奖都目的明确:好做人上人。像我这种介于老婆和先生之间的文人,过日子凭兴趣,且没有宏伟目标,头上还插根草标:离异。在这样的聚会上只能手足无措,上下游走,东转转,西转转,在人家书架上抽本名人传记翻翻,又拿起人家儿子的电动玩具开动一回,等着主人叫:吃。

我干吗要去?不去。所有结圈子的事情我都不喜欢。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要结圈子,回老家去得了。我们罗坎式的圈子才叫抱得紧密,用得着到美国来?我对圈子里的人事帮不上忙,对圈子里的人也无所求。中秋之夜那个要见我的男人,可以给我买花呀,可以请我吃饭呀,跑人家家去干什么?还给人当一个筹码逼着我也去应酬罗坎茶馆里的赵钱孙李。见他的鬼去。这种鬼鬼祟祟的男人绝不可能是我的旧情人。除了两三个旧情人,我谁都不稀罕见。

于是,中秋之夜,我吃了三个鸡蛋,还拿了其中一个大的双黄蛋在儿子眼前晃了一晃,对儿子说:“你妈吃恐龙蛋。”儿子八岁,不太好骗了,斜了我一眼,平静地说:“那是弟弟妹妹蛋。”人家见过双黄蛋,认定一黄为弟弟,一黄为妹妹。家庭和睦,中秋团圆。只是门口汽车喇叭一响,儿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拿起他的恐龙机器人就跑,到小朋友家过周末去了,不跟我过什么中秋节。我把腿跷在矮桌子上,给女朋友打了两个电话,骂了几句经济贪污犯。过了一个随心所欲的中秋之夜。

到了晚上十点半,邵志州戴维邵突然来了。跟他一车来的还有那个对我情有独钟的鬼祟男人。那男人一冒头,天呀,那是我的前夫!

老邵真是送货上门。我好不容易退掉的,他给我贴上“中国制造:使用一次,百日有恩”的新品牌,送回来了。我叫道:“老邵,你到底要干什么?没人管你就不能活?我看你还真成了一族之长呢。”

老邵嬉笑着脸:“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人家从中国到美国来访问一趟,总共十天,还抽出一个晚上来看你,够情义啦。别怪我多事,我这也是情面;咱们是党校校友,就跟战友差不多。下面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两小时后,我来接人。”临走还没分没寸地加了一句:“大家往前看。”

我和我前夫离婚,离得是斯文扫地。他本来就是一张苦大仇深脸,老婆要跑要离婚,还不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他一边打一边说:“现在不打,以后就打不到了。临了也要叫你知道家规。”家规是什么,我在罗坎就见过:谁弱小就吃谁。挨他一顿打,我还能和他做朋友?跟他一起手拉手向前看?

现在,我前夫上前两步,没事人似的往我面前一站,嘴里说着:“乡亲乡亲,离家越远越亲。”我恨不得当时就变成母夜叉孙二娘,给他一叉子铲出去。

洋人离了婚能当朋友,因为双方平等,脸对脸说话,一方再厉害,也不能把另一方的自由拿了去霸占着不还。婚姻本来是契约关系,若闹到动手,就成了“家庭暴力”,法律在头上看着,陪审团给你做主。中国人就难做到了。我那结婚证就像卖身契,你要离,你就是没良心,害人虫,背信弃义,不懂妇道,坏了人家的名誉,断了人家的仕途。上上下下,一大圈亲戚朋友来劝你:三思而后行。弄得你吵架都不敢当人面,怕让双方父母、祖父母伤心,折了他们的寿。所以,凡我和前夫大吵大闹,都是在外地的大街上,没人认识。只有一次是在回罗坎时吵的。那次,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以为离开十八年后,罗坎不会有人再认识我了。结果还是被儿时那个发誓不回罗坎的小朋友罗清浏当街认了出来,让我大跌面子。

那次我们两人回罗坎村,是因为我前夫要寻找一个带职锻炼的点儿,下去一年,回来好升官一级。两家老人都劝我跟着去玩几天,来他个“旅行弥合”,只当出去玩一圈,便能统一观点,统一标准,统一价值观。没想到才走到清浏河边的“江湖”,还没见到那七个牌坊,我们就基础倒塌,指鼻子上脸地干了一场。起因是:我那个五短身材的前夫一挥手,从兜里掏出一张证件,在罗坎村鱼铺子上一晃,说:“看清楚了,我是上边来的!”卖鱼的汉子正在和旁边卖鸡蛋的女人打情骂俏,顿时转过脸来,从鱼篓里拎出一条大青鱼,递到我的鼻子底下,弯着腰,人矮了一截,龇着黄牙,笑成一盘向日葵:“活鱼,活鱼,刚抓上来的!”我转身就走,当时就给我前夫起了个外号:石壕吏。

我前夫那张唬人的招牌不过是张工作证。在到罗坎村的路上,他已经先后甩出来两次。不过是要带职下放,搞得像个钦差大臣。那天,我在前,他在后,在“江湖”上疾走。先是他要我说清楚,为啥骂他“石壕吏”,然后我们就停在街心,从“石壕吏”吵到“非离不可”。最后他手一伸说:“东西拿来!”他指的是那条戴在我脖子上的“狗链子”。我说:“我还你狗链子,你还我自由。”他说:“不识好歹的东西,老子在深圳花了三千块钱买的,24K金!”

罗清浏就是在这个时候,从路边看热闹的人群中走过来,把我拉到身后,说我是他妹妹,打老婆不能打到娘家来。“石壕吏”矛头一转,对罗清浏吼:“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石壕吏”的老家是朱家集,说起来是个比罗坎还小的村子。他心眼小,雄心大。心眼小表现在:自从跟他结婚以后,不但我的男朋友被他吓得不敢再来找我玩了,连我的女朋友也不敢来找我玩了。雄心大表现在:他不会平视说话,要么仰着头说奉承话,要么眼睛朝下教训人。这样他就总是处在向上爬的过程中。那天罗清浏戴着眼镜,两个眼睛一样大了,且穿着军装,不像罗坎村当地的农民,“石壕吏”一时不能决定该如何对待他,吼过之后就停住了。而我因为被小朋友在一种丑陋的状态下认出,很有点难为情。我们两个人的战争告停。

在罗坎的三天里,“石壕吏”对罗清浏一直戒备着。还说我到罗坎,原来就是要见这个男人。罗清浏当时刚结婚。后来,我们到罗家,罗清浏的母亲误把我当做罗清浏的新媳妇,“石壕吏”当堂就认定我七岁的时候和罗清浏有过一划子。

罗清浏的母亲在灶膛里煮了冰糖鸡蛋拿出来,叫我们吃吃吃。罗清浏告诉他妈:他媳妇有采访不能回来,而我是以前猪场先生家的丫头。他妈大为放松,一件又一件把身上穿的毛衣脱下来。脱了四件之后,手腕上露出一个大手表。罗坎村的人富裕要摆在脸上,这样没人敢欺负。在九十年代初,罗坎人富裕的象征是毛衣和手表,比七十年代空得一门城里亲戚实在多了。罗清浏他妈说,媳妇是个军官的女儿,不敢轻慢了人家,把家里的毛衣全都穿上了。就是穿这么多毛衣烧火,实在太热。

罗清浏他妈这句话里提到“军官”,使“石壕吏”改变了对罗清浏的看法。我说:“七岁的时候,我和罗清浏一起看过猪交配。”他居然还有了一点笑脸。我知道他是装笑,就跟罗坎村的妇女用毛衣来装门面一样,想当官的文人都会用谦和的笑脸来装门面。笑也可以有好几层,根据对方与他自己的相对位置决定给多给少。那回他像洒花粉一样洒了一点笑,并同意和我们一起去“祠堂后”猪场看看。

罗清浏他妈说:“你家猪场改成幼儿园了。娃娃们讨个灵气好考大学。”

把“祠堂后”变成幼儿园,是罗坎结构在新时代的重大变动。其意义比当年猪场参政还伟大。以前,大人下水田插秧,小孩子就在田埂上抓田鸡、玩泥巴,到天晚,小泥手牵着父母空了的水稻担子,迎着金盏花一样的落日走回家吃饭。清浏河一湾阳光,金币一样闪,今天流走了明天又流来,转来转去离不开家乡巴掌大的地方。现在,农民孩子也进幼儿园,罗坎人想着把孩子往土地之外送了。金盏花要长得像金元宝,金币要能看又能用。他们能如此抬举我们那个猪场,这在我意料之外。这是农民发财梦里的天真浪漫。不管怎么说,把孩子都送进猪场,这是“老家”对我幼年的一个肯定。我们猪场的传奇应该是能够流传下去了。

往猪场去的路上,过去的石板路还是光溜溜地泛着水色,两根青青的狗尾巴草在墙根上谦恭地弯着须子,有小狗从我们脚边哧溜穿过去,鸡屎味儿和糯米糕的清香同时从竹篱笆里冒出来,有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嗷嗷叫着在街口互相挥着拳头。罗坎的颜色、气味和声音都还在,只是不见有一大群邻居从各自的土门楼里冲出来拉架。碰巧这两个男人打到我身边来,我便一把揪住一个大汉的后衣领把他往后拖,嘴里叫道:“回家,回家。”罗清浏便把那第二个男人也往他自家推。“石壕吏”把手插进兜里,以拔手枪的姿势,去拉他那张王牌。

罗坎的两个男人并不恋战,似乎就等着有人出来推他们回家。没等“石壕吏”的武器出手,战事就以罗坎的传统方式结束了。两个男人各自站在自家的土门楼里喘着粗气说:“明天走着瞧。”一个坐在自家门洞里蒸梅花糕的老太太叹气道:“人都走光了,不归家了,拉架的人都没有了。”

等我真看到“祠堂后”改成的幼儿园,我又担心起罗坎判案子、断是非的事情,不知哪个机构司掌公平问题了。我把这个问题向罗清浏提出来。罗清浏在军校读书多年,因为要出国留学才回家道别,脑袋里想的全是世界上的大事,对罗坎的公平问题不怎么上心。倒是铁了心要在中国干的“石壕吏”说了话,他说:“现在市场经济了,又不要那么多平均分配,公平问题都可以用经济杠杆来解决。”

那时候,“经济杠杆”对我来说还是一个比较抽象的概念,我脑袋里想着的是一根金箍棒,金光闪闪,被尖嘴猴腮的“市场”拿在手里滴溜转,把罗坎农民甩出了土地的磁场,成了一片一片零星的小铁片,自由鸟一般在乡村和城市之间巡视,哪个枝头有金果子就落到哪里去。按照“石壕吏”的理论推下去:既是四海为家了,“村部”、“祠堂后”本来也就可以废了。谁家的猪要是再踩断人家的胳膊,撞掉人家的牙,放到“经济杠杆”上一称,赔他几个金果子就是了。用钱来计算是非,不像用礼数那么麻烦,单位为“元”,清清楚楚。这也挺好,若用礼数,是非对错都在前人的框子里定,反倒说不清今人的公平不公平,不老不死的只有“钱”。

旧时司掌罗坎“公正”问题的机构废了,但奇怪的是“业华祠堂”的香火却前所未有地旺盛,门匾上“孝悌出忠义”五个金字刚重新描过,发出威仪庄重的亮光。进进出出的老人儿童,个个敬香敬果,求祖宗保佑他们在外打工的亲人发财致富。罗清浏在路过罗家祠堂的时候有了一些感慨,他说:“等有了儿子要带回来拜拜,祖宗保佑起子孙来,想必比菩萨还卖力。”

我说:“你小时候说离开罗坎再也不回来了。”罗清浏就憨厚地笑:“这就要出国了,真不能回来了,想法倒变了。有些事儿身不由己。家总归是家。”在对罗坎村的态度上,我从来没有罗清浏那种“一去不复还”的偏见。他是土生土长,却没有我这个外来人家乡情结重,我永远喜欢绿油油的水稻田和白糯香甜的梅花糕。看到祠堂后幼儿园里,儿童蹦蹦跳跳,过的还是我小时候的好日子,我真有点儿后悔:要是嫁给罗清浏,也许能混到“罗业华”他老人家的恩荫之下,也生几个罗子罗孙。可惜我年幼无知,心大了一点,要找一个有文化且上进的,却不知道文人上进就是入仕求官,结果错嫁了“石壕吏”,明明学的是“流体力学”,整天想着的却是“平衡权力学”,我看着都累。

就在这时,“石壕吏”拍着罗清浏的肩,说:“你们罗坎和我江西老家朱家集是一种风格,像。我祖上是朱熹的后人。你们罗家能沾上罗吒吧,托塔李天王的后代。”

当然,我们都是北京猿人的后代。嫁给谁都是英雄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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